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的,把我吃干抹净了自己就睡得香甜,害得我像是被踢断了腰还无处伸冤。
正想着,忽然一阵轻风掠过,下一秒,我被拉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之中。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昨晚不累吗?”他笑道。
“累!累得想把你剁了!”我咬牙切齿。
他呵呵闷笑,将我搂得更紧了。“妍儿,你知道吗?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也不敢想象的幸福。”
“是啊。”我应道,“好想就这样停止,没有未来了。”
“停止?那倒是不必。”他说,“我们还有许多事可以做啊,像普通的夫妻过最平凡的日子。”
我轻轻点头,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胤禩,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时间不要再流逝,我们的确有许多事要做,可我们阻止不了生命的步伐,我根本不愿去计算大限来临的日子。我,很怕死,我们应该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一起去死的话不可以称之为幸福的。
可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新婚的第二天,我们煮茶下棋,赌书聊天,又在庭院里种花,在水池边嬉戏,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很开心的做着随心所欲的事。从日薄西山到月上柳梢头,我们手牵手讲着过去的事,那些不忍回忆却刻骨铭心的往事。然后,芙蓉帐暖,又是一日飞去。
第三日清晨,我迷糊的睁开眼。身边空空如也。缓缓的穿好衣服,我磨磨蹭蹭挪出了房间。庭院中,白色的身影负手而立,他的目光聚焦在远处的一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我蹑手蹑脚的移到他身边,一下扑到他身上。
“胤禩,早上好。”勾住他的胳臂,我甜甜的笑。
他宠溺的拍了拍我的脑袋,说,“小傻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天弄疼你了吗?”
诶?我诧异的看着他。昨天?昨天我们明明聊了个通宵,然后就倒头大睡了啊,哪有怎么怎么样?
“胤禩,你睡糊涂了吧,连做梦都想着那些色情的事。”
这回轮到他诧异了。他皱了皱眉,捏着我的脸道,“你才睡糊涂了呢,洞房花烛夜怎么能说色情呢?”
哦……洞房花烛夜……等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不回想说,昨晚我们洞房来着吧?”
看着我一惊一乍的样子,他狐疑的探出手贴在我的额头上。“没发烧啊,奇怪。”
“慢着。”我一把抓住他,问,“今天几号?”
“四月初二。”他平静的吐出爆炸性的消息。
“什么!”我不可思议的叫道。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记得我们是前天成婚的,那天是四月初一,今天明明应该是初三啊?
正当我万分不解之际,管家步入院中。
“爷,福晋,早点已经备好了。”
胤禩点头,拉起我准备向外走。我却以更快的速度冲到管家面前问,“今天初几?”
管家奇怪的看着我,道,“回福晋,是初二。”
五雷轰顶。
不会吧,难道之前下棋种花种种之举全都是我白日做梦?不会吧……
想着,我向右侧望去,果然,昨天栽下的花还在,一切显然不是在做梦。可是胤禩……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管家。不像是串通好来骗我的。于是,心里揣着疑惑,一整天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第四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胤禩正在更衣,我动了动身子,他回过头,对我一笑,“妍儿,昨儿个睡得好吗?身子还疼吗?”
诶?我大惊。
“怎么了?”他问,“是不是不舒服……?”
“停!”我猛地打断他,然后道,“胤禩,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今天是初二吧?”
“是啊,怎么了?”他说得理所当然。
不会吧……真是活见鬼了。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亦是如此。天地间,好像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被消去了前一天的记忆。他们全都停留在了我新婚的第二天。
这是梦吗?还是只是一场游戏?难道真的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求,让我们的幸福停止了?
不过,这一切已经都不重要。我不想知道,时间是否还会向前,也不想计算我们究竟还有多少幸福。即使明天一睁开眼就是世界末日也没有关系,至少,我们活在这一点上,真真正正的按着自己的心愿活过。
第八天早上,我早早的就醒了。胤禩还在睡。
他的神情很柔和,很温暖,就像我们第一次相爱的时候那样。
我俯身,轻轻吻上他的唇,温柔的说道,“胤禩,新婚快乐。”
下一刻,他的舌尖滑了进来,我诧异,却意外的看见他眼中调皮的神色。
许久,他终于放开我,沙哑着声音说道,“新婚快乐。”
(全文完)
当时只道是寻常(上)
什么样的女子才算一个好妻子呢?
过去,我见过废太子妃石氏,她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女子,一言一行端庄有礼,只是过于温和了,不是能够母仪天下的人。
四个的福晋是个大气能干的女人,她是那种,永远睁着一双精明干练的眼睛,只光是看着你,便不怒自威。
九弟的福晋是个美人,大户人家中少见的风情,但她也仅仅是个美人罢了,这样的摆设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十四弟的福晋是最伶俐的,小巧听话,但更像是眷养的宠物,若不是有十四弟罩着,只怕非得给那些个侧福晋吃了不可。
那个时候我想,暄妍这样的才算是最好的妻子。她很美,美得耀眼,美得引人注目,她又极聪明,一个眼神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都能翻云覆雨,最重要的是,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内敛的藏得住野心的女人。可以成大事,因为我敢说,大清朝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女子。
可是最后坐上八福晋位子的,却是齐悦。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齐悦了,她是第一个当面道破我心事的女人,也很直接的说愿意被我利用。
“除了家世之外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她这样对我说。
于是我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她回答,“从大处上讲,因为我想当皇后,所以必须选择一个有前途的丈夫。从小处上讲,因为我很喜欢你。”
从小,她就是个很直爽的人,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直爽的女人。齐悦是个凡事都很要强,都很霸道的人,于是常常会给人造成错觉,以为她是那种不需要男人疼爱的女子。
我记得,第一次送花给她的时候,是火红的蔷薇。她很兴奋的接过,却不慎被花茎上的刺扎了手。
她埋怨的看着我,问我送她这个作什么,但眼中却流动着眩目的光彩。
我笑着告诉她,因为她很像,无花的蔷薇。
无花的蔷薇,只有刺。
很多年以后,我仍是只送她蔷薇。
在失去暄妍的十年里,只有齐悦与我作伴。
我们也是风光过的,太子二废的时候,我们以为形势已经狠狠的偏向了我们这方。那个时候,齐悦笑起来越发张扬,她是各家福晋中最夺目的,就像一只高傲的凤凰,浴火重生。
她有时候会对我说,“爷,这是上天要让我们重新开始。以后,你还是只宠齐悦一个好吗?”
我习惯性的安抚她,说,“我一直都是最宠爱齐悦的。”
她咬唇,气愤的打掉我的手,“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你愧疚似的弥补。而是你的爱,男人对女人的爱。”
男女之爱吗?这可能是我唯一无法给她的。
于是我说,“很抱歉,我做不到。”我从来都不欺骗她。
“是因为暄妍吗?”她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我点头。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妖异,“可是现在是我在你的身边啊,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和她的表哥在一起。”说着,她优雅的在参天古树下旋转,然后对我说,“你看,哪里都没有她。”忽然,她停下身来,问,“我已不求你忘记她。可是,难道,不能爱我多过爱她吗?”
我摇头,“齐悦,你是你,她是她,不要和暄妍比较。”
“为什么?”她垂下头,这种失落并不适合她。“你是觉得我没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吗?”
不,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对她说了。她对我太好,这种好让我觉得惶恐。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她的热情与爽朗帮我走过许许多多的逆境。在我仍被人瞧不起的时候,是她伸给了我一双温暖的手;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是她第一个站到了我的身边;在我犹豫不决,彷徨无措的时候,是她毫无保留的支持我;甚至于,在我和暄妍冷战的时候,她也是最先理解我的人。
九弟曾经问我过,齐悦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我不能珍惜她,却要追逐遥不可及的暄妍。
那个时候我回答他,暄妍就像是我的一个梦,正因为太远太高了,才忍不住想要倾尽所有的力量来追寻,仿佛得到她就是得到了全天下,即使可能要承受一败涂地的命运,却仍然愿意赌上一切。
那齐悦呢?九弟说,因为是她爱你,所以就显得不重要了吗?八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说不是。在我没有遇见暄妍的二十年中,有十二年是和齐悦一起度过的。她对我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男女之情。我对她有过感激,有过惺惺相吸的赤诚,会将她当作妹妹一样的疼爱,也会当作知音一般推心置腹,但我始终不爱她,所以我对她残忍得多。
“爷,为什么会答应娶齐悦呢?”这是康熙五十二年的时候,齐悦问我的。那个时候,我常常一个人想念暄妍,反反复复写着那些凝结着我们山盟海誓的诗词。齐悦看见过多次,我不向她解释,她也从来不问。但是偶尔,她也会问那些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
我犹豫了很久,意外说出了一句暄妍当年的话,“因为齐悦需要我,而我也需要齐悦。”
我以为,她又会伤心的。可她却继续问道,“爷,我是个不合格的妻子,对吧?”
“怎会?”我浅笑,“你已经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