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是争风吃醋,而是两大美人在斗气。
华灼肚子里犯着嘀咕,目光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二堂兄华焕,顿时就奇怪了。不是说二堂兄在优昙阁请了几个刚认识的人,点了楚青青和窕娘的牌子,现在两个女人在这里,二堂兄跑到哪里去了?
正在她疑惑不已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她肩上拍了拍,随后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说……八妹妹,你穿成这个样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华灼大吃一惊,猛地转过身来,就看到华焕笑眯眯地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酒壶,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但是身上却没有多少酒气,衣裳也整齐得很,没有沾上油渍,干净得简直就像刚刚沐浴过,身上还传来很清新的气息,混着些微的酒香,非常好闻。
“二、二堂兄……”
华灼看看他,又看看闹成一团的那些人,一阵无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二堂兄这个模样,好像在看戏?还吃酒助兴。
“嘘,小声点,别惊扰了那边,就看不成好戏了。”
华焕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晃了晃,然后招手道:“到这边来,藏好,别让人看见了。”
华灼:“……”
果然是在看戏啊,她心中好气又好笑,想数落几句,但华焕已经转过身去,绕进一处挡风的山水屏,她无奈,只得跟了过去,转过山水屏一看,里面摆着一张小案,上面布置了几碟精致的小菜,华焕已经在小案前坐下了,侧着身子靠在旁边的竹枕上,一副惬意到极点的模样。
“二堂兄,我都快为你担心死了,你倒好,在这里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悠哉闲哉地看戏。”华灼气鼓鼓的在他对面坐下,眼珠子瞪成了圆形。
真是虚惊一场,她还以为在这里与人争风吃醋的二堂兄呢。
“原来八妹妹是为了我而打扮这般模样,真是教人好生欣慰,让八妹妹担心,是我的错。”华焕笑着拱了拱手。
华灼没理会他的赔罪,只得外头咣咣当当的响,恐怕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已经差不多被砸光了,心里一阵心疼,这可都是她华家的东西呀,这些人真是别人家的碗碟砸了不心疼,终是忍不住气道:“二堂兄,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然在,也不出去劝劝,就看着他们糟踏我家的东西?”
语气里,责怪的意味十分明显。
华焕摊了摊手,道:“外面的情形八妹妹你也瞧见了,乱成一团,谁去了都是碗碟临头酱汁染衣的结果,为兄我手无缚鸡之力,若不小心被砸晕了,岂不是让八妹妹你难以收场。”
“这个时候二堂兄倒知道为我着想了,只是二堂兄来到优昙阁时,又怎么没把我放在心上。”华灼没好气道。
华焕也知道这件事上,自己理亏,轻咳一声,坐直了身体,笑道:“八妹妹,这可怪不得我,我也是头一回到绘芳园来,哪里知道优昙阁是什么地方,只是先前游园时,遇上几个文人士子,颇为谈得来,他们邀请我到优昙阁赏花,我只道是真赏花,哪里晓得此赏花非彼赏花,只是人都来了,总不能拂袖便走吧,八妹妹你说是不是?”
鬼才信。
华灼悻悻的,你不知道优昙阁是什么地方,难道跟在你身边的那个清客也不知道吗?只是她一个女孩儿,这种问题实在不好追根究底,只能暂时放过了华焕。
“二堂兄,我已经让六顺去请华管事过来处理这里的事情,咱们留在这儿也不方便,趁着华管事还没有来,先走吧。”
华焕连忙摇手,道:“不妥不妥,我一出去,便藏不住,定要被他们拉着评理,吃不消啊吃不消,不然我何苦一见情形不对就躲到屏风后面来。八妹妹,你可怜可怜哥哥,千万莫害我。”
华灼顿时翻起了白眼儿,二堂兄分明是戏还没看够,舍不得走呢。正想再劝几句,忽听外头传来窕娘的一声尖叫。
“楚青青,你敢打我?”
“打上了?”华焕兴奋地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往屏风外面望去,嘴里还嘀嘀咕咕,“美人打架,难得一见啊。”
华灼:“……”
这位二堂兄,表面上秀秀气气,言行举止都仿佛女子一般,没想到骨子里竟然还有这种恶趣味。等等,外面那场混乱,不会是他给挑起来的吧。
华灼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看着华焕兴奋的模样,越来越觉得大有可能,冷不丁就问道:“二堂兄,看到两个美人被你挑唆得打架,很高兴吧。”
“那是自然……唔……”
华焕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捂住嘴,旋即又意识到已经没有用了,顿时讪笑道:“八妹妹可真是聪慧过人。”
“你就等着被我爹爹教训吧。”
华灼又气又好笑,这位二堂兄,真是为了取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呀。她板起了脸,懒得再搭理他,虽然有些恶趣味,但是从华焕还知道躲到屏风后面看戏的行为来看,他还知道分寸,她也就不想再掺和这事了,转身就沿着墙角,打算悄悄地离开这个地方。
“八妹妹……等等……八妹妹……”
华焕这下子有点慌了,他也是从清客口中知道四叔父有个红颜知己在优昙阁,这才过来见识一下,只是那个楚青青美则美已,却是个冰霜美人,像华焕这样的豪族少爷,最见不得的就是假装清高的风尘女子,妓就是妓,别说是赎了身的,若真清高,早在落入风尘时,就一头撞死了,既然当时没死,做了妓,现在又依靠着四叔父的庇护才能在这绘芳园里悠闲生活,那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强颜欢笑,也要露个笑脸儿出来。
第103章 有惊无险
华灼低着头,快步疾走,楚青青和窕娘已经闹成了一团,根本就没人注意她,华焕追在身后,也没敢大声嚷嚷,直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优昙阁,她才蓦然驻足,闪身躲到了一座假山后。华焕怔了一下,连忙跟了过去,才半蹲下身子,就看到一群人匆匆向优昙阁走去,领头的那个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相貌普通,一身气度倒是不凡,后面紧跟着一群青衣小厮。
“那人是谁?八妹妹你躲什么?”他悄声问华灼。
华灼白了他一眼,道:“是华管事,还好我们抢先一步出来了,不然让他逮到了,告诉了父亲,今天你跟我都得受罚。”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心里已经松了好大一口气,刚才说要让父亲罚华焕,不过是信口而已,如果真说出了,她自己也撇不清,一个女孩儿家,跑到优昙阁来,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其实她也心虚呢。
“你们家一个管事也有这样的气度?”华焕讪讪的,没搭她的茬儿,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妹妹是根本就不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不过对荣安堂里一个管事也气度不凡表示了惊讶,在荣昌堂,就算是大管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华管事是我们荣安堂章大管家的小儿子,这些年深受大管家的教导,能力不凡,你只看绘芳园被他打理成现在这么兴旺的样子就知道了。”
以前华灼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善婶儿放着二管家不要,却嫁给了华诚,等见过华诚之后,她才承认,善婶儿的眼光其实真是不错的,不管是外表还是办事的能力,其实华诚都稳压二管家,只可惜,父亲信任二管家,华诚的能力再强,也只能在绘芳园里打理事情。
自从上回田庄闹事以后,华灼曾经敲打过二管家,当时事情发生得并不突然,事前早有征兆,但二管家却拖到直接佃农们闹起了事,才过来禀报,存的是什么心思她不知道,但在华灼心里,对二管家却有了芥蒂,也想过是不是把华诚调回华府以压制二管家,不过没等她行动,方氏却又好了,重新接管了华府大权,所以华灼后来也就没再想过这事。
“章大管家?”
华焕眉头一扬,道:“是当年曾伯祖亲自为七叔祖挑的那个书童吧,听说后来给你们荣安堂当了大管家的?”
华灼一愣,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道:“这你也知道?”
华焕嘻嘻一笑,见华管事一行已经走远了,从假山后面出来,拍拍衣衫上沾到的草叶,道:“不但我知道,恐怕荣昌堂所有的华姓子孙都知道,老祖宗每每提起你们荣安堂时,都要叹一句,若不是有章大管家在,只怕荣安堂的家业,早就被……咳咳,八妹妹,我这可不是在说七叔祖的坏话,只是当年曾伯祖去得突然,而七叔祖……嘿嘿,我不说,想来八妹妹也是知道的……”
他口中的七叔祖,自然就是华灼的祖父,刘嬷嬷说过,荣安堂的产业,比起曾祖在世时,败落了十之八九,其中曾祖不及交代的,约占半数,剩下的半数,便是在祖父手上给败掉的。
所以华焕虽说得语焉不详,但她却也听得明白。只是想不到,原来章大管家还有这样的能力,就连本家的老祖宗都常挂在嘴上。若真是这样,想来那日在勤慎堂上,大管家根本就是在让着她了,否则凭她那点连手段都称不上的几句话,又岂能让大管家那么轻易地就退让。
是不是在回华府前去拜访一下章大管家?华灼思忖着,一时间倒有些走神了。
“八妹妹,那边那个被人缠住的小厮,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华焕伸长了脖子,语气中颇有些幸灾乐祸。
华灼一个激灵,抬眼望去,顿时脸都青了。那个被人缠住的小厮,不是六顺又是谁。而缠住六顺的人,准确地说是挡住六顺说话的人,就是她最害怕撞见的杜宏。
说来也是六顺聪明,她知道今天小姐跑到优昙阁的事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因此她根本就没有去找华诚,而是使了几个钱,半路上随拉了一个小厮跑腿,自己躲在一边,等看到华管事带着匆匆往优昙阁去了,她才偷偷摸摸跟在后面,准备接应小姐,谁知道好死不死的,偏偏就撞上了杜宏。
撞上杜宏也就算了,如果她老老实实让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