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见兰生冲了进来,见百里屠苏醒了,面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陵越想了想,便先行转身离开。有自己在,恐怕那几人也有些放不开。
出门之后,见红玉也跟着自己出来,陵越有些诧异。复又听见屋里吵吵嚷嚷的,不由开口道:“师弟下山之后,变化确实不小。如此看来,芙瑶的决定也并无大错。只是这一路,恐怕也要多谢红玉姑娘照拂师弟了。”
红玉笑笑:“陵越公子这是什么话。我与百里公子一见如故,自然少不得要帮点小忙,陵越公子不必言谢。”
陵越坚持道:“无论如何,师弟能结识诸位,无疑是三生有幸。想来师尊亦会同意陵越的看法。”
见百里屠苏推门而出,陵越不再多言,径自转身离开。
红玉笑着摇了摇头,果真都是木头。
……
涵素真人得知铁柱观之事后,皱了皱眉,与身边诸位长老说道:“百里屠苏之事,紫胤曾与我等透露一二。只是现下紫胤既然闭关,不妨等他出关再作定夺。只是在此之前,恐需由人将百里屠苏带回天墉。至于人选……不妨让陵端下山历练一番也好。”
“至于铁柱观一事,我亦需派人相助明羲子。至于其他,恐怕还需等陵越回来之后再议,想来诸位长老应该也并无异议吧?”
见没有人反对,涵素真人微一迟疑道:“只是,芙瑶失踪一事……”
“也罢。”涵素真人终是叹了口气:“有陵越在,那么自然无须担心,想必他自有分寸。”
……
看着桌上一点一点补充完整的地图,芙瑶叹了口气。想要离开青玉坛果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即便欧阳少恭能给自己一路开绿灯,恐怕也需要好好计划一番。更重要的是,自己恐怕还得把欧阳少恭一起带出去,以免百里屠苏问起来不好回答。
那么首先……要找个机会和欧阳少恭通个气才行。
看着地图上唯一一处空白的地方,芙瑶默默地计算着时辰和路线。
听得脚步声传来,把东西稍稍收拾了一下,然后重新取了一张纸,开始默写道德经。这种事芙瑶已经做得很顺手了。
没有意外,来的人是寂桐。
“这几日一直被困于房中,却是委屈姑娘了。”
芙瑶没有停笔。“既然无法离开青玉坛,在什么地方也无甚区别。比起寂桐一直想劝我出去以表歉意,我倒是更想知道寂桐为何会与雷严透露少恭行踪呢。”
“姑娘每次见到寂桐,问的都是这个问题。”
“因为寂桐总是想告诉我一点什么好帮我的忙,可是在寂桐这里,芙瑶只想知道这一个问题而已。偏偏寂桐总是什么都不说。”其他的问题,靠自己都是可以解决的,但人心却不是可以随意揣测的。芙瑶虽然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但是偶尔也是很恶劣地喜欢揭人伤疤的。寂桐越是不说,芙瑶就越是希望她能透露一点什么出来。毕竟,这可是连欧阳少恭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芙瑶姑娘不必如此,寂桐并无恶意。何况……即便少爷不能理解,寂桐也不能回头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左右不过是好奇而已,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即使要头疼,那也是欧阳少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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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汇合
“其实我一直不能理解。”芙瑶笔下微微一顿,抬头继续说道:“为什么世界上总有人会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为别人好,然后做一些别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出来?”
寂桐一怔,不明白芙瑶为什么会这么说。
“人与人从来都是单独的个体,谁都不能为别人的人生负责。既然如此,插手别人的事又有什么意义呢?”芙瑶干脆放下了笔,转身看向寂桐。“若是一个人的一生都由自己来做出决定和选择,那么不论事后幸福也好,懊悔也罢,都与旁人无关。但若是人生被旁人操纵左右,哪怕一辈子顺风顺水也不会有人感激的吧。”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认为的,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管好自己的事,对别人的事可以建议,但绝不插手。虽然看上去有些凉薄,但我以为这才是与人相处最正确的做法。”
“所以……我可以问寂桐一句……你真的已经决定要不仅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还要背上一份你其实担不起的责任吗?”芙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极为认真的神色,在旁的时候,不论芙瑶做什么总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漫不经心,然而现在却带着一丝令人意外的严肃。
寂桐呼吸一窒,面上也露出了些许惊惶之色。
芙瑶叹了口气:“我并不知道你非要这样做不可的原因,也不关心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我只是想问一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的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连日来,在芙瑶面前出现最多的人就是寂桐,以至于芙瑶很难不去考虑一下其中的原因。寂桐并不是什么恶人,相反,她的心及其柔软。会为无关紧要的人担心,会为殃及无辜感到抱歉。这样的人,会在并非受到胁迫的时候帮助一看就不做好事的雷严,这已经不仅仅是奇怪,而算得上是匪夷所思了。
当然,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想不明白也没有多少关系。便如芙瑶所说的那样,她所关心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那些秉持着“我是为了你好”态度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芙瑶觉得即使自己再转世几百次,也不能理解这样的心理。若真有什么看不过去的,出言提点几句便已足够,至于对方听不听那就根本不是旁人能左右的了。诚然,欧阳少恭这样的人,对旁人的意见看着不会反对,但事实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直接插手,还不是帮忙而是真真正正的拖后腿,那么以欧阳少恭的作风,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小鞋穿。
当然,以寂桐的身份,即使做得再怎么不地道,欧阳少恭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心里有疙瘩是一定的了。
插手一个没有主见的人的人生很容易,但是插手一个目标明确的人的生活、打乱他的计划,寂桐真的一点压力都没有吗?
芙瑶很好奇,所以她问得很直接,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咳咳……”寂桐微微避开了芙瑶的视线。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对我来说,没有人比少爷更重要。”
这便是答案吗?芙瑶默然。
在自己的生命中,或许有不少重要之人,但是“最重要”?重要到能让自己不管不顾地先替对方做决定,再考虑自己,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
在知道自己不会被原谅的情况下,还要一意孤行,这样的“重要”,果真是极为沉重的。不仅是对别人,对当事人本身来说也是这样。
芙瑶忽然就觉得,寂桐其实也是能令人叹服的。至少,永远不被重要之人原谅的恶果,芙瑶是没胆子尝试的。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重新拿起笔,这一回却是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大概,我是永远都理解不了的了。”
……
是夜。芙瑶一如既往地跳窗出去,往青玉坛中,自己唯一没有研究过的地方——丹阁走去。根据寂桐的说法,自从欧阳少恭进去以后,就没见他出来过,恐怕现下要进去一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芙瑶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在躲过比别处都要密集不少的守卫,进入丹阁之后,芙瑶便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丹阁之中并非只有一间丹室,但布局却是大同小异。都是只进不出的类型,只有入口而没有窗户,丹室之中又只有一个丹炉,此外便没有任何器具杂物了,若是真的闯进去,连一个掩体的东西都没有,若有人在门口经过,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对。
芙瑶恶意地腹诽着青玉坛弟子怎么没有因为炼出一炉毒药,却因为缺少良好的通风设备而被毒气熏死。
犹豫着到底是要找欧阳少恭,还是先离开再说。然而在发现只有一间丹室里有人之后,没有再迟疑,芙瑶径自走了进去。
丹室的外面很清静,连个人影都没有。芙瑶猜测着是不是因为雷严觉得外面那些布置已经足够了,所以在里头一点都不设防。
“少恭?”确认了面前的人精神状态良好,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芙瑶方才开口问道:“有什么打算?”
欧阳少恭面上浮现出一丝惊讶,继而微笑道:“芙瑶能找到这里,当真令我意外。”
皱了皱眉:“长话短说。明明有办法离开,却没有丝毫动作的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芙瑶说笑了。”欧阳少恭依旧不徐不疾地缓缓说着:“我让元勿去给你通风报信,又怎能说是毫无动作呢?”
没空再浪费时间。“掌握着青玉坛大半弟子的你,会没有办法出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欧阳少恭摇了摇头:“青玉坛中不少弟子都不赞同雷严的所作所为,却又迫于威压而不得不从。他们如此信任于我,相信我能帮他们脱离苦海,我又怎能独自脱身,让他们去面对雷严的怒火呢?”
“……”靠!信你我一定是傻子。不过……“帮他们脱离苦海?”
“芙瑶果真敏锐。”欧阳少恭笑笑:“若是将首恶铲除,不论是他们还是我们不就都能脱离苦海了吗?”
当真心狠手辣。自己不过是想着不惊动任何人就能离开青玉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杀出一条血路”这种事。欧阳少恭倒好,已经不光是想想,看起来已经正在筹谋了。
芙瑶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却是立即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欧阳少恭看了看芙瑶,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令人心生凉意的笑容。也不见他有什么大动作,便见脚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口子。
芙瑶面上有些古怪。“你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