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家。可悲的是,直到现在他才对上号——大哥下令追杀的所谓威胁丁家安危的仇人“顽石”正是以沫的父亲林络,亦即阿伊汗爱上的那个男人——石兴。
而他,中了大哥的一箭双雕之计,不幸落在石兴手里……若不是寂叔及时赶到将他送去抢救,他十八岁便“寿终正寝”了。
石兴算好人吗?若他不去抢走父亲的女人,能引来全族的灾祸吗?后又设计诱杀他和他五哥。虽说石兴这么做是为失去的亲人报仇,捍卫家人的安危,但他同样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并不比他大哥良善多少。
若说仇恨,究竟该谁恨谁呢,怕是早已盘根错节,无从计较了吧。
他怜爱的吻着女孩娇嫩的脖子,“沫沫,别恨我和三哥,我们几个都是牺牲品,都是……”大手紧紧抓住她不太听话的胳膊。她的呼吸如此急促,身体紧绷着,他心疼不已。
“沫沫,你经历的一切我也一样经历过,比你还不堪。你被自己的亲人出卖过吗?我有。那年我刚十八岁,差点被炸成碎片。我奄奄一息,在病榻上躺了近一年……能活下来真算奇迹。看见我后背上的纹身没有?一条白鲨,用来遮伤疤的,大面积的伤疤。那时候的我每天最害怕的就是照镜子,因为不敢看自己残破的身体……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被亲哥哥出卖的。”
以沫惊颤的听着——他似乎比自己还可怜呢。忍不住好奇心的趋使,她的手指在他腿上点了点,“让……我看看。”
男人转过身,一条尾鳍上翘、张开利齿的大鲨鱼赫然呈现眼前,几乎覆盖住整个后背。白鲨背部呈青灰色,腹部为白色,立体感十分强。
凶残的物种!她想起他的牙齿啮啃自己肌肤时的凶狠,再次颤栗,同时明白大师兄为何叫他“白鲨”。大师兄说“海中狼就是指海里的鲨鱼,凶残好斗,贪婪嗜血,海狼帮由此得名。”
她怔怔的看着白鲨,血液仿佛凝固,周身更冷。他就是一条鲨鱼,凶残成性,可他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他也会懂得爱么?
“沫沫,你害怕了?”男人扭头看到她的表情,迅疾转过身。
“我……冷,想穿衣服。”他俩现在在裸。聊吗?恬不知耻。她暗暗骂他,也骂自己。
可她的衣服已经被这男人撕坏了。
丁霂霆抓起墙上的对讲机,用荷兰语交代了一通。
有人塞进来一条白色的大毛巾毯,脸也未露便闪开了。
两分钟后,以沫被丁霂霆裹得像只粽子,带上三楼一间整洁的卧室。
浴缸里放着热水,池边备有消毒纱布和药棉。
“医生马上就到。”丁霂霆拿塑桶舀水将自己简单冲洗一下,换上干净衣服,随即拿起药棉,打开包裹。“沫沫,我先帮你擦试一下,防止感染。”
“你出去。”她红着脸,眼中有愠怒。他视而不见,将她摁倒在铺着绒毯的盥洗台上。“听说女人第一次都会痛。”他是听他三哥说的。奕儿是个雏,他三哥却疏忽了,让那女人痛了三、四天才恢复如常。
以沫的脸由红转白,恨意顿起。他是故意的,可她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他很认真的在说,眼神关切。
她扭过脸去:“我没事,不需要处理。麻烦你联系上‘彻骨’后让他知道跑跑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他应该不会伤害他。”
药棉从丁霂霆的指缝中掉下。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荒诞也是最具震撼力的话。
“跑……跑跑是谁的儿子?”他有种被刺了一刀的感觉。据说三哥劫走她时一脸狰狞,扬言要亲自教训一下这个女疯子。难道她真的精神不正常?她才多大岁数?
他拧过女孩的脸,“沫沫,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以沫的眼圈泛红了,带着羞辱感看向他。“是。别告诉我你三哥一直瞒着你这事。他,是,个,畜,生!”
怎么又跟他三哥牵扯上了?
丁霂霆的大脑彻底晕了,连敲门声也反应不过来。
“老大,方医生来了。”严靳的声音在外头喊。
“进来。”丁霂霆又将女孩裹严实。
一个戴无边框眼镜、面容清秀的中年女人拎着药箱推开门,急忙忙的进来,“老七,病人呢?”
丁霂霆朝浴室一努嘴,将严靳拖到一旁。“去跟戈叔打个招呼借他老婆几天,事情忙完再还给他。”他担心宏图帮的人探出以沫的下落,保密工作自然要做在头里。方医生虽是自己人,毕竟是外围的,这么安排既方便她照顾以沫,也堤防她被动的走漏消息。
“戈叔年纪一大把了,需求没那么旺盛。”严靳将手中的衣袋交给老大,“从里到外共四件。胸衣大小码不准,C到F都拿了一件。”
丁霂霆刚接过衣袋,就听见方医生愤怒而尖锐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男人穿着衣服是人,脱了
衣服都是禽兽!”
严靳捂耳朵:“老大,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去看三哥那边怎么样了,有事招呼狍子。”
没等他溜出门,方医生义愤的声音再次响起:“老七,你是人吗!”
丁霂霆轻咳两声,朝端着器械走向自己的方医生说:“大姐,您能淡定点么?”素闻戈叔的老婆是河东狮,平日里没觉得,因为见着面总是客客气气的,在他印象中是个文静和气的女医生,今日倒是看出苗头了,竟连海狼帮的老大也敢吼。
方医生关上浴室的门,鄙夷地看着他:“衣冠禽兽!女孩子的第一次对一生的影响多大!你怎么忍心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那么狠!怎能像野兽一样撕裂了她!”
丁霂霆脑袋里嗡的一下像有根血管爆裂了。“第一次?”竟让他猜对了?
方医生不客气的将染血的纱布扔在他脸上。“畜生!她得去医院!”
除了以沫,这是第一个敢当他的面发飙的女人。可他除了冒冷汗,一点老大的气势也释放不出来。
“她成年没有?”方医生压低声音问,脸色依旧难看,眸子里火苗攒动。
丁霂霆正待说话,浴室门“嘭”的开了。女孩裹着浴巾,惊愕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倚着门框问:“医生,你刚才说什么?谁第一次?”
“奇了怪了!”方医生看看男人,又看看女人,“你俩合起伙来涮我呢?”
以沫一咬牙,一个趔趄扑到方医生跟前,揪住她的衣领。“说清楚,你快点给我说清楚!”
“丫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处。女。膜破了懂不懂?”
以沫哆嗦着唇,惊恐地瞪着医生,忽然使劲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你是在怀疑我的行医资质还是怀疑自己的生理构造?”方医生拍拍女孩的手,“松开松开,别这么野蛮。”
以沫反而揪紧了,“你是三哥派来的?你算什么狗屁医生。我孩子都生过了,你告诉我是第一次?那我的儿子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挥拳要打,方医生本能地架住她胳膊往外推。
以沫站立不稳,向后倒去。丁霂霆大箭步跨前兜住她。
“你们、你们真不要脸!”以沫的脸色越发苍白。一挥手,打翻了医生的托盘。“跑跑是我儿子,谁也别想篡改事实!他是我的儿子!”气急攻心,眼前天旋地转,就此瘫软在丁霂霆的怀中。
“快送去医院,这丫头的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方医生顾不得收拾地上的东西,急切的说道。
【亲生骨肉(二)】
丁霂震在病房门口看到弟弟时,再次目睹了他无法掩饰的脆弱,失意和忧伤。上一次还是五年前,母亲的葬礼上。很难想象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男人就是海狼帮叱咤风云、唯我独尊的老大,就是自己那个意气风发、潇洒不羁的弟弟。此刻,那双令无数女人着迷的漂亮的绿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似有痛苦在挣扎。
瞄了一眼地上的烟头,他揉了揉弟弟乱蓬蓬的发。“不想告诉三哥是怎么回事?”
十分钟前,他拿枪顶着方医生的脑袋,逼迫她告诉自己她所了解的一切。结果令他震惊得差点走火。一脑子糊涂浆的他决定过来套弟弟的话。
丁霂霆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我正在想。”
他扇了弟弟脑袋一下:“老子差点死在她手里,你不觉得愧疚?老子被她盯上,而不是你,你不觉得蹊跷?”
“三哥,她刚打了镇静剂,我们那边说话。”丁霂霆将他拉到拐角,命令手下人走远一些,舔了舔下唇,他将双手搭在三哥肩膀上,“三哥,我对不起你。跑跑他……不是你的儿子。沫沫盯上你一定是错把你当做侮辱过她并令她怀了身孕的那个男人……都是我的错,当时看见那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像咱们丁家的人……他又正好是七岁。我大脑一热,就把他当小丁丁掳走了……”
丁霂震冷哼了一声,“方医生告诉我给沫沫体检时发现她有妊娠纹,并且确定她育过一胎。可她的处。女。膜也是真的,并非人造。我现在必须用科幻的脑袋思考,沫沫的男人莫非是个超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弟弟。那个小孩长的像谁,TMD,还用问吗?
“……上帝跟我开了个玩笑。你应该记得七年前我被炸成什么样了吧。”丁霂霆沮丧的说。他挺尸了近一年,所有的欲望只集中在一件事上——活下去。那时候,就算有大美女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也引不起他的性趣,因此他完全可以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可这事发生在沫沫身上,而她是石兴的女儿。再将跑跑的出生日期往前推九个月,三月份,时间可怕的吻合。他回忆起炸弹在自己身后爆炸的一刹那,曾有个戴滑雪帽的约摸十二、三岁的男孩在视线内一闪而过……
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刻骨铭心。“实在是不可思议,我竟然让那个孩子……成了母亲。”他闭上眼睛。可以肯定那个男孩是女孩假扮的,女孩只能是沫沫。她一定是看见自己的爸爸死了,急于逃离现场,却没来得及……
丁霂震后背倚着墙,蹙眉,掏出一根烟来点上,沉默了半晌后,嗤笑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