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雅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贤妃心中在高兴什么。
今日朝中,元熙皇龙颜大怒,已经行进至西北的和亲队伍遭到了暴民叛军的突击,珍家的军队损失惨重,不但公主的嫁妆被洗劫一空,连轿内的朝夕公主,也被一剑穿喉。
霍跋太子下落不明,元熙两次出嫁公主都不成,这下便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话,而且这后果,是众人所无法预测的。
因为珍亦儒的失职,皇上原本欲将他革职查办,可是珍国公在朝上主动负荆请罪,让元熙皇无法真正动怒,但他为了以儆效尤,暂时革职了珍亦儒手中的权利,并将此事移交给六王爷纳兰夙华,让其着手调查西北叛军一事。
珍家犯了如此大错,这样的哑巴亏实在是大快人心,难怪贤妃今日心情如此明媚了。
古雅微笑着站了起来,微微行了一礼。
贤妃从她的身旁走过,轻轻一句,“上茶。”
“谢娘娘。”
古雅垂着眼,余光却发现贤妃正看着她,当下便抬起头来与之对视着,“娘娘可是有何吩咐?”
她如此安静的模样,让贤妃实在是有些不习惯。看看她今日身后的宫女手上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贤妃的心中便有些失落。
不得不说,用了古雅送的那装着茶叶梗子的软枕,这两日她的睡眠有了明显的改善,连着根据古雅提供的路线图,给了珍家一点颜色,贤妃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对纳兰夙华毫无帮助。
也许,她就如传闻一般,有着过人的聪慧吧。
“珍大人今日所犯之错,让皇上革了他的职权。”贤妃收回了目光,语气带着一丝深意。其实她是想告诉古雅,哪怕珍家犯了这样的大错,皇上依旧没有撼动珍家的根本,只能吹其皮毛。
“今日之错,将是往后的导火索,珍家绝对不会容许自己手中的权利有一点点的流逝,很快便会有所动作,请娘娘小心谨慎。”
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此深入,好像古雅就是贤妃的心腹一般。
“什么动作?”贤妃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这个女子又想到了什么?!让她的心中不由得为之一紧。
古雅想起了那个红木箱子,珍家怕是已经收到了纳兰夙华的这份礼物了吧?很快便会沉不住气的。
“娘娘,西北叛军一定要平息,否则便会被旁人拿去做了文章。”她们可以用西北的叛军之名来造事,难道别人就不行吗?相信以那个男人的心思,定会知道这其中并不只是西北叛军这么简单。
而且,珍亦儒知道自己安插在霍跋太子身旁合作的棋子被铲除,他定会想尽办法再联系上那失踪了的嘉尔木,而且,这次嘉尔木将会煽动年迈的霍跋王发兵出征元熙。
不是珍家领兵,便是六王爷领兵。而古雅知道,上一世的此时,纳兰烨早已经与珍家同流合污,若此次依旧是让珍家领兵,那么那个男子定会利用这次机会往自己的身上揽工,到时候不仅赢得了军心,还会赢得朝中某些正直文臣的支持。
毕竟纳兰烨在元熙的口碑,一直都很好。
人们往往将同情心偏向弱者。五皇子纳兰烨,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经过了自己的努力,与珍家一同击退了霍跋的侵犯,这样可歌可泣的大事岂会在青史上遗漏?
其实古雅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三方的自导自演。
珍家与霍跋那微妙的联系,其实古雅一直都没有弄明白,上一世的纳兰烨似乎知道点什么,可是他却没有告诉自己,以至于现在,古雅站在了纳兰烨的敌对一面,不得不开始思考着这其中的厉害。
珍家究竟是为了自家的繁荣强盛,还是他根本就是为霍跋所用?
叛国。不知为何,古雅竟会想到这么一个令人心惊的词。
而纳兰烨的目的她却是知道的,他想要利用一切可以为他所用的东西,珍家的势力,他是势在必得。
“慧平郡君?”贤妃看着古雅那出神的表情,当下皱了眉头。
古雅这才回过头来,“古雅只是想起那行踪不明的霍跋太子,有些担心而已。”她虽然知道绝对不能再让珍家取得兵权,可是现在,她更不想让纳兰夙华领兵。
毕竟,刀剑无眼。
然而,贤妃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华儿年幼便在边疆成长,与霍跋敌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本宫相信,华儿一定会再元熙添上一笔荣光,慧平郡君也该相信华儿。”
她说完,果真一副不怎么担心的模样,然而贤妃似乎想起了什么。“慧平郡君,你与太子可有交集?”
交集?若说交集,上次他拉着自己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这样算吗?
见她疑惑的表情,贤妃轻叹了口气,“太子这两日在皇后眼前,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你自己小心,不要给华儿丢脸便是了。”
古雅正了正神色,她差点忘记了这个鲁莽的太子,居然去和皇后说些什么,古雅不怕别的,就怕这宠溺自己儿子的皇后,会答应如此荒唐的要求。
从贤妃的宫里出来,古雅正思索着如何应对那个容易轻信旁人的太子,只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匆匆的靠近,“慧平郡君!”
太子纳兰德的表情满是欣喜,不仅是因为今日早朝上皇上对了珍家的大臣发了脾气,这种事情,令经常受到元熙皇责骂的太子终于感觉到心中一阵平衡。
古雅脸色一收,立刻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眼前出现了一双大手,纳兰德正要伸出手去扶起她,却被古雅不着痕迹的躲了开来。
“呵呵,慧平郡君,母后已经答应本太子去父皇的面前为我们赐婚,你说怎么样?”他的眼中泛着光亮,丝毫不像是在说谎。
“太子殿下!”古雅那突然严肃的语气,让纳兰德一愣。“嗯?”
一想起他很快就可以得到凤星,很快便可以坐上皇位,纳兰德便开心得不得了,更是不会去在意古雅的无礼。
“恕臣女冒昧,是否是霍跋的圣女与太子说了些什么,才让殿下突然对臣女有了兴趣?”
她的话毫不避讳,然而,古雅这么做却是有目的的。
纳兰德微微一愣,竟是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难道她比霍跋的圣女还要准?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古雅却从侧面回答了他,“太子殿下可知道公主和亲的队伍被劫一事?”
纳兰德不明白为何她要说这件事情,“当然知道。”
古雅的神色越发的严肃,“殿下,此次霍跋与元熙和亲之事,绝对不简单,臣女只知道,霍跋的圣女在和亲当日不知所踪,作为一国的圣女,居然在本国太子和亲这如此重大的日子里消失,这简直就是一件不祥之兆!”
不祥之兆?!纳兰德终于收敛了神色,他是极其相信这些的。
“古雅以为,圣女的消失绝对与这件事情有关,如此不详之人所说的话,难道不是会给听信的人带来灾祸吗?而且,若皇后娘娘在此刻冒险去与皇上商讨此事,殿下也知道,皇上已经为了和亲的事情伤透了脑筋,如今太子殿下撞在这关键的时刻给皇上徒添恼怒,岂不是会被皇上怪罪不知时机?!”
古雅的话让纳兰德恍然大悟,是啊,霍跋和亲的队伍两次都不能成功,这代表吉祥的圣女又不知所踪,简直就是天大的不幸之兆,自己还听信了她的话,这如此关键的时刻去和父皇提什么亲!简直就是找死啊!
纳兰德的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古雅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惊惧,那圣女说娶了凤星就可以得天下,那么她为什么不建议自己的太子来迎娶凤星了?!可见,这其中一定有大大的阴谋。
想到这,纳兰德立刻甩起了衣袖朝着皇后的宫殿追去,生怕此时皇后会去找元熙皇说起此事。
看着那匆忙逃窜的身影,清秀的女子慢慢浮起了笑容,太子生性多疑,最容易轻信旁人,只要自己将鬼神之说合理道来,他自然就会相信,恐怕往后,他都要对自己避之不及了吧。
然而,一阵清风拂过,那熟悉的香气飘进了古雅的鼻尖,俊美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冷冷的看着远去的背影。
那隐怒的气场让古雅有些疑惑,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那俊美的侧脸,然而,纳兰夙华却若有所思,认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说,本王若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向父皇要求提前婚期为元熙冲喜,会不会惹怒龙颜?”
他的话带着一丝玩味,好像在讽刺古雅方才的言论,清秀的女子顿时皱起了眉头,“臣女奉劝王爷还是不要如此,否者不但会增添皇上的烦恼,还会令百姓诟病。”
“哦?是增添皇上的烦恼,还是增添你的烦恼?”纳兰夙华终于低下头来,认真的看着古雅的眼睛,他突然很想知道,对于两个人的婚事,她是怎么看待的。
那深邃的双眸泛着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芒,其实古雅更担心的,是他体内的情苦,这样的身子,可以让他成婚吗?
见她不说话,纳兰夙华心中升起一股闷气,古雅敏锐的感觉到男子身上的变化,第一反应,竟是不想让他误会,“你,你身上的情苦还没有解。”
“只是因为这个?”简单的一句话,却能让他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
“嗯。”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沉默而微妙的氛围,古雅感觉到男子慢慢的靠近,还有那毫不避讳的直视,让她的脸颊渐渐浮上一层淡红。
终于,这样的安静让古雅忍不住抬起头来,正要撞上了那挂着淡笑的嘴角。
她的羞涩,依旧如此的可爱。不知从何时开始,比起想要看见她不知所措颓然的表情,现在的他,更想看见她羞涩腼腆的模样,这样的娇态让他心中一软,然而,很快却而代之的便是锥心的疼痛。
该死!每每在最温馨的时刻,情苦就会发作。然而,纳兰夙华眼神一冷,轻哼一声却是越发的靠近身旁的女子,好像想要与那顽强的情苦对抗一般,男子慢慢的俯下了身,渐渐的靠近那光滑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