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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市场颤巍巍躲过呼啸的公交车，李晓被甩在那门前。门竟然紧闭着。报纸上的消息出错了吗？不是歇业时间，就没人需要午休吗？所以他们是去午休了，不排除仅仅是拿着钥匙那个人去了而已。或者已经开始了？人们都在里面小声说话。尽管可以看作是个谈话的地方，但更是市场啊，可能需要交易，可能有行规，甚至还会有开市的吆喝。某人听到吆喝，拿出了一面鼓，没有锦旗，也没有热泪盈眶受招待的人；又有人拿出一面钹，有人拿来的笛子，有人掏出手机联系运来一架钢琴，他们不管目前是需要音乐还是汽油，总之他们将敲锣打鼓以示庆祝，而且很像是藐视行规的样子。旁边巨大的铁门同样紧闭或是虚掩着。上面吊着几个张杨、绚丽的大字——昨夜玫瑰，凯撒的新装。凯撒夜总会的招牌有一两个字若即若离的呆在人才市场招牌上，不能确定相互之间的位置关系、连系方式。小门被猛地卡住了，开门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长久以来就那样拼凑在一起，形成某时的组合。门和字完好无缺，时常卸下来维修，或者每次开门前，背着梯子出来。刚才的锣鼓队来来往往，李晓对他们的不恭感到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可李晓很怀疑目前开张了的人才市场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因为在那之前，不知何时，有人用a4纸印上“市场”两个字，贴在小门附近，不是十万八千里，所以李晓觉得是附近，有可能是附近的报刊亭，有可能是马路边上，更有可能是直接贴在路面上——像印章制造局、发票研习所的招商通知那样，地上印满了人名和编码。然而毕竟李晓不是专业人士，不能有效地完成指派给他的活计，比如像个路人一样或假扮路人猜测专业人士的行为——如果确有派给他类似活计得话——他们贴在了路过的一辆出租车上，可以排除那是他们有意为之的行销方式，因为对这种看上去有趣的行销手段——如果它是——的推测已经不使它具有神秘性了，无法吸引人们的眼球，虽然商家对那样大胆的行为常常自鸣得意。可怜啊，那车不知要在这停多久，它开走之后大家不就找不到人才市场在那了吗？把一张纸也带走，虽然它属于人才市场，但不浪费吗？那样的话就需要再印一遍，再找一张纸，再找一台复印机，楼上楼下的搜索。最难办的是，得再安排一个人，那样会牵扯复杂的人事关系，可能会需要他的出生证明、社会保险号码、从业经历、很薄的档案袋、学历证明，逐级审批。与其说调来一个人，不如说从文件中完美的创造出一个新人，既不需雇佣，也不需甄别，因为没有那样的组织关系存在。他兢兢业业却无所事事，如影随形却又不可捉摸。用小说之类的文体写一个人，作家们往往殚精竭虑、花样迭出。可他仅被数量不多的文字描述，亲切生动，真实可信。只有公文才能做到这种严肃、严谨得临摹“兹由、即日”寥寥数语就做出了明确的典范，官方独占了这种文体，是颇具远见卓识的，其实又是对文化的垄断，普通的作家根本无法涉及，即便有时他们也需要作报告。现在他就坐在为他准备的转椅上，即便你看来那是空无一物，许多人根本不会发现，因为他们等在门口怎会知道房间里没人呢？，有时会有人对他提出质疑，他轻声回答说：“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注意到我身后有些什么吗？是的，像矩阵一样摆满整个屋子的铁柜子，您所说的铁柜子我们通常叫它档案柜，那里面装满了无法反驳的证明我正确并且有那样权力的文件，他们都源自法律，从中抽出任何一张即可粉碎您心血来潮的反对，您要我那样做吗？我想那一定是您不愿见到的。因为有些人听到以后都要颤抖、激动的跪下，您了解到它是多么神圣了吗？本城的人防设施您知道在哪吗？也堆满了类似的文件，通常我们会在那里也存一点。你们所能做的就是动笔写出自己的话把它投在邮箱里，可是您的那一点文字量之于我们浩如烟海的整个部门——随着库存损耗率渐渐消失的那一部分内容都是您无法追及、难以驳倒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已化为灰，虽然不排除他们有可能被回收利用重新化生为公文用纸——这可是一个物理反应，不会涉及观点交锋的人文思辨——您感到无能为力吧？面对我们随追求的，您当然会。。。。。。哈哈，您放弃？明智的选择。什么，您说互联网，怎么解释互联网呢？难道我们不担心那会造成网络堵塞吗？就像我们并不能管辖自来水，电力也不是我们的份内工作，我会给您一个电话号码或是地址，您去那里问问看吧——您刚才提到的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说着给了他一本书。“还有疑问的话欢迎您随时再来。”整个机器会在此时颤栗一番——有人看到吗？——“呼哧呼哧”得喘着粗气，冒着黑烟，不堪重负——可大家却很轻松，因为他们往往忽略了公事公办的艺术性，并且也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过。
这样一来几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蝴蝶效应吗？机关单位里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故事吗？本为节省那张被出租车司机带走的薄薄的白纸，为了那一张被带走的，又会耗费多少张呢？凡事总要有损耗，如果不是为了消磨而去恪尽职守的话——类似得事情又变得无言道哉般的无法控制了。真该去找他要回来。与此事关系不大的、只是扮演路人的李晓都预见到了此事将要产生的严重后果，可他们就这样草率的决定了。
所幸李晓来的时间刚好，用刻舟求剑的古法记住了人才市场的位置。多少还是需要联想才能实现这个境界，人才二字楷体、大红，像小旅馆玻璃门上的欢迎二字——这并不容易察觉。请充分展开你的创想吧，因为你已经到了人才市场，不一样的市场，不一样的人才，创意点亮生活，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作为一个应届毕业生，孤陋寡闻可以解释，但从不读报纸吗？别告诉我你用它上厕所，那么你是贫困的，尽管你不了解废品收购站很喜欢新鲜出炉的报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广告和关爱女性健康的呼吁很可能复苏整个他们哪个阶层的幻想和命运。这与重要精神创想点亮生活不谋而合，这就是理论的魅力所在，完美无缺，推敲有序。知道自己的知识体系不完善了？知耻而后进可能不丢人，但贫困的你却不努力学习——不然也不会一问三不知——追求虚无的创想，却无法用它点亮生活。请使用煤好吗？无论煤是多么贱价，说不定有一天你会成为光荣的煤矿工人，无产阶级中的无产阶级。“对啊。”在渺小的门口，看遍了旁边窗户上的众多招聘广告，李晓大有顿悟之感：“我为什么不能成为煤矿工人呢？听说那也是国企正式职工，抛开特岗、支援西部、三支、村官、选调、推荐的特优。。。我们这个年代——《某些人的黄金时代》——年轻人的前途是多么明媚并且丰富多彩的气象万千啊！或者把握时代脉搏、追求先锋时尚、对我国伟大的城市建设发出恋恋之情——到城市去！到花花世界去！那需要坐火车。莫斯科火车头。。。”李晓在墙面上的乱纸残字中看到了这个词。是什么啊？可惜招聘广告的另一半被盖住了。断章大概写“巴、大、姣”还是“脚”？还是“保”？
乱糟糟的招聘信息到让李晓安心不少，因为这可以成为自己偶然失业的不可抗力因素。如此自己就冠冕堂皇得找个台阶下——他甚至打算离开了。他真的离开了——可发现自己已身处人海中，动弹不得。小门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横幅，身边站满了人，各种各样几乎是形形色色的人。横幅上写着“燃烧军团14个师进驻我市人才市场！！”
“即便恶魔甩给我荆条，用他们从人间收集来的苦难与痛苦之刺所编织而成，告诉我服从混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它！因为我是个需要救命稻草的人！如今竟然是块木板，尽管通常也是倒刺横生，还涂了煤油。好吧，放弃我保护得很好的写字的手，不管它是否用过大宝sod蜜！”
马上有两个人脱俗绝尘的冲出人浪，胸前写着“城管”，臂章傲慢的印刷着“保安”，还有处锈了“镇遏”。红色的肩章，镶金的裤茹，中国禁卫军！李晓明显听到了周围和他相似的暗淡惊呼、窃窃私语。他们啊，真帅啊！中国万岁！几乎有学生在呼喊这样的口号了，接着人浪的攒动，兴奋的流露，啊，我的祖国！永恒的罗马！总是牵绕我内心最明媚的一丝眷恋。。。。。。但大家克制着，虽然没有更多的脱尘的人作为人墙阻挡他们，但人的波浪依然惊人的克制着不冲毁最后的底线。甚至是冲击后理智的退却——一浪一浪。来人用红布贴住了燃烧二字，换上了“新疆建设”四个字。接着他们喝止人群的骚动，以两个人的力量开出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