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
把幸村的病情告诉她,是正确的吗?柳莲二有些迷茫了。
“幸村,”真田向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皇帝”的威严油然而生,“明天,就是和青学的决赛了,我们一定会赢给你看的!”
“明天不过是热身赛,真田你就不要这么严肃了!”丸井文太摆摆手,吹了个泡泡。
切原赤也双手抱头,惬意地看向天空:“学长说的是啊,明天,我们会把冠军奖牌拿来给部长的!”
“嗯,我等着。”幸村压下心里的思绪,笑着看向面前的队友。
真田默然转身,第一个走下楼梯。
大家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肯定又是去找一个地方练习了,切原偷偷地扮个鬼脸。
转了转眼珠,切原兴致勃勃地问:“部长,日向雅真的不是你的女朋友吗?”如果不是,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这里,还睡得那么毫无防备?
没等幸村回话,柳莲二上前一步,直视切原:“赤也,别乱说!日向雅是手冢的女朋友!”
隐晦地瞥一眼幸村,见他身躯微微一震。
果然已经太迟了吗?
切原恍然大悟:“啊,怪不得!那天见她对着手冢的肩膀哭,原来是这个关系啊!”
“好了,你们回去吧,明天好好加油哦!”幸村敛下情绪,笑着说。
“嗯,部长,明天你也要加油哦!”切原说。
“幸村,加油!”丸井说。
他微笑着点头,不再说话。
柳莲二担心地看着他,他知道所为何事,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大家都走了,幸村一个人缓缓地走向病房。一路上,几个平常喜欢缠着他的小孩子欢笑着蹦上来,围着他打闹。
劝走小孩子后,他闭着眼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推开门走了进去。
少女仍在酣眠,空气中漂浮着鸢尾的淡香,夕阳渐渐消隐,病房里已经笼上一层朦胧的阴暗。
没有开灯,他走到少女身边,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沉睡的容颜。
精致小脸上总算不再苍白,带着一抹淡红,娇艳如花。手不受控制的抚上,缓缓游走在额头到下颚之间。
想到病发倒在路上,被她送到医院,醒来后见到她和手冢站在一起;住院的这段时间,她几次带着紫蓝爱丽丝来看望他,即使不说话,也让他觉得很舒服;她临去德国前,特意转交的《飞鸟集》;对明天手术彷徨不安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在门外……
为数不多的几次看望,她很少提及自己的社团活动,只会说到一些自己课堂上的趣事,家政课上不小心把盐错当成糖,结果她烤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咸蛋糕;生物课时不敢看显微镜下的蠕虫,认为所有的软体动物都让人恶心;被魔鬼教练操练得放学路上都能睡着,结果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她绘声绘色地说着,他捧场地认真听,到最后竟然不自觉地期待着她下一次来看他时会讲什么趣事……
她就像水,一滴滴地滴在他心上,最后终于汇成涓涓细流,漫过他枯涸的心田。
可是在他刚确定自己的心意之时,竟然知道她已经属于别人了。
青学的手冢,久仰大名却没有和他比赛过。但是能让真田如临大敌的人,实力不可小觑。
他只知道,手冢常年清冷淡漠,品学兼优,却不苟言笑。
日向雅,那么热情开朗、温婉柔美的女孩,却喜欢着那么冰冷的一个人。
他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弯腰在女孩染着绯红的睡颜上轻轻吻了一下:雅,既然你今天出现在这里,那么,我就不会放过你了!我,幸村精市,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手冢!
94、记得当时年纪小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小时候和小光一起打网球。
当初是因为什么而突然打起网球呢?太久远了,真的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当我能记事时,似乎手里就捧着比自己还长的球拍了。
那时候的小光,虽然只比我大一岁,却比我懂事不少。每次我哭闹时,谁哄都不听,只有小光来抱我时才会停下哭声。
记得我总是因为爸妈出远门而哭,每次都要追着他们的背影跑了好远,好多次哭着摔倒在地上,他们总是狠心地走,头也不回。
每次找到我,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为我擦干眼泪的,总是小光。
哭累了,睡在他怀里,那时他还小,抱不动,就一起坐在附近一个小广场的秋千上等着叔叔或是阿姨来找我们回去。
大一些了,每次我哭过睡着了,都是他背着我回去,有时在他的背上醒来,我还假装自己未醒,耍赖地要他背。
那时候,我其实是有些怨恨爸妈的。总认为他们并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不然为什么每次回家都只呆上短短一段时间就离开呢?
既然不喜欢我,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
有一次我哭着对小光大喊,眼泪糊满整张小脸。
我记得那时,小光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一声声地说:“没关系,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一辈子都喜欢你!只喜欢你!”
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到我睡着。
醒来后,已经躺在他的床上。他躺在旁边,正睁大眼看我,见我醒来,马上严肃地说:“雅,你记住,我说的是真的!我说喜欢你,就是一辈子的喜欢!永远不会变!”
或许年纪太小,不明白什么海誓山盟、生死不弃的誓言,但是因为在我认为自己被父母厌恶抛弃而灰心绝望时,他毫不犹豫地坚定话语,让我永远记住了这番话。
流年转瞬,后来的岁月里,不管是一起长大的童年,还是搬到纽约的那五年,他的话在我心里越来越清晰,每每想起来,总会感到心中甜滋滋的。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也是喜欢他的,很深很深的喜欢。所以,我再也不满足每年只能见他一次,于是任性地跑回日本,来到他身边。
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东西在慢慢改变,或许成长就是这样吧,带着甜蜜、些许的疼痛,我们慢慢地长大。
唯一不变的,就是我对他的心意。
为他受伤的肩膀哭泣,为他隐忍的眼神伤心,为他的亲吻拥抱而脸红心跳……
可是这几天,我却像疯了一般,对从小热爱的网球避如蛇蝎,对他的关心默然以对,明明看着他殚精竭虑地想让我恢复精神,却还是任性地跑回来,甚至不说回来的原因。
慢慢睁开眼,明亮的灯光,陌生的房间,让我在时光隧道中穿梭的脑海一片空白。
“你醒了?”
我眨眨眼,看着面前微笑的幸村精市,困惑地歪着头。
为什么幸村出现在我梦里?
“雅,你已经醒了,梦醒了。”他好笑的说。
难道我又不小心说出口了?
跌跌撞撞地走到洗手间,掬了一把冷水泼到脸上,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眼神逐渐清醒,脸颊泛着睡饱后的红晕,比前几日那种灰败的神色好多了。可能是在梦中记起了和小光一起度过的欢乐的童年,整个人透着轻松惬意。
打理好自己后,我走出洗手间,见到茶几上已经摆好一份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幸村正打开盖子,一阵香味传了出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不好意思地走到沙发上,双眼盯着可口的饭菜。
“吃吧,你应该饿了吧?”幸村笑得温柔,把汤匙递到我手里。
“你呢?你不吃吗?”我抬头看他,接过汤匙。
他摇摇头,说:“我早就吃过了,这份是你的。”
我不再多言,埋头吃起来。
真的好饿!我快速又不失优雅地消灭着眼前的食物。
这几天第一次出现的好食欲,让我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吃饱后,我漱完口,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快十一点了。”
“什么?”我惊呼,怎么可能,我竟然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明显已经耽误了他的休息!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背包:“对不起,精市!我马上就走!”
“雅,”他慢吞吞地说,嘴角含笑,“现在已经过了医院探病的时间,大门已经关了,你出不去的。”
不会吧!我愣了一下,才颓然放下背包。为什么他不把我叫醒!今晚让我怎么过啊?
“我看你睡得很沉,所以没有叫醒你。”仿佛猜到我心中所想,幸村开口说道,“今晚你可以在这里休息,没关系的。”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
在心里怒吼,我露出笑脸,施了一礼:“真的麻烦你了,对不起!”
呜,如果让小光知道我今晚竟然和一个男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打了个寒噤,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树影婆娑,一弯新月如钩,淡淡的月光照进病房,给室内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面纱。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身影,明天,他就要动手术了。答应他在手术前陪着他,现在也是在陪着吧?
“神之子”——他的外号,执行铁腕政策站在王者立海大顶端的部长,他的球技应该称得上神乎其技吧?
“精市,你睡着了吗?”我轻轻地开口,心里有一种想聊天的欲望。
“……没有。”他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睡意。
我望着天花板,月光在上面画着怪异的图案。
“精市,你为什么打网球?”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为什么打网球?”他柔和的声音在静谧、黑暗的房间里回荡,“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对网球感兴趣了,只记得一旦拿起球拍,我就只想到胜利!至于现在——网球就是我自己,如果把网球从我身边夺走,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默默地听着,少年的声音哀伤,却没有绝望。
网球已经成为他的信仰、他的生命了吗?这一次,是病魔想要夺走他的网球吗?
可是,我坚信,幸村精市,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有朝一日,他会有如神迹一般,健康地站在红土场上,他仍旧是云淡风轻、唯我独尊的王者。
“雅,你又为什么打网球?”他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他的问题问得我一愣。
刚才在梦中回忆起小时候,现在幸村就问了在梦中我问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打网球?”我幽幽地说,神思飘渺,“好像有记忆时,我就在打网球了,和小光一起。那时的我们,总相信自己会接到所有的球,我们努力练习,挥拍,跑步……然后尝试着对打、双打,一起约定,执着无悔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