一陣沉默。
過了十秒鐘以後,叔叔轉過頭來。
時差感。
「說來聽聽。」他說。
多麼冷靜的聲音。
表情看上去非常認真。
彷彿在生氣似地,神情有些可怕。
「叔叔,來我這裡。」
他背對著四季站起身子,
幾秒鐘之內,
搖晃手中的玻璃杯,
然後將它放回桌上。
然後,
他繞過沙發,朝四季這邊走來。
臥房裡一片黑漆漆的。
床頭燈是關著的。
四季身上穿著白色浴袍。
他走了進來。
看著她。
「把衣服穿好。」
「我有事想拜託您。」
「什麼事?」
過了幾秒。
他站在另一張床的對面。
聽得見時鐘秒針的聲響。
「摸我。」
他僅僅動了一下。
「拜託您,只要摸我就好了。」
過了幾秒鐘。
「為什麼一定要那樣呢……妳倒是說說……」
「我洠мk法解釋。」
「妳……」那之後的言語,化作單純的呼吸。
他繞過床尾,來到她的面前。
「求求您。」
他坐到隔壁床上。
四季的視線落向自己的膝蓋,然後看著他的雙腳。
她一隻手停留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放在胸前。
叔叔的手往她的膝蓋上伸了過去,
想握住她的那隻手。
緩緩地。
四季牽起他的手。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幾秒鐘。
「妳不是普通人。」
「我不是普通人。」
緩慢。
時間正在流動嗎?
怎麼如此遲緩。
這股讓人窒息的能量,
讓人痛苦得幾乎快要死掉。
要是有支手槍的話,
早就把時鐘擊碎了。
他的手,想握住,
用雙手握住。
她的身體做出了動作。
她站了起來,撲到叔叔的身上。
摟住不放,
緊緊地,
糾纏,
激烈地,
一邊扭動,
一邊糾纏,
推擠,拉扯,
倒下。呼吸。
洠в性捳Z,
也洠в新曇簟�
唯有,
彼此的呼吸交錯,
四隻手探索著,
想要抓住,
應得的一切、
滑溜感、
彷彿酥麻的膨脹感。
就像殺人一樣。
動作停止的時候,
只剩反動的呼吸聲,
幾秒鐘。
四季仰躺在床上,凝視著天花板。
叔叔的臉貼到她的胸口上,
他的體重似乎要止住邪惡的震動。
叔叔用冰冷的手撫摸她的胸部。
體溫遭到剝奪,刻骨銘心得幾乎要蜷縮起來。
她椋狭穗p睛。
在另一個的地方
感覺到另一種熱度。
變換。
展開。
收斂。
漸近。
精神輕飄飄地,撸н'蕩蕩,躲藏在房間的角落裡。
身體輕飄飄地,沉淪到懊惱之間,在床單上留下形狀。
讓四季吃驚的是,她什麼也洠搿�
在四季的心裡,洠в邢胫魏稳恕�
默不作聲。
四季全部的人格都默不作聲。
第5章 冷澈與敏捷的格眨�
因此,通曉有關鬼神之術的人,又稱之為神格者,然而精通其他事物——例如各種技術、或者手工藝的人,只不過是凡夫俗子而已。而在這世上,這種鬼神數目很多,形形色色都有,所謂的愛神,也是鬼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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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再度來臨。
妃真加島上的研究所工程已經差不多完工。不過那是指建築物部分,接下來還有相關的研究設備,尤其是各種資訊機器的搬吲c設置。
真賀田左千朗準備辭去大學教職,擔任這間研究所的所長。不,或許應該說他早就是所長了。關於研究所的籌畫,從何時開始咦鳎@些形式上的事,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感興趣。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差不多已經有兩成的人來到島上,似乎正在對最後的小工程做出指示。
真賀田左千朗也將大部分行李都搬了進去,住在研究所裡。只有四季和少數幾名工作人員留在自己家裡。那是因為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不想因為搬家而造成中斷。
四季的母親美千代,自從左千朗不在家裡之後,她偶爾會來看四季。這個家裡早就洠в兴臇|西了。這次搬家到研究所,美千代大概不會跟著過去吧。至少洠в心欠N感覺。
她今晚也帶著甜餡餅上門。帶著伴手禮來,似乎顯示她自己已不屬於這裡。
「好像是因為我不去,所以研究所完全不舉辦儀式了。」美千代說。「那個人選是這麼愛面子。」
「這一點媽媽也一樣哦。」四季指出這件事。
「是呀。」她點點頭,臉上瞬間露出哀傷的表情,但隨即恢復了笑臉。「妳打算什麼時候過去那邊?」
「下個禮拜的週末吧。」
「到那時候,我也一起去吧?」
「請您務必大瘢馀R。」四季點點頭。「那個地方很棒,還可以做海水浴。」
「那個只要在海邊都做得到吧。」她笑了。「更要緊的是,妳身體還好吧?工作會不會忙過頭了?」
「不會的,請您不必擔心。」
「不過,我剛才才聽別人說而已,說妳昨晚好像人不太舒服。妳吃壞肚子了嗎?」
「嗯,我昨天晚上跟著大家出去吃飯。到一家拉麵店去。很有趣。」
「是因為吃了不習慣的枺靼桑俊�
「嗯……」
「妳要好好保重呀。」母親擔心似地玻Ъ毩搜劬Α�
四季露出讓對方安心的表情。
真賀田美千代最近似乎很忙。除了自己的專業以外,她也經常在電視或者雜誌上露臉。身為一個教養出天才少女的母親,以及一流的學者,再加上風韻猶存的美貌,媒體是不會放過她的。她與真賀田左千朗感情失和,恐怕也早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或許還有人期待他們離婚的話,因為這件事又可以成為新聞標睿�
不過,四季對於父母的事早已不再關心。她也不認為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有何意義。父親與母親已經是和自己分離的人格。在這個世界上,存在於她外部的眾人之中,只有一個人,就只有新藤清二是她感興趣的對象。換句話說,其他人與自然環境屬於相同的等級,或者說,與人造物、建築、機械還有書籍等物無異。
四季目送母親到玄關之後,把在隔壁房等候的各務亞樹良叫到自己的房間。
「晚安。」各務帶上了房門,深深地鞠了躬。
「請那邊坐。」四季一手比著書桌前的沙發。「抱歉,讓妳久等了。」
「哪裡,洠腔厥隆!垢鲃涨浦鴶'在桌子上的包裝盒。「是令堂嗎?」
「嗯。」四季點頭。
「之前的眨椋颤N發現也洠в校枰僬{查看看嗎?」
「為什麼?」
「最起碼從我眼裡看來,她最近對穿著的喜好是有了改變。但那可能是為了要上電視而雇用了新的造型師,或者是……」
「認識了新的男人嗎?」四季靠在椅背上,交叉雙腿說道。
「這種事四季小姐也能說得出口了。」
「妳是想說我變得世故了吧?」四季露出微笑。
「或許我這麼說是多此一舉,不過,在某些意義上,這種平衡,終究對培養人的韌性有效。」
「妳說的話挺有趣的。」四季目不轉睛地盯著各務。「這是妳的經驗談?我一定要洗耳恭聽啦。」
「請饒了我吧。」各務輕輕地低下頭。「其實,我今天晚上只是來打聲招呼。」
「打聲招呼?」
「是的,我想有一陣子,不……應該說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做這個工作了。」
「什麼意思?妳是說不再來這裡了嗎?」
「正是。會有取代我的人過來。對方比我年輕,而且是非常優秀的人。」
「我不能答應。」四季搖了搖頭。「妳突然就這樣辭職,我會很困擾的。」
「請妳務必要答應。」
「告訴我理由。」
「我發現他人在南美,我要去他那裡。」
「妳口中的他,就是那個人?」
「是的。聽說他和四季小姐說過話。」
「他就是勒住我脖子,把我綁起來的人。」
「對您做了非常抱歉的事。」
「又不是妳做的。」四季嘆了一口氣。「他對妳真有那麼重要?」
「是的。」各務面不改色,凝神注視著四季。那是具有力量的目光。
「妳就要丟下我一走了之了嗎?」四季說道。用這種說法代表她抱持一半反對的態度。
「會有人取代我來做同樣的工作。」
「那不行,我需要妳。」
「我要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當然,我還是過來找妳,不過在那種狀之況下,只是替您添麻煩而已。我並不是消失不見,也會隨時與您保持聯絡的。請您務必答應我,好嗎?」
「好吧,」四季點頭。「這也洠мk法。」
「非常感謝您。」各務低下頭。「計畫已經步上軌道了。按照最初的合約,一年之內應該洠в袉栴},所以會再簽訂新的合約。在那之前,我認為您眼下最重要的課睿褪前咽诌叺钠遄颖M數掌握好。」
「我只要夠維持我的生活就好,對賺錢洠d趣。」
「您的父母也很忙,看來也和四季小姐一樣,對於賺錢洠d趣的樣子。可是,今後恐怕一定會有管理鉅額資產的需求。我認為,您還是得用身邊的人負責管理資產哂帽容^好。」
「身邊的人?比如說呢?」
「新藤先生,」
「原來如此啊。」四季點點頭。「不過,他也是為了繼承醫院才特地入贅的,如果要再回來管真賀田家的家產,根本是強人所難。他畢竟是一個很在意世人眼光的人。」
「那位先生有這樣的才能。」
「洠уe」四季點頭。「不過,他比不上妳。」
「我只是將四季小姐創造出來的價值換成金錢而已。在大多數的情況下,買家比我還更能精準地評估其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