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瑜见状,看了眼座钟,道:“额驸别急,嬷嬷去了有一会儿了,快回来了。”
曹颙点点头,止了脚步,转身走到炕边坐下来,重重地长吁了口气。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本应沉寂到四阿哥登基的十三阿哥现下就想要出山;因八阿哥故事,患病休养的九阿哥莫名其妙地寻上韩江氏,这叫什么事儿?
伴君如伴虎,他还费心思量如何想出“生财之法”,却要承担皇子们的施压。
难道世界离了他,还不行么?
初瑜见丈夫心事重重的,低声吩咐喜彩道:“使人到二门问问嬷嬷回来没。”
喜彩应声出去,还没等吩咐小丫头,就见叶嬷嬷领着韩江氏过来。
“格格,额驸,嬷嬷回来了韩奶奶也到了。”喜彩扬声禀告道
韩江氏进屋,将同九阿哥的会晤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那钱庄拉拢她之事,她原想隐下不说,可是犹豫再三,还是如实说出。
初瑜还糊涂,只知道这个生意不好做,虽说是赚钱的买卖,但是以九阿哥的性子像是要吃独食的。
能在京里开金店,经营捐道的没有几分背景,都是权贵显宦人家。
曹颙拿着那账簿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醉翁之意不在酒,九阿哥的本意,并不在字面中。要不然才是吃饱了撑的,寻思找曹颙合伙。
谁不知道曹家父子是“帝党”曹颙这些年,虽说宦海沉浮,但摆出来的也是“忠孝”之态。更不要说如今曹颙是任六科给事中,需要经常君前当差,还有直奏权……
思量一遭,曹颙对韩江氏道:“这东西就放在这边吧,明儿我使人送回去。这次却是虚惊一场,连累你担惊受怕,实是对不住。”
“曹爷客气,是小妇人沉不住气,有些惊小怪了。”韩江氏俯身回道。
这会儿功夫,就有媳妇来请,问预备接风的酒席摆在何处。
韩江氏见传话毕,外头天_渐黑,就起身告辞。初瑜原还想留她用了晚饭再走,见她神色中难掩疲惫,就没有在挽留,只是使人送出二门,传话外头好生送回去。
待韩江氏离去,初瑜犹豫了一下,问曹颙道:“额驸,九叔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想要与咱们合伙做生意么?”
曹颙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也不过是让我传话罢了……”
*
松院,上房。
王莺放下筷子,偷偷地看了眼常姑姑。刚好常姑姑也笑盈盈地看着她,两下里对了个正着。
“姑姑……”王莺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喃喃道。
常姑姑点点头,道:“筷子的姿势对了,坐姿也不错,有几分女孩儿样……”说到这里,视线落到王莺面前的饭碗中,看着里面剩下的几粒米,不赞成地摇了摇头,道:“只是做人当记得惜福,一粥一饭当思之不易。”
王莺红了脸上应了,低下头拿去筷子,将碗底的几粒米都扒拉到嘴里。
这时,就听有人笑道:“姑姑又教姐姐学规矩了?”
是七娘回来了,眉目弯弯,手里提溜着几包吃食。
“是香姨让我送来的,还埋怨我一番的,嗔怪我没拉姐姐过去耍。”七娘将吃食放在桌子上,扭过头来,对常姑姑道:“姑姑,这是香姨从魏叔老家带来的东西,是寻常百姓人家过年的腌肉。小时候我嘴巴最馋,经常偷偷拿来当零嘴儿的,切着薄薄的片,用火烤了,可香着。”
常姑姑见她这般活泼,想要板着脸说教两句,已经被七娘拉了胳膊。就见七娘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姑姑,咱们这就切几片,烤来尝尝啊?”
虽说才吃完晚饭,但是王莺有些触景伤情,望着那腌肉,呆呆地说不出话。
常姑姑见状,心里叹了口气,拍了拍七娘的手,道:“既是想吃,就使小扣子送到厨房,使人做吧。”
七娘也瞧见王莺不对,后悔自己说这个着她,央求常姑姑道:“姑姑,让莺姐姐与七娘同去吧?只当消消神儿,回来的时候也能去看看天佑与恒生去。”
常姑姑见王莺消瘦的小脸,不由心生怜惜,点了点头,道:“去就去吧,只是要记得一条,太太早交代过,不能让几位小爷吃外头的东西。”
七娘使劲点头,道:“晓得,晓得,自从上回左住吃了地瓜拉肚子,连大爷都不买外头的吃食了……”
出了松院,七娘见王莺仍是闷闷的,拉了她的胳膊,道:“莺姐姐也欢喜欢喜,是不是觉得闷?要不然明儿我同紫晶姐姐说,带你出去逛逛京城?”
王莺挤出几分笑来,拍了拍她的脑门道:“七娘好心,姐姐心领了,我哪儿也不想去。还是消停地呆着吧,省的姑姑罗嗦。”
七娘撅着嘴道:“姐姐要是不觉得闷,怎么一脸心事,叫人瞧了不落忍?”
王莺闻言,神色一僵,抓住七娘的胳膊,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妹子,曹爷叫我忘了的事儿,我怎么也忘不掉。不仅忘不掉,而且越来越清晰,那地方……”
话未说完,已经被七娘伸出小手挡在她嘴边。
七娘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看着王莺道:“莺姐姐,曹爷那番话,都是为了姐姐好。姐姐还想这些,对得起哪个?”
王莺面色惨白,露出两行泪,低声道:“妹子,我真是不甘心,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是我用了我父兄性命换来的……就是修路搭桥,为逝者祈福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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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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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4 20:3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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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七百四十二章 “忠君”
苑家口。御舟。
康熙坐在榻上。满面寒霜。将手中折子往的上一摔。喝道:“你好瞧。这是什么?”
三阿哥跪在的上。已是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的捡折子。打开来。就见上书“都察左副都御史管顺天府府尹事余正健奏报有恶棍假称诚亲王游行山西等省折”。
三阿哥心里。想起些日子十五阿哥所说的话。真是惊涛骇浪。难道自己真失了圣宠。父开始对付自己了?
虽说朝廷有禁令。皇子阿哥不结交朝臣大员。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没有几个门人奴才。这出门在外。亮出主子的名号。拜访下沿途的地方大员。行拉拢之事。也不是这一年半载的事。
早在太子被废前。就有阿哥的门人与太子的门人争相下江南刮地皮。众所周知。三阿哥这边康熙五十一年。就门下奴才以采买为名到地方。外头来的“孝敬”。也是三阿哥府银钱来源之一。毕竟他没有九阿哥生财的本事。但是为个好人缘。养的门人清客还多。
这压根不是新鲜事儿。怎么这么多年太太平平的。现下就捅到御前了?
想起阿哥二阿哥八阿哥他们的下场。三阿哥不由一哆嗦。他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康的眼神。一声失措。俯首道:“皇阿玛。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十六阿哥站在十五哥身边。冷眼旁观这一切。晓的指定是三阿哥有什么小辫子让皇父抓到。见三哥“喊冤”。十六阿哥心里直抽抽。这三哥还没上年纪就糊涂了不成?难道皇父吃饱了撑的。风捉影就教训儿子?
这个时候嘴硬。还不若讨饶来的痛快。
果不其然。就听到啪”的一声。康熙一拍桌子。怒道:“你冤枉?孟光祖不是你的奴才?出去游走拿的不是你的名帖?同地方督抚收受赠仪不是你的指使?”
这一连串的喝问下。三哥已经是面如死灰。连求饶也不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不要说他有小辫子在外头。难道皇父要清算他了?
过了半晌。三阿哥才扬起头来带着颤音道:“皇阿玛。皇阿玛。儿臣……”
十六阿哥在旁。已经晓大概。这诚亲王府的家奴孟光祖打着皇子府的名号。在外头招摇。他也有所闻。看来。是有御史捅御前。
事儿是好事儿。却是时机不对。那些御史们。看来也多少晓些皇上的喜好。是见不的皇子抓权的只是他们不会挑时候。
虎毒不食子。
就算皇父忌惮废太子。将太子的羽翼剪除干净。也没有将“欲求逼宫”的罪名安放到废太子身上。
八阿哥在皇父心里。固然比不得废太子。也是天家骨肉。
八阿哥薨了不到半年。丧子之痛未消。皇父慈心正盛,怎么会重责三阿哥。
果不其然。就听康冷哼一声。道:“你修书修傻了么?任由奴才在外头胡作非为。也不知约束,成何体统……”
京城。西山。卧佛寺。
今日赶上休沐。曹颙就陪同父亲来西山礼佛听禅。曹寅致仕这几个月。曹颙心里始终担心怕父亲无聊不适应。
因此赶上休沐之。他多时抽出半日时间要不陪父亲下棋。要么陪他出府听戏。父子两人在一块的时间倒是比过去要多。
心情好的时候。曹寅也会同儿子回忆回忆少年时。言谈之中。也是怅然若失。有所遗憾。他这辈子。为“君恩”。为了“家族”。放弃理想好。随波逐流。
若不是生在曹家。只是寻常人家儿子。他会通过科举进入仕途。而后翰林。他的心里。也想站在朝堂上。同天子百官商讨军国大事。功立业。扬名立。
今儿见天气晴好。春风怡人。父子两个就出了城。到西山卧佛寺听禅。
这里的大师傅早年曾在江宁清凉挂过单。同曹寅算是故交。听了禅。用了斋饭。父子两个离开时。曹颙想起智然。想要询问大师傅。有没有其消息;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当曹寅提起。
出了山门。看着曹寅白发斑斑。曹颙心里叹了口气。智然进京这两年。他劝其还俗都是真心实意。曹寅见儿子默然。道:“颙儿还在为九阿哥之烦恼?”
曹颙摇摇头。道:“没有。儿子记住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