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吃惊地快步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急切地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嘴边浮出了一丝讽刺的笑:“爱惜自己?我为什么要爱惜自己?反正迟早要做土莫林王的女人!爱惜了自己又能怎么样,就能不嫁?就能不和亲吗?!”
苦涩一点点地爬上了我的喉头,我摸着她的脸道:“你这样只会让大家更难过,你爹、你娘都很担心你,你要振作起来,要为他们好好地保重自己!”
闻言,她冷冷地笑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你嫁给了八哥,怀了他的骨肉,八哥又这么爱你,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我恨,我不甘心,为什么是我!”
我不觉红了眼眶:“怡凌,不要这样……”
“为什么不要这样?我偏偏要这样!你们担心我?哼,可笑,谁会担心我?我爹娘?!是,他们是担心我,担心我寻短见让他们无法交差,让清顺王府蒙羞,让他们丢脸!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就不让他们顺心……”
“啪!”清脆的掌声在室内回荡,怡凌一下子被打偏了头。颤抖着手,我流着眼泪抓住她的肩膀喊道:“怡凌,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的傲气呢?你的自尊呢?!你这样一个刚强的人怎么可以轻易说死!你死了,你叫你的爹娘何以自处?!他们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拔大,不是为了让你这么回报他们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地说死,不要再懦弱下去了,怡凌!!”
渐渐地,怡凌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蓦地她突然抱住了我,放声大哭:“惜云,我怕,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嫁呀……”我流着泪默默地抚着她的背,任她发泄,只要…哭出来了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停止了哭泣,只是安静地倚在我怀里。半晌,她把脸贴在我肚子上,然后抬头看着我,露出了惨然的微笑:“我怕是…看不到这孩子出生了,真遗憾啊,这可是八哥和你的第一个孩子,我还想让他喊我一声姑姑呢……”我鼻子一酸,忙扯起笑容道:“傻瓜,以后你也可以回来看我们的呀!实在不行,我带着他来看你还不成么?”
她笑着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了窗前。许久流着眼泪慢慢转过了头,看着我:“惜云,我决定嫁。但是,我想让八哥送我出嫁,这是我这辈子唯一想求你的事,其他的我什么也不奢望了。”
心里的酸楚啊,搅得我泪眼朦胧,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朝我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那样的明媚,那样的夺目,连最美的宝石也黯然失色,即使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够了,这样就够了……谢谢你,嫂子!”
那张灿烂地带着泪珠的笑靥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怡凌,你现在还好吗?……
和怡凌告别后,我坐上了马车回王府。一路上,眼泪止也止不住,应儿不住地帮我擦着眼泪,擦着擦着她自己也哭了起来,这丫头也是会心疼人了,好象也知道了这离别的酸楚。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准备,已经到了怡凌出嫁的日子。临出门前,我帮清河收拾了衣服,还准备了很多的药材布匹给怡凌带去。清河一直很不放心我的身体,我笑着安慰他:“一来一去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等你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咱们孩子出世,这段时间我叫了大哥来府里,所以你别担心。你自己出门也要小心,在外面可不比家里…”不等我说完,清河一下就堵住了我的嘴唇,舌头温柔地和我纠缠着。
半晌,他放开了我,不舍地看着我道:“我尽快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笑着点了点头。
清元三十六年六月,怡凌以“清顺公主”的头衔下嫁土莫林王。我们一起在城门外为她送行,那天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丽,明眸皓齿、眼波流转,美得摄人心魂。她没有流泪,只是淡淡的笑,笑得我心儿都快碎了。
当庞大的送嫁队伍掀起滚滚黄沙,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那个曾经和我一起吵过、笑过、闹过、哭过的美丽女子,也终于走出了我的生命,消失在那一片黄沙里。
怡凌啊怡凌,你现在是否还记得当初我们的欢笑,我们的眼泪呢?你是否也如现在的我一般,心痛难忍呢?
[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怡凌出嫁后的好几个晚上,我都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要不就整夜整夜地失眠,要不就整夜整夜糊里糊涂的梦魇,梦里怡凌常常含笑地看着我,嘴里喊着我的名字:“惜云,惜云……”,转瞬间又见她脸上露出哀绝的神情,流着眼泪对我说:“惜云,救救我,我不要嫁,惜云……”每次惊醒总是一身的冷汗,摸着床侧空荡荡的,心里也不禁凄然。
没几日折腾下来,感觉精神也不济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没办法只好叫应儿每天睡在我的床侧贴身的照顾着,这才感觉慢慢地好了起来。因为清河不在家,本来是叫了哥哥过来,但终归还是不妥,好在连老爷的身子已然大好,所以连夫人也放心地搬过来与我同住,心里也稍微踏实了。
自我被诊有孕到近3个月的安胎,都一直没有进宫,虽然宫里都没声音,但总觉得仍是不妥。想着现在也已经安稳,连夫人又在身边,便一块进了宫请安。令妃和皇后当然是高兴万分,一直嘱咐我要好好休息、安心养胎,我自笑着接受。连夫人和她们难得见一次面也是十分的欣喜,不知不觉这话就都聊开了。
说到怡凌的事,连夫人似乎觉得十分的遗憾,叹息地道:“好好一个花儿一样的姑娘,偏就嫁到了那么远的地方,真是可怜!”令妃也在旁边附和着:“是啊,清顺王爷膝下只这一个女娃儿,该是怎样伤心!”听得我心里不禁又戚戚然起来,不料却听皇后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人莫不是糊涂了,好生说这话!皇上为怡凌指婚,那是她的福气和荣耀,那清顺却怎敢伤心?!想那怡凌虽嫁得是土莫林王,但是做的却是正统的王后,又岂不比随便嫁给清元哪一个少爷公子都要来得强!她又怨得什么?!”
一听这话,我不禁吃惊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只见她两眼在阳光的映衬下灼灼地闪着光,整张脸给人一种冷漠而又遥远的感觉,和平时笑颜如花的样子完全不同,我以前竟然没有发觉……而连夫人和令妃被皇后这么一抢白,都脸色一变讪讪地转移话题,不敢再继续刚才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一发现皇后那种神态后,我就越坐越冷,心里也十分的烦躁,忙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几个侍女出去透气。
一边慢慢地走着,我又回想起皇后的话语和表情,心下十分的沉重,该是经过了多少的风浪和沉浮才有了现在的坚硬如铁,在这宫里,不是消亡便是恩宠在身,存活下来的又是踩着多少人才上去的呢?……想着竟不觉打了个寒战。
正在这时,却见前边一个穿白衣的男子,正不紧不慢地朝这里走来,不是二皇子清寻又是谁?我忙出声喊道:“二哥!”他抬头一看是我,正要微微一笑,却在瞥见我的肚子后又隐去了笑容,只涩涩地看着我道:“原来是弟妹?现在身子好吗?”说时眼里闪过了一抹痛楚,转瞬又消失了。故意忽略他的表情,我微微福了福身,看着他笑道:“多谢二哥挂心,现在一切都安好。”他略微有点失神,良久才恍然似的苦笑道:“是吗?那就好。对了,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弟妹散心了。”说罢,也不等我回应,急匆匆地越过我往前走,竟像是落荒而逃。
“二哥,你还记得猎场的事吗?”我声音不大,却刚好使他听到了,他的身形一下子就僵住了,半晌才慢慢地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猎场?不知道弟妹指的是哪件事?”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慢慢地踱到他面前站定,注视着他的眼睛,低声道:“自然是孔将军的事啊!”他的脸“唰”的一下没了表情,过了好一会才有点艰涩地回答:“我记起来了,弟妹对孔将军的事难道有什么疑问吗?”我盯了他好一会,才慢慢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那…那我先走了!”他闪避着我的目光,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局促的样子。
“二哥!”我突然提高了音量,吓得清寻正欲迈开的脚生生地缩了回来。“二哥难道不想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冷冷地抛出了这一句话。刚一说完清寻马上就抓住我的肩膀,急切地问:“他……他对你做了什么?”我冷笑着挣脱了他的手,愤怒地瞪着他:“你果然知道,你和孔言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清寻这才懊悔地发现自己已经露出了破绽,白着脸望住我:“你不要问了,反正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孔言,他对你有企图。”说罢,就慌慌张张的走了,也不理我在后面的叫唤。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猜得没错,清寻早就知道孔言的打算,他和孔言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孔言和清樊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像一团乱麻,找也找不到头绪,除非去问孔言本人,否则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我烦躁地摇了摇头,用手按着略微疼痛的太阳穴,往原路走去。
感觉自己也慢慢地变了,也开始学会耍心眼、摆弄心机,虽然我本来就是个比较会察言观色的人,但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别人周旋,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在这样的环境里,改变也许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天色已晚,我和连夫人告辞着登上了马车。路上连夫人突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姨母这些年真的变了很多,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无情了……唉!”我抓住她的手,低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呀,宫里这种地方,进去容易活下来难,姨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