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事情,周焕然便不太清楚了,他只是等李小渔的伤势好转后,便带着她同蓝波回到了东闽市。
一段看似平凡无奇,实则鬼气重重的旅程终于结束了。
李小渔是在住院半个月后办理出院手续的,那一天,台里的同事都来接她,刘发还特地批了她一周的假。这段时间,最劳累的恐怕就是周焕然,他不仅要上班工作,业余时间还有轮流照顾李小渔、方柔还有蓝波。
李小渔出院的时候,蓦然发现这个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的男人瘦了一整圈,原本还有些丰润的脸颊凹陷了,偶尔挤出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干瘪。
为了庆祝她出院,周焕然特地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暧昧的烛光下,两个人相对而坐,周焕然笑笑道:“医生说了,你这是伤了元气,要好好补充一下。”
看着满桌的饭菜,李小渔不由得感慨万千,她端起一杯橙汁,说:“一切感激尽在不言中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照顾。”
周焕然忙摆摆手:“说真的,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你带我去了狸子墓镇,让我真实的体验了一把惊悚小说的情节,真是值了!”
李小渔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周焕然继续道:“对了,前些日子,一个叫肖翰的年轻人去医院看望过蓝波,你猜怎么着?”
“蓝波精神失控了?”
周焕然甚是惊诧:“你怎么知道?”
李小渔思忖了一下,解释道:“你还记得当时为何我焦急地拉着你离开吗?因为我认识我在金棺中看到的画像上的男人。”
周焕然甚是惊诧:“你认识他?”
话已至此,李小渔便将肖翰、王恩才的故事同他讲了一遍,故事讲完后,周焕然连连称奇:“这也太诡异了吧,世间竟存在如此奇妙的事情,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李小渔点点头,将更大的谜团抛给了他:“而我们看到的墓室最大一尊金棺内的画像上的人同王恩才以及肖翰长得也是一样!”
话落,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死寂,周焕然陷入了这浓郁的诡秘中难以自拔。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这怎么可能,如果说王恩才和肖翰长得一模一样还能勉强用巧合来解释的话,那依你所说,蒲家先祖蒲庶同他们二人样貌相似根本就是不可能,孕妇生产三胞胎的几率都是六百万分之一,更何况还是三个年龄不同的人,一个是几百年前的人,一个是年近六旬的老人,还有一个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他们怎么可能拥有同样的相貌!”
李小渔能够体会周焕然所经受的恐惧,她淡淡地说:“虽然不相信,虽然这极为诡异,不过这就是事实!”
周焕然吞了吞口水,“咕咚”一声掉进了胃腔:“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小渔忽地有些失落:“现在我也是毫无线索,最初是徐氏父子离奇失踪,只有徐二果自己回来了,后来通过你见到了康民雄,接着你又说起了方柔父母的事情,在其他城市出现了同方柔父母相貌相同的人,然后蓝波找到我,同我说起了王恩才同肖翰的故事,而已故的柳婆拜托我将有奇怪纹饰的红钗送回狸子墓镇的蒲家大院,起初,我只是认为徐老先生同康明雄、王恩才同肖翰的故事存在某种内在联系,而现在我们循着蓝波的脚步找到了藏匿百年的地下蒲家大院,在那里我虽未见到蒲家先祖蒲庶的尸体,但是却看到了他的画像,他同王、肖二人相貌相同,这说明至少蒲庶也同这件事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这些相貌相同的人身上都有那种诡异的绿色文身,这文身应该是关键线索,不过蒲庶的这条线索已经断了,我暂时还没有新的线索,唯一可以追查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肖翰身上了。”伍㈨㈡Ъоок。cом
“肖翰?”
“至少现在看来,他是唯一的追查线索了。”“可是你并不认识肖翰,你怎么找到他?”
“这个你放心好了,你忘了我在哪里工作了吗?找人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难事。”李小渔说到这里的时候,忽地转口道:“怎么说起这些了,今天不是庆祝我出院吗?来吧,我要尝尝你的手艺了。”
周焕然将李小渔送回家的时候,已临近午夜。“早点休息吧。”
李小渔点点头,周焕然转身便欲离开,她却忽地叫住了他:“周焕然?”
“嗯?”他忽地扭过头。
说不出为什么,她只是突然想要叫他的名字,仅此而已。“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他扑哧一笑:“你没事吧,咱们这关系,你还谢什么啊。”话落,他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然后忽地像想起什么似的跑到楼道尽头,看着他出了楼门口,上了车,车子缓缓开走了。
虽然是静谧黑暗的夜,此刻她心里却满是喧嚣的光明。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散发出来的,她知道,某种蠢蠢欲动的情愫正在野蛮生长着,她试图遏制,却无能为力。
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忽地发现楼下的路灯下坐着一个人,她忽地一惊,是那个算命的瞎子,不,他不是瞎子,他只是眼睛很小而已。
想到这里,李小渔急忙下了楼,刚才周焕然送她回来,她并没有注意那么多,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这里,他是不是又在这里等她,是不是又有什么话要告诉她!
李小渔赶到楼下的时候,那个算命的瞎子正欲离开,她立刻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那个算命的还是穿着一身黑衣服,藏匿在黑暗中,好似只是一颗悬浮的头颅,他听见有人叫他,便忽地停住了脚步。“姑娘,是你叫我吗?”
李小渔追到他面前,说道:淚“你不是在这里等我吗?没有等到我,你怎么就要离开?”
算命的倏地笑出了声,这是李小渔第一次听到他笑,声音毛茸茸的,尖锐又有些微微的黏稠:“你这不是来了吗?”
李小渔死寂地凝视着他:“你知道吧,这次我去了狸子墓镇,差点死在那个恐怖的墓室中。”
算命的不说话。
“你知道吧,那个墓室的主人叫蒲庶,是蒲家的先祖。他和王恩才还有肖翰长得一模一样!”
算命的仍旧不说话。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算命的忽地开口道:“小姑娘,记住,有些事情,任何人都阻挡不了。”
“什么事情阻挡不了?”
算命的摇摇头道:“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一样是无法改变,无法阻挡!”话落,他便抬步离开了,任凭李小渔如何喊叫,他只是安静地钻进了黑暗的体腔。
第八章 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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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小渔来说,找到肖翰并不是什么难事,在说明缘由后,他痛快地答应了。
他们相约在一家茶社见了面。初次见面,虽然她极力压抑着心中恐惧,却还是忍不住一簇心惊。
“不好意思,这么突兀地约你出来。”李小渔稍显歉意地说道。
肖翰摆摆手道:“这没什么的。其实这对我也不错啊,跟随你们,或许我也能够找到自己身上的谜题。”
“关于你的事情,蓝波已经同我讲过了,他说你们是不错的朋友,所以为了蓝波,我们也要继续将这件事情追查下去。”
肖翰眉头拢上一层愁云:“我已经去看过蓝波了,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李小渔叹了口气,一股脑地将他们在狸子墓镇蒲家大院经历的一切倒给了他,然后肖翰近乎吃惊地问道:“你说,那个蒲家大院的先祖同我长得一模一样?”
李小渔重重地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蓝波说我同一个叫王恩才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现在你又说我同这个从未见过的死人长得相同,这怎么可能呢!”
李小渔解释道:“当时情况危急,我没有拍摄任何影像资料,不过我相信我的眼睛,那个画卷上的男人确实同你长得一样,好似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个几百岁的死人,一个年仅六旬的老人,一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竟然拥有相同的外貌!
谁也无法解释这诡异的事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转世,可若是转世,说肖翰是蒲庶的转世尚且说得过去,而王恩才与肖翰相差三十几岁,肖翰出生的时候,王恩才只有三十几岁,还在上班,转世之说根本无法说通!
听了李小渔的故事后,肖翰第一次彻底地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试想若有一天这世界上突然多出了两个或者数个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是什么感觉,恐惧、迷惘还是好奇?
“那你想怎么样呢?”
李小渔坚定地说:“现在我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了,唯一可能解开这些谜题的只有你了,我们要一起找出藏在你身上的真相。”
肖翰无奈地摇摇头:“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蓝波也曾追问过我,我对于从前的记忆毫无印象,关于我的父母、我的过去,统统不知晓。”
“那,从你开始有记忆是在什么时候?”
肖翰思忖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我最早的记忆是有一天突然醒来,好像沉睡了许久,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在医院里,醒来的那一刻,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我起身问了问医生,他说有一个陌生男子将我送到了这里,留下一包东西便离开了。”
“一个陌生男子?”李小渔曾经听蓝波说起过肖翰的故事,不过关于这个细节,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没错,当时我也追问过医生这个男子是谁,样貌和身高,医生说他并没有注意这些,只是记得他穿着一袭黑衣,头戴黑帽,他拿着单子去一楼交费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我醒来后,医生将那名男子留下的一个包交给了我,里面有我的一系列证件还有一笔钱,我这才知道我的名字叫肖翰,一个1984年出生的男孩子。”
“你没有试着找找看吗?”李小渔追问了一句。
肖翰摇摇头:“没有任何线索,他只是将我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