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她曾经甚至幻想托付终身的男人此刻竟然用如此恶毒的话伤害了她!
“季大海,你听清楚,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柳婆让我保密!”“哦?保密?”他轻松化掉了她话中的锋利,“那你现在为何还做成了电视节目,广而告之了呢!”
“因为林桂桂偷走了这支红钗才失心发疯,最后剖腹而死,我之前报道的徐氏父子失踪案件……”
“好了好了,我懒得听你解释,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你拿了外婆的钗子!”
浓郁的气愤横亘在胸口。
沉默的片刻,她忽地将一切看得通透了,然后轻蔑地笑了笑:“是啊,你说得没错,其实,我就是为了这红钗才同你一直演戏到现在的!”
她只是不想要梅阿姨伤心失望,才步步陷入这个怪圈的,谁想在这种时刻,那个当初引她进来的人却将她狠狠踢开了。
可悲!可笑!可耻!
季大海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只留李小渔一个人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再没了任何知觉。
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许久,终于由着来时的路流回了体腔,附着在五脏六腑上,尽情地腐蚀着,直至那些脏器残缺不堪,逐片凋落。
有时候,误会就像两个结,缠在了腕上,愈是用力挣脱,线丝便愈加深刻地割进了皮肤。
李小渔是在几天后回的南音镇梅村的。对于她的突然造访,柳婆似乎没有任何的意外,她蜷缩在床角,一动不动。
李小渔轻轻唤了一声:“柳婆,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大海的女朋友。”柳婆慢慢地转过头,对视了几秒,她才开口道:“你叫李小渔。”
李小渔将那支红钗取了出来,放到床边:“上次我来的时候,您送了我一对耳坠子,还将这支红钗托付给我,让我送它回家,我想向您打听一下这钗子的真实来历。”她刻意在最后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真实来历?”柳婆显然有些不快,“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李小渔微微颔首,严肃地说:“柳婆,我的朋友林桂桂因为偷了这支钗子疯掉了,她甚至将它吞到了肚子里,最后极度枯槁剖腹而死。”
柳婆不禁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将她触动了,她蓦然说道:“莫非,你朋友也是纯阴之人?”
纯阴之人?
李小渔曾经看过一些命理书籍,知道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便是纯阴之人,这种人体质特殊,容易招惹一些奇怪的东西。
李小渔静静凝视着柳婆,直至对方轻叹了一口气:“我本想让你送它回家的,却不想害死了一个姑娘,看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这背后果然藏着一些故事!
从柳婆的口中,李小渔得到了不同于第一次的另一个版本的故事。“那一年,我母亲随我父亲进入了偌大的蒲家,一个位于狸子墓镇的孝子世家。蒲家大院中流传着很多豪门大院里都会流传的宝藏传言,说蒲家先祖蒲庶收藏了数不尽的珍奇藏品,在经历了一系列变故后,他们找到了宝藏,而我母亲则借机逃离了那个禁锢牢笼,一同带出来的还有我的小叔叔,自我懂事后,小叔叔便考学离开了,后来便没了音讯,听说是死在了外地。小叔叔离开我们时,留下了一个首饰盒,里面尽是一些首饰,由于生活艰辛,母亲便一件件变卖了,独独这支红钗,她却留到了最后,我几次追问原因,她都摇头不语。”
“后来呢?”
“后来她对我说,那支红钗是从蒲家大院中带出来的,谁知几次变卖都给购买者惹来了灾祸,有一个收了这红钗的女老板甚至被逼疯了,据说那个女老板就是纯阴之人。后来我母亲收回钗子,带我来到了梅村。她死前对我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她说这红钗其实是一把钥匙,蒲家先祖蒲庶的惊天宝藏就藏匿其中,然后便咽气了。”
“为什么您要将它送给我呢?”
“这支钗子在我身边存了一辈子了,这几十年,我总会梦到一个妖媚的女人,她不断对我说,送她回家。我害怕死后落入他人手中,引发什么灾祸,恰逢此时你和大海来了,我看人不会错的,你身上有一股正气,这才拜托你送它回家,它来自哪里,就回到哪里吧!”
“送回狸子墓吗?”
柳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它的家具体在哪里,虽然它是从蒲家大院带出来的,一切还有待你去追寻,没人知道它的具体来历,更没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李小渔点点头。
回程的火车上,李小渔看着窗外的夜景,随着火车“咔嗒咔嗒”的节奏,渐渐进入了梦乡。
她再次梦到了那片花海,五颜六色的,她被这景色诱惑,徜徉其中。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这花丛传来了阵阵缥缈的歌声,甚是好听。
李小渔循着歌声过去后,发现是一个中年妇人倒在花海里,低头唱着,然后便默默啜泣起来。
李小渔低声问道:“你哭什么?”
女人听到有人说话,倏地抬起头,她美艳的脸上泪痕累累:“小姑娘,你能送我回家吗?”
“送你回家?”李小渔不禁一颤。
那女人点点头,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李小渔这才发现她竟然只是一个拥有上半身的女人,腰际以下深埋在地下。
李小渔吞了吞口水:“你家在哪里?”
那女人随手折断一株花茎,在地上画了一圈又一圈,回道:“我的家,就在这里!”
4
一连数日,李小渔都没有同季大海联系,好像他已经从她的世界里被剔除了。不过她知道,虽然他离开了,却投下了一片偌大的阴影,横亘在那里,无法擦除。
她疲惫地做完文案,此时,同事们几乎都下班了。
她拎起挎包便下了楼,刚刚出楼门,只见一个女人径直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李小渔的头发,嘴里大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第三者!”
痛意从发根深处蹿了出来,连带着头发,她整个人随着那个女人手臂的方向倒了下去。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拉倒在地。
无名的怒火翻滚起来,她抬头正欲破口大骂,随着重重的掌风声便是“啪”的一声,左脸处燃起一阵焦灼,她被这一记耳光彻底打蒙了。
这女人是谁,为何突然冲出来对我大打出手?
正当李小渔一头雾水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了谩骂声:“我今天就要扯烂你的脸皮,看你这狐狸精再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狐狸精,破坏别人的家庭?
她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字眼中伤我,我做错了什么?
那女人正欲继续动手的时候,李小渔本能地退开了,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简直是一个泼妇!”
那个女人轻蔑地笑了笑:“我是泼妇,我这个泼妇今天就是要撕了你这个小三儿,勾引别人老公,不要脸!”
“谁勾引你老公了,你说清楚!”
那女人随手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照片,重重地摔到了李小渔脸上。目光落到了那些照片上,照片中的女人确实是她,站在她身边为她撑伞的人,正是老陈!
老陈?
联想像疯狂的水藻,“咻咻”几下便涨满了整个脑袋:这女人莫非是老陈的妻子!
那女人见李小渔不说话了,追击道:“怎么了,不认识照片上的人了吗?说话啊,说话啊!”
大股大股的委屈涌到胸口,结成了坚固的冰。她只是低声道:“你误会了,我同老陈只是朋友。”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是朋友,你当我是傻子啊,贱货!”
眼泪倏地从眼底掉了下来,划过有些红肿的脸颊时,引发阵阵灼痛。好似被剥夺了感觉,李小渔被那女人推倒在地,任意厮打。直至楼里的保安上来阻止,才报了警。
急诊室内,医生为李小渔将伤口清理干净,她才慢吞吞地出了病房。老陈见她出来了,径直冲了过去:“小渔,你没事吧?”
李小渔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
老陈用力锤了锤墙壁,愤恨道:“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会去找你,更没有想到她会跟踪偷拍我们,还这么诬陷你、伤害你!”
眼底再次有些隐痛。
不过她还是将泪水驱赶了回去,低声道:“算了吧,我不怪她,毕竟是我这么突兀地介入了你的生活。”
“小渔,你说什么呢?”
“老陈。”李小渔缓缓抬起眼,头顶的灯光刺得眼睛有些痛痒难挨,“这么长时间,谢谢你对我的帮助和照顾,真的很感谢。”
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五脏六腑在那个瞬间好似也被扯到了一起,喉咙里溢满了浓稠的痛楚,附和着,直至无法流动了:“小渔……”★我就愛手機電子書網☆
李小渔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渗出些许苦涩。
他再也找不到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毫无防备地笑了,正是那股莫名的引力吸引他到现在,而今天,这本该可以珍藏心底的情感却被妻子重重地打碎了。
低头看看,满地的碎片。
他试图捡起拼凑起来,不过终是徒劳。手指被割破了,鲜血喷薄而出,他却无法感到任何痛楚。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这样你会省去很多烦恼。”老陈倏地抬起眼睛,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加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这一字一句,越是漫不经心,若无其事,越是痛苦难耐。
李小渔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不能,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个字眼上崩溃,号啕大哭。
这一刻,老陈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的吧,不过却全被那些伺机而出的心痛吞掉了。他只是木然地愣在那里,机械地“哦”了一声,久久没有动弹。
转身的瞬间,眼泪终于再难抑制地滑落下来。
李小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蓦然哭泣,为季大海的无情狠心而委屈吗?为老陈妻子的大打出手吗?为切断与老陈的友谊而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