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心情大好的撕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她撇了撇嘴,既然嫌这面具丑,为什么当初不挑个好看点的。
自秘道出来,他们便好像来到了一处更大的山庄内。出来的地方是假山丛,从假山出来便可看到亭台楼阁、花园院落,布置之优雅、造型之精致,让见惯了有钱人家宅院的唐糖也禁不住感叹起主人的品位来。
山庄内来往的人并不多,但凡与他们偶遇的,无不停下,恭敬的低头唤丹落一声“大人”。
丹落显然颇为得意,很快便忘记了先前唐糖奚落他的事,反而谨慎的关照道:“此处为墨翎山庄,地处曲州城以北,离蒙国不过百里路,又有群山围绕,常年无人造访。庄外的林子里,每任大人皆会布下一种阵法,到墨雪大人这一代少说也有十种,所以就算有外人闯入,也绝对发现不了山庄。而墨雪大人在庄内又另设了数十种阵法,庄内的人皆是懂武之人,又通晓解阵之法,是以走动皆无事。你这会儿只管跟着,等见到墨雪大人,千万别作出任何失礼之事。”
丹落紧张兮兮的表情反而勾起了唐糖无限的好奇心,究竟这墨雪大人是何方神圣,让丹落崇拜至斯,却又畏惧至斯。
两人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一处院落前,院中有个砌成六芒星形状的池子,两旁分别种了三颗青松,池中央建了个水榭。池子后连接着一大片载满各式花卉的花园,再往后便是主屋。
丹落拉着唐糖的手,直直的朝池子走去,既不绕路,水面上亦无可涉水而过的工具。“你小心,这里的阵法不同于先前那些,若是常人定会绕池而行,触的便是此阵的死门。就算他们觉得有诈,也无法得知正确的路线,说到底,还是会触到这池水四周布置的各类机关,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丹落已站在了水面之上,再仔细一看,原来池水虽浅,却铺满了高度恰巧被水淹没的数块圆形踏石,看似分散,实则却有一定的排列顺序,若不按顺序走,又会触动水面下的机关。
唐糖没有轻功,又不知正确路线,双脚还未踏入水中,便被丹落拦腰抱起。随即,丹落便犹如蜻蜓点水般轻巧的从一块踏石跳跃至另一块,所幸他轻功极高,有时两块石头间相隔距离很远,他也能带着唐糖一个飞身便稳当的站在水面上。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丹落始终与池中央的水榭保持着一段距离,在踏上一块石头后,终于双脚使力,以最快的速度落脚至水榭上。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池水中突然冒出数只涂有毒药的银箭,宛如喷泉般一冲而上,一半的池水几乎无一空隙,若是他们没有及时跳上水榭,便极有可能已被银箭刺成了刺猬。
那些箭的箭尾连着银丝,不一会儿便被拉回池底,仿佛先前的恐怖景象从未发生过那般。
唐糖心有余悸的看了看丹落,道:“你刚刚记错路了?”
“不是。”丹落沉着脸,并没有将唐糖放下地,而是穿过水榭,来到另一半池水面前,同样铺着无数踏石,“这是以防万一,若是有精通玄术之人可破此阵,那些毒箭便是替他们准备的。而自己人都知道,凡踏上最后一块石头后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水榭。宁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他轻蔑的瞥了眼唐糖,又继续道,“不然你以为几位大人连任至今,何以从未被人察觉出异样来。”说完,他便拍了拍水榭的雕花栏上一石狮坐像。
丹落的手才触到石狮,一柄尖锐的匕首便系着一根绳索飞快的穿过池子,牢牢的钉在了对岸的假山上,碎石纷飞,可见其力道之大。
“这又是做什……啊!”唐糖正觉得奇怪,却又被丹落带至了上空,连忙手脚并用的紧紧勒着他,生怕掉下去。
而这次,丹落放弃了先前的走阵方法,灵巧的使着轻功行走在绳索上,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岸边。
到了岸上,丹落便两手一摊,将唐糖抛在了草地上,随即拍了拍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很是不屑道:“在这里,理所当然这四个字是行不通的。墨雪大人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天才,就算神仙在世,怕也躲不过这些机关阵法。喂,我们走吧,穿过这花园就到了。”
唐糖哦了声,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跟在丹落身后小声嘀咕道:“小小年纪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将来还了得。原来指望我家彩袖能多个选择多个相公,现在看来还是赐福好。”
“你在说什么!”丹落气得回了身,怒瞪向唐糖。无奈他人矮了一点点,气势便弱了一大截,小脸涨得通红也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得蹂躏着脚下的花花草草,将马靴踩得锵锵作响。
两人才一走入花园, 遥遥的便瞧见漫天遍野的纯白,天地一色白。迎风微扬的是玉盘般的琼花花海,每一瓣洁白都宛如少女羞涩的笑,盈盈动人心。羽国无雪,这些琼花却仿佛从天而降的雪花,晶莹中带着丝丝甜意,刹那芳华。
花海的尽头,一白衣美人静静的靠在桃树粗大的枝干上,阖眼而眠。皎皎似月的羞花之貌,百般难描。娥眉微蹙,隐含万千心事,云鬓轻洒,衬得愈发冰肌玉骨。美若玉葱的纤纤十指执着朵娇嫩的琼花。琼花美,却不及美人半分。
树下,一绿衣少女和一褐衣男子垂手而立。少女神情灵动,微翘的肉唇透着些许娇憨,男子表情木讷,面容虽清秀不凡,双目却始终带着不解的茫然,一如心思纯洁的孩童。
此二人正是先前在穆府现过身的绿萝和黄连,他俩打老远便发现了唐糖和丹落,却并未上前,只是遥遥的朝那二人点了点头。
唐糖看着树上的美人,方知何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原以为当初在丰裕朝皇宫内见到的四位大美人已将这世间形容美人的词语占尽,却不料,如今若想用这些词套用在眼前之人身上,反而是大大的不敬。画难描,词难绘。
“那位便是我与你说的墨雪大人,你只管跟着我,其余的事公子已事先派人通知过了,只需等大人醒了替我们安排即可。”丹落神情严肃,他压低着声音对唐糖嘱咐了几句,连脚步声也跟着放轻了许多,生怕扰得美人小憩。
只是他二人还未欺近那棵双人合抱方可将树干围成一圈的桃树,那树上的美人已嘤咛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好一双美目,仅是眼波流转,便可夺人魂魄。紫色的瞳仁转向唐糖与丹落,带着几分尚未清醒的迷茫,宛若九天神女下凡,一瞬间,天地间只有那胜雪的纯白。指尖的琼花绽放着凋零前最炫目的美。
蓦然,唐糖方有所感悟。雪之琼花,雪之琼华。不管是绿萝身上绣着的五瓣菊花纹,还是在穆府偶尔瞥见的所谓五瓣菊,亦或是穆阳书房上挂着的画,她原以为这是穆家的图腾,却不料,答案却在此处寻到了。那根本不是五瓣菊!那是琼花,也是被喻为雪花的琼华,雪……
素手执琼华,何人怜之、何人惜之。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周二上课,要在学校住一晚,不高兴带着电脑了,所以这半年的周一晚上,不出意外是没有更新的,特此说明下~
第六十五章
美人的紫眸兀自带着茫然,丹落却已惊得将上前一步,单膝跪了地:“丹落见过大人,扰大人午休,实属无心。”稚嫩的声音说着老道的话语,跟在他身后的唐糖免不了的皱了皱眉,相较之下,她还是喜欢王府里那两只被她欺负就会脸红的小兔子。
墨雪美人没有作声,半响,她翩然落地,姿态优雅宛若仙女。绿萝和黄连见状,亦不作声,不知从何处搬来一张湘妃榻,待美人侧倚于上后,便垂首杵在两旁,态度极是恭敬。
“丹落,穆阳呢?”墨雪美人的声音微有些慵懒,仿佛猫儿般,带着一股子性感的倦意。她既没有看着跪在地上的丹落,也没看向丹落身后的唐糖,那双美目只是一味的穿过层层叠叠的琼花花海,落于水榭之上。
唐糖眼尖的瞧见,丹落在听到那句问话后竟情不自禁的抖了抖,继而犹犹豫豫的回道:“公子他没来……”
“他不来你却回来了,这是什么道理?”墨雪美人轻嗤着,饶是如此仍是美得倾城。
“大人,公子说会提前个几日捎封信给你,我算着信该比我们早到个几日,您没瞧见吗?”丹落大眼睛乱瞄,明明眼前是个大大大美人,却就是不敢看墨雪一眼。
岂料,话音未落,墨雪便碾碎了手中的琼花,明明是气极,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唯有那声音,仿佛是咬着牙说出来:“信?又不是聘书!早让我烧了。”
“大人,这次的事耽搁不得……”丹落喏喏的说着,只是还未说完,话便被打断了。
“你既不呆在他的身边,那便和紫槐一道听令于明皇如何?”墨雪翘起那仿佛沾了朝露的小巧菱嘴,如羽毛般轻盈的睫毛轻轻地眨了两下,勾起一抹最无害的倾城微笑。
“大人,您如何罚丹落,丹落都毫无怨言。只是,若呆在紫槐身边,只怕比死还痛苦。”丹落苦着张脸,犹如见到地狱修罗,连小脸都白了几分。
而那紫槐在他们七人中,是个连阎王爷都不敢收了去的角色。外人不知晓,可他们同住墨翎山庄的人都清楚,这庄里只有两个人不可惹,只有两个人不可提。不可惹的人自然是身为山庄主人的墨雪,还有一人便是紫槐。而不可提的人,一个是暗帝穆阳,一个仍是紫槐。
提了穆阳二字,又不巧被墨雪听到,她若是心情好,便是小惩,若是心情不好,也顶多让人伤一两个月下不了床。但提了紫槐二字,多半是将人吓死的结果。原来这紫槐武功一流、相貌出众不说,性格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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