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是同样年轻的少年,同董莉莉一般给自己取了与董鄂相近的董姓铭记董鄂府的恩情,叫做董宜文,只不过是十八岁,却跑遍了大清几乎全部的府城,对如意的凡千本以上的订单客户了然于心,是南乔一直留意培养的少年中的佼佼者。广博的见识,让他看起来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能力,但咱们的布偶、画册,做的都是独家生意,并不像其他行业,需要与人相争夺利。所以,你们所要重的,就是一个稳字。至于月钱方面,前三个月就按原来秋掌柜和严宽的八成。”
秋儿的月钱每月四十两银子,年底有半成的分红。一年下来几乎就是近千两银子,是真真正正的高薪。严宽管的如意工坊规模更大、盈利更多,一年所得更是惊人。
“小姐,奴婢等今日能为您分忧,已是心满意足,不敢接受小姐您这样的赏赐。”董莉莉深施一礼,十分真诚地道:“若不是您相救,奴婢早几年已经饿死了哪有现在的衣食无忧”
董宜文也跟着施礼称“是”。说起来,他们这些人的经历相差无几,但若不是真心感念南乔的恩情,又非年幼不能记事,如何肯舍了自己原有的姓氏。这个年代,改了姓名,便是个新的人了。
南乔笑了笑,虚扶了两人,摇头道:“做什么样的事,便有什么样的报酬。你们不肯要月钱,这让其他人怎么做?再说,我也不差你们这一点,传出去像是我这个主子有多苛刻似的。忠心做事,便是报答了。”
“是,奴才/奴婢谨记小姐教诲。”两个恭声道。
又随意吩咐了两人几句,便让他们退了出去。无论的吉祥还是如意,内部都有一套完整的章程,两人都是极熟的,用不着南乔再一一交待。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南乔抬头对添茶的粉黛道:“查出严宽两人是什么原因了么?”
“回小姐,”粉黛顿了一下,轻声道:“奴婢记得,秋儿姐姐曾感慨说再不想入奴籍……而曾有人听到,严老伯在自家房中怒骂‘忘恩负义’‘不忠不孝’之类。”
原来是这样……南乔不由得皱起眉头。
虽是简单的两句话,但已经足够能让人推测出事实了。秋儿不想在为奴为婢,而严宽却是不折不扣的奴才,看起来又没有求的自由的希望,她纵是有意,却要为自己的信念而坚持,拒绝严宽……
但给严宽自由,成全两人?
“嬷嬷……”
南乔才一出声,就见韩嬷嬷缓缓却十分坚定地摇摇头,欠了欠身,道:“主子,老奴知道您想要说什么,但那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严宽是您的奴才,是您给他体面,他才有体面他为一个女人求去,首先一个便是不忠”
“哪怕主子您赏了他恩典,但之后呢?之后,他自然不能再管着您的工坊,连着秋儿也要一样。他们替您掌管多年的生意,纵是身份更改了,也是必须生活在主子您看的见的地方,活在您的掌控之下,这样老爷少爷以及李少爷才是稍微放心,不至于让他们泄露了您的秘密而不自知。”
293 愿嫁
“活在您的眼下,更不能受别的商铺雇佣,他也就只有买几亩薄田一途了。但这样的话,怎比的上跟随您来的体面富贵?所以才说,严老头是明白人,阻了严宽做傻事……”韩嬷嬷看着不语的南乔,张了张口,道:“主子,您若是心有不忍,不如暂时等一等。您罚了严宽,若他忠心任事,您再赏他恩典不迟。”
“嬷嬷所言极是。”南乔点头。她先也只不过是迟疑,会觉得自己像是拆分别人爱情的恶人。但一码归一码,严宽做错了事,她纵是想要成全,也要待自己的惩罚过了再说。
再说,她送严宽去学推拿足浴之类,也是想让他对这个行业有个了解,以后好能够将这一个新摊子支起来。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严宽认了惩罚,没有怨言的前提下……
而韩嬷嬷则是在想:这严宽且不论,只怕那秋儿一去十三阿哥府……阿哥府用人,何曾有雇佣这种不保险的做法?两广几百家铺子,可是个不小的权利……
……
秋儿控制住自己什么都不想,安静地一一交待了自己的工作——她的工作,本就与董莉莉的工作相差无几,只不过是多了监察几个分铺子的营业状况的工作而已。所以各种账册移交、清点了库存之后,就算是交接完毕了。
“秋儿姐,我们几个姐妹想在味全楼置一桌,庆祝您高升,您看呢?”董莉莉笑容真诚。秋儿是去管了两广几百个铺子,虽然不在京城中央之地,但京城一共才五家铺子,两者的差距可是不小再说了,如今,谁不知道两广的热闹繁华?
所以,秋儿要走,铺子中的姑娘们虽是不舍,但都是替她高兴的。
“莉莉,你替我多谢姐妹们好意了。”秋儿淡淡一笑,却是摇头道:“不是我拿乔,实在是十三爷府上的人催的紧了些。你怕是不知道,咱们两个在这交接之时,府上也正派了婆子帮着我收拾包裹呢。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收好装车了……”
“怎会这样急?”董莉莉讶然,不由自主地挽上秋儿的手臂。
“谁说不是呢?”秋儿笑着拍了拍董莉莉的手,道:“听说十三爷一过了正月便像小姐开了口要人,想必拖到今日已经是极限了吧。”
说着,她抬了抬头往外一瞧,不由抿嘴笑道:“莉莉,你瞧,常全大管事亲自领人来催了呢。”
董莉莉闻言也转头向外看,只见常全正站在铺子门口的台阶下,向两个婆子吩咐什么,人不时往铺子内张望,一看就是在等人。
常全都来了,董莉莉也不好再坚持说什么请客之类,当下挽着秋儿手臂,随着她一同向铺子外走,见了常全行了礼,不免嗔怪道:“常全大哥,你怎么这样急”
常全管着吉祥商铺这一块,与京里的几个掌柜都是相熟的。
只见他笑呵呵地搓了搓手,道:“不急不行啊,我们爷可是亲自发了话,要将秋掌柜以最快时间接进府的。我们谁也没奢望,和善格格能舍得将秋掌柜让出来这样天大的惊喜,怎能不积极点儿万一格格一个舍不得,我们岂不白高兴一场”
“说的是。我家小姐真的痛惜好久的,这两天都没个笑颜儿”董莉莉赞叹道:“到底是秋儿姐能干,你这一走,我这心中忽上忽下的,没个底儿”
“都是格格和十三爷抬举。”秋儿轻轻抽出手臂,淡笑道:“小姐看人一向准,她将京城交给你,自然是相信你能理好的,用不着妄自菲薄。常管事,听您说福晋等着见我?咱们这就走吧。”
“好咧”常全让出身后的马车,向秋儿做了相请的手势。
董莉莉犹自不舍,道:“秋儿姐,你什么时候离京,一定要给我送个话,我送送你”
“到时候再看吧。”秋儿再次与董莉莉道别,登上马车。片刻之间,马车调转头,在青石街面上小跑起来。
同在朝阳门大街,吉祥铺子铺子离的十三阿哥府不过几百十米的距离,似乎马车才开始跑动,随后就缓缓减速,驶过阿哥府的侧门,似乎又比在街面上行的更久些,才停了下来。
原作为十三福晋身边的大丫鬟,秋儿就是离了府,但同在京城不远,她自然曾进入过十三阿哥府,请了不少回安的。
竟是到了内院。
秋儿撩开车帘环视一下,看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地儿后,就被一个穿金戴银的媳妇子吸引住了目光——正是冬儿,她之前共同伺候福晋的姐妹,只是,那个时候,福晋还是尚书府的大小姐。
“秋儿,听福晋说,你终于选择回来了你知道么,我们几个好高兴”冬儿已经配了人,对方是管着福晋陪嫁的几个掌柜中的后辈。
“选择?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秋儿闻言愣了一下,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慌,面上笑道:“只不过是原来的老东家抬举,荐了我来给十三爷做事。”
“知道知道。你现在是有名的能干女掌柜嘛以后是要出去做事的,不比我们几个,只会些伺候人的活计。”冬儿说罢,吩咐两个粗使婆子道:“将春研院的西厢收拾了,替秋掌柜将行李放进去,分两个小丫头随时伺候着。”
“冬儿?我又不是来做客的,哪里要人伺候?”秋儿摇头。
“知道知道,府上都这样,我屋里也有一个小丫头专门供我使唤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冬儿轻轻一拉秋儿,道:“得,你也不要跟我瞎耽误工夫了,爷和福晋等着见你呢。待你安定下来,我叫上她们一起给你接风”
安定下来……她不是要去两广么?
不待她多想,就被冬儿拉到十三福晋待客用的暖厅前。冬儿送下她,正了正神色,进去回禀,没一会儿,就见她再次出来,笑道:“进去吧。爷和福晋都在呢。”
暖厅是京城最近才流行起来的玻璃门,此时是白天,看不见内部的情形。
站在门前,四月热烈的阳光照在玻璃门上,发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让秋儿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她定定地站在那里,迟迟不敢推开去,似乎觉得,她这一推,便会将自己置入一个漩涡一般。
“秋儿?”冬儿见状皱眉,提醒道:“这里是阿哥府。”
“许久没来给福晋请安,有点儿心虚。”秋儿尴尬解释了一句,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玻璃门,垂首小步紧走了一段,待眼中出现一双墨色的鹿皮短统马靴,并一双绣金线团花图样的薄底绣花鞋时,赶紧跪地道:“奴婢秋儿,请阿哥安,阿哥吉祥;请福晋安,福晋吉祥”
“起来,起来”十三福晋当先略弯下腰虚扶一把,欣喜又感慨地道:“早年我的四个大丫鬟中,春儿耿直、夏儿体贴、冬儿热情,你最有主意。当年你不肯随我到阿哥府来,我虽遗憾,但也没有勉强与你,只当是主仆缘分尽了。但没想到,兜兜转转,你比往年更能干了,反倒又成为了府中的一员说真的,我真高兴”
“秋儿何德何能,让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