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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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殇-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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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声音依旧,时光却已是匆匆数百年。她依旧有年轻的容颜,可心已经苍老疲惫。
    阿珩默默站了很久,准备离开,回身间,一切都突然停止。
    漫天落花,纷纷扬扬,蚩尤一身泣血红衣,站在祭台下的桃林中,静静地等着她,犹如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峰,过去如此,现今如此,以后亦如此。
    蚩尤粲然一笑,向她伸出了手,阿珩不禁也笑了,奔下台阶,如蝴蝶一般,轻盈地穿过缤纷花雨,朝蚩尤奔去。
    两手重重交握在一起,相视而笑。
    繁星满天,落花成锦,都不抵他们这一笑,醉了春风,醉了山水。
    蚩尤牵着阿珩的手,徐徐走过桃花林,走向他们的竹楼。
    小楼外的毛竹篱笆整整齐齐,红色的蔷薇、白色的山茶、蓝色的牵牛、黄色的杜鹃……五颜六色开满了篱笆墙。屋侧的菜地搭着竹架子,葫芦和丝瓜苗正攀援而生。青石井台上,木桶横倒,水从木桶倾出,打湿了井台下的地面,几只山鸟,站在湿地里,吸啄着水坑里的水,见到来人也不怕,反倒昂着头,咕咕地叫。
    掀开碧螺帘,走入屋内,到处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窗屉的天青纱犹如雨后的晴天,绯红的桃花映于窗纱上,像是一幅工笔绢画。
    阿珩看着蚩尤,喉咙发涩,这个家,他照顾得很好。
    蚩尤笑了笑,抱着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凤尾竹声潇潇,桃花雨点纷纷,他们相拥而坐,和几百年前一样,共饮一竹筒酒嘎。
    没有一句话,就好似连说话都会浪费了时间,一直凝视着彼此,都舍不得把视线移开,就好似一眨眼一切就会消失。
    阿珩去解蚩尤的衣衫,蚩尤笑看着阿珩,一动不动,只偶尔抬抬胳膊配合一下,待自己衣衫全部褪下时,方把阿珩推倒,侧身半倚,拿着一竹筒酒,用竹筒把阿珩的衣衫一点点挑开,竹筒越来越倾斜,酒水洒落在阿珩身上,蚩尤俯下身子,顺着酒痕而吻。
    婉转的呻吟,激烈的纠缠,缠绵的欢爱。在这小小竹楼上,没有轩辕,没有神农,只有两个彼此喜欢的男女,享受着世间最古老、最简单却也是最浓烈、最永恒的快乐。
    半夜里,两人同时醒了。
    月色皎洁,透窗而入,阿珩贪婪地凝视着蚩尤,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摩挲,就好似要把他的一切都刻入心里。
    蚩尤微笑地看着她,阿珩眼中有了泪光,蚩尤猿臂轻探,把她卷入了怀里。
    阿珩的指头在他胸膛上无意识地一字字画着,“藤生树死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
    蚩尤刚开始没意识到阿珩是在他胸膛上写字,察觉后,凝神体会着,发现她一遍遍都写着同一句话。
    蚩尤抓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双掌与阿珩的十指交缠在一起。
    阿珩媚眼如丝,睨着蚩尤。蚩尤粲然一笑,两人的身体又纠缠在了一起,就好似要把对方融化在自己身体里,把自己融化到对方的身体里,激烈到近乎疯狂的索取和给予。
    终于,两人都精疲力竭,却依旧不肯稍稍分离,紧紧贴挨在一起。
    蚩尤低声问:“我们的女儿在哪里?安全吗?你知道,天下恨我的人太多。”蚩尤竟然第一次顾虑起他的敌人们来。
    “在玉山,有王母的保护,还有烈阳的守护。”
    蚩尤这才放心,“那就好。”
    月光照到墙壁上,发出幽幽红光,阿珩脸埋在蚩尤肩头,“是什么?”
    蚩尤手轻抬,墙壁上挂着的弓飞到他手里,红光消失,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竟然是盘古弓,被蚩尤随随便便挂在了无人居住的竹楼里。
    阿珩轻笑,“你还没扔掉这东西啊?”
    蚩尤拿起了弓,对着月光细看,“虽然我拉了无数次,它都没有反应,不过我能感觉到它不是废物,只是堪不破它的用法。”
    阿珩在玉山时,也曾听过盘古弓的故事,知道传说中它是盘古铸造来寻找心爱女子的弓。可不知道为什么盘古一次都没用过,却把它列为神兵之首,交给了玉山王母保存。
    阿珩从蚩尤手中拿过弓,看到弓身上好似有字,正想着太小看不清,弓变大了,“弓身上刻着字。”
    蚩尤凝神看去,弓身上刻着曲纹装饰,既似蝌蚪,又像花纹,就是一点不像字。
    “这是已经失传的文字,传闻只是用来祭祀天地的咒语,四哥喜好赏玩古物,所以我认得几个。”
    蚩尤生了兴趣,“刻着什么?”
    阿珩半支着身子趴在蚩尤的胸膛上,一字字辨认了半晌,困惑地说:“以心换心。”
    这四个字十分浅白,不可能有任何异义,蚩尤默默不语,细细思索。
    阿珩把弓扔到一旁,低声说道:“盘古弓也许的确是盘古所铸,不过说什么不论神魔、不论生死、不论远近,都能和心爱的人再次相聚,却肯定是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
    蚩尤含笑说:“不管盘古弓真假,这四个字却没错。如果真能懂得以心换心,盘古大概就不会失去心爱的女子了。”
    笑声中,晨曦映在了窗户上。
    纵使再珍惜,再贪恋,再不舍得睡,这一夜终究是过去了。
    阿珩起身,穿衣离去。
    蚩尤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走到了门口,阿珩突然回身,“你身后是神农,是为你浴血奋战的兄弟,是炎帝和榆罔,我身后是轩辕,是无数孤儿寡母,是我的哥哥侄子。我会尽全力,也请你不要手下留情,那会让我恨自己。”
    “你知道我不会。”蚩尤半支着身子,红袍搭在腰上,一头黑白夹杂的头发散在席上,双目隐含痛楚,笑容却依旧是张狂的。
    清晨,轮到风伯巡营,雨师主动要求和风伯一起去,又强拉上了魑魅魍魉。
    走到山顶,一群人远远地看到轩辕妭和蚩尤一前一后飞来,蚩尤的坐骑明明可以很快,可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轩辕妭身后,而以轩辕妭的修为,也不至于察觉不到蚩尤就跟在她身后,她却毫无反应。
    就要到营地,蚩尤的速度猛地快了,和轩辕妭并肩飞行,强拉过轩辕妭的身子,吻了她一下,轩辕妭也不见反抗,反而紧紧抱住了蚩尤。只是短短一瞬,她立即放开了他,向着轩辕大军的营帐飞去,可魑魅魍魉他们已经全部震惊得不知所措。
    魍结结巴巴地问雨师:“这、这怎么办?他们俩是相好,这仗没法打了!”
    魑性子冲动,立即跳了出去,拦在蚩尤和轩辕妭面前,气得脸色通红,对蚩尤说:“我以为是谣言,没想到是真的,难怪你们一直难分胜负!你怎么向大家交待?你怎么对得起誓死追随你的神农汉子?你怎么对得起赤诚待你的榆罔?”
    蚩尤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冷笑着问:“我需要向你们交待什么?我对不对得起他们,要你做评判?”
    好巧不巧,应龙起早巡逻也巡到了此处,听到动静闻声而来,恰好听到魑的大吼大叫。
    魑指着轩辕妭大声问蚩尤:“你和她是不是在私通?”
    应龙怒叱:“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们全都亲眼看见了,就在刚才他们俩还又搂又亲,是不是,雨师?”
    应龙看了看子臣,想到王姬自休于少昊,心头疑云密布,根本不敢再出口问。轩辕族的神将离怨焦急地说:“王姬,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您和蚩尤真的……真的……有私情?”
    跟随风伯而来的神农族将士也七嘴八舌地问蚩尤,不管他们质问什么,蚩尤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凝视着阿珩,他的眼神无比复杂,有焦灼,有渴盼,有讥嘲,也有怜惜。
    蚩尤不是君子,可做事向来正大光明,就连屠城都屠得理直气壮,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残忍。我就是屠了,那又怎样?我就是对敌人很血腥,那又怎么样?可唯独和阿珩的感情,他一直像做贼一样藏着掖着。
    在众人的逼问下,阿珩几次想要否认,但是蚩尤的眼神却让她心痛,她已经委屈了他几百年,难道直到最后一刻,她仍不能光明正大地承认吗?蚩尤并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却在乎自己是否堂堂正正。
    忽而之间,阿珩下定了决心,坦诚地说:“我是和蚩尤有私情。”她的声音不大,却惊得所有人怀疑自己听错了,连蚩尤都觉得是因为他等了好几百年,所以幻听了。
    “我已经喜欢蚩尤好几百年了!”阿珩又说了一遍,声音很大,就好似在向全天下昭告。
    两边的神将惊慌失措,像是天要翻、地要覆了一般。少昊忧心忡忡地看着阿珩,他本想打击蚩尤在亲信中的威信,所以设法让风伯他们撞破蚩尤和阿珩的私情,却没料到应龙会恰巧出现,竟然把阿珩拖入了泥潭。如今一个处理不当,轩辕士兵不仅不会再听阿珩的命令,还会鄙视唾弃她。
    蚩尤却愉悦地纵声大笑,笑得畅快淋漓,不羁飞扬,毫不掩饰他从心底迸发的得意欢喜。
    所有人都呆呆地盯着他大笑,蚩尤笑了半晌,终于不再大笑,可仍旧欢喜地看着阿珩,眼中有毫不遮掩的情意。魍结结巴巴地问:“大将军,您、您不会中意这个轩辕妖女吧?”
    蚩尤大概心情太好了,竟然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道:“我不中意她,难道中意你?”
    魍和魉都快急哭了,“可她不是好女人。不守妇道,明明嫁给了少昊,还要勾引大将军;狠毒嗜杀,谣传她亲手刺死了自己的哥哥,就这几个月,我们死在她手里的士兵已经七八千了。”
    “那又怎么样?不管她是什么样,只要是她,我都喜欢。”蚩尤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阿珩,笑嘻嘻地道。
    少昊躲在人群中,滋味复杂地盯着蚩尤。
    阿珩似羞似嗔地瞪了蚩尤一眼,对应龙和离怨说道:“我知道你们想听到我的解释抱歉,想给自己一个原谅我的理由,可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并不需要你们的原谅。我唯一需要请求原谅的人是蚩尤,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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