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说对不起,我就敢说没关系(6)
莫宁不咸不淡:“李涵,你说。”
付夕颜:“你!”
“我不想在一大清早就和你吵,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你这样激动,我没办法相信你现在的话,如果你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请冷静点。”莫宁说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围观的群众都自觉无趣,又“哄哄”地散了开去。
付夕颜不说话了,表情却仍然是气势汹汹。
李涵认真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莫宁很快得出结论,她抬头看付夕颜的眼神并不犀利,却有种强大的气场,她说:“看来主任是关键,等主任来了问一下她不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付夕颜:“这与主任无关,即便是她下的任务,跑的是我的线,也该和我说一句吧。这么先斩后奏……”
“对不起。”莫宁起身说。
付夕颜一下被噎住,实在没想到莫宁的这个道歉来得这么干脆。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是恨恨地转身离开。莫宁重新坐了下去,她从没觉得自己和付夕颜的关系好,但她倒也没想过会和她闹得这么僵。
她隐约还觉得,这事并没完。
付夕颜一走,李涵就站在原地扯衣角,过了半天,她低着头说:“莫老师,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事先没和您说,让您背了个黑锅,对不起。”
“还有什么没和我说的吗?”莫宁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为的就是让李涵轻松点。
李涵却答:“有。”
莫宁被这答案讶住了。
几分钟后,看完李涵转发的邮件之后,莫宁已经讶得连嘴巴都闭不上了。李涵在网上告诉莫宁,这是她周五晚上收到的,发信人是个随便注册的名字。信件是用txt格式发的,复制到文档里有足足五十三页,满满当当的都是对河源公司不公平制度的控诉。除此之外,信件里还附带了一个压缩文件,解压后,有扫描过的解聘书、勒令辞职书、几十个员工的集体手印等……甚至有一封手写的家属证明书,证明死者的死与河源公司有直接关系。
莫宁仰躺向身后的靠背椅,按着下巴想着这之中的可能性。如果河源公司真的有制度缺陷间接导致员工自杀的话,那么,这绝对应该披露。就冲河源公司这样隐瞒事实并且拒付赔偿金的行为,报道是必须的。
只是,这些证据显然不够。
被这个神秘的邮件连续困扰了两天,第三天晚上见到顾准的时候,她的心情才稍微开阔一些。顾准对吃并不挑剔,莫宁建议去吃川菜,他也欣然驱车前往。
“心情不好?”
“唔,有个不好的征兆。”莫宁道。
“什么?”
“我在你面前越来越疏于掩饰了。”
顾准笑了,隔了片刻说:“这是好征兆。”
“可你还是精于掩饰。”
顾准收起笑容:“是这样吗?”
莫宁偏头去看他:“不是。你比以前更精于掩饰。”因为以前他也许对她没感觉,也无需掩饰,而如今,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渴望,那天晚上他抱着她贴向他的时候,她感受得很清楚。可是,能够生生断开这种渴望,得要多大的演技啊?
莫宁太沉溺于自己的思路里,没有看见顾准突然紧握住方向盘的手。他的声音也沉了许多:“你试想过原因吗?”
莫宁:“什么?”
“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掩饰。”
莫宁看着他,觉得他正在生气。“你的意思是,我不了解你?”
顾准没有立即接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莫宁冷冷笑了笑,刚刚才开阔起来的心情此时霎时又低落下去,她倒是没想到,就这么个小事也能让两人争吵。显然,她没有意识到重要性。她还是接着说:“相互了解本来就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敢说对不起,我就敢说没关系(7)
“你相信我吗?”
莫宁不明所以:“你指什么?”
“相信我说的话吗?”
莫宁狗血了一把:“只要你肯说,我都会信。”
“胜于你自己的眼睛你的判断力你的理智和我的行为吗?”顾准的问题很流畅,让人觉得他这个问题似乎早就酝酿好了,就等着这么一天问出来。
莫宁没有回答。转而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准的嘴角泛起笑意,那笑意看起来却有些冷:“你明明知道。”
“你可以说的。”
“抱歉,我不喜欢你频繁提问的语气。”顾准边说着,边在一个十字路口急速转了个弯,这个转弯太突然,以至于刹车声刺耳得让周围的路人都不自觉地吃惊。
莫宁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准,他关了车灯,马路上的路灯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她看他的样子这样不真切。好像从来不曾认识,好像之前他们的美好只是一场戏。戏完了,两人重归陌路。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是一条线上的,他们从来未曾相爱过,就好像即便这些美好是事实,也随时可能像泡泡一样碎得毫无踪迹……
顾准的失控并没有持续太久,车速渐渐慢下来,他空出一只手揉了揉额角,道:“抱歉,今天工作很累。明天我要出差,原本是想和你一起吃饭。现在,送你回家。”
莫宁心脏抽痛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是欺君犯上惹了龙颜不悦?”
“我不想吵架。”顾准直接扔了五个字过来。
“我也不想。但我不喜欢不明不白被人甩脸色。”
顾准眸色一沉:“我说过,我现在很累。请不要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莫宁被这四个字重伤。以前付夕颜也说过她咄咄逼人,她从来没觉得这个形容词会这么让人难受。最没用的是,她居然想哭。
她原本是想着,今晚见面,也许顾准会给予她一些关于河源公司的好建议。最近张乾志的某个直系亲属刚升任省委宣传部部长,她最近心绪一直被这些事交相烦扰,整个人都很浮躁很不在状态。和顾准这样的争执,让她仍然恍恍惚惚,这感觉就好像是被一个噩梦突袭,被吓得半死,醒来之后却发现这可怕的噩梦根本不是梦的那种抑郁感。
顾准把她送回了家,替她打开车门,坐在车里看她进了公寓楼,又头也不回地驾车离开。
莫宁头一次觉得悲凉,阵阵凉风吹来,她用力的裹紧衣服,却觉得一点暖度都没有。进了屋,把暖气开到最大,她外衣也没脱就直接扑进了床上。一动不动地趴着,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想到头痛欲裂她也没明白她怎么就和他吵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过后,门铃声响,莫宁以为是对面那个变态男,并不打算理会,于是一直装不在。又过了十几分钟,她的手机响起,看也没看就接起,开口“喂”了一声。
那端传来礼貌的声音:“请问是莫宁小姐吗?”
莫宁失望地“嗯”了一声。
“您好,这里是好当家宅急送,您的外卖到了。”
“什么外卖?”
“四十分钟前您点的外卖啊。”
莫宁叹了声气:“送错了,我没订外卖。”莫宁边说着就边把电话挂了。
很快,手机再度响起,莫宁很想甩句“烦不烦”过去,那边更甜美的一个声音先她一步:“这里是好当家餐饮连锁,请问莫宁小姐吗?”
莫宁“嗯”了一声。
“是这样的,晚上七点二十三的时候,一位先生点了两份外卖,其中一份是送到您住的住址,现在我们给您送的外卖已经到了,您能方便出来接一下吗?”
你敢说对不起,我就敢说没关系(8)
莫宁:“先生?什么先生?”
“稍等,我为您查一下。”那边敲键盘的声音响了一阵,然后,那个甜美的女音接着说,“抱歉,让您久等了。那位先生姓顾。”
(4)
七点四十。范濛从显示器前移出视线,抬手看了看表,靠在椅子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出差前的准备工作还差一点尾巴没有整理完,拉过电话,叫了外卖,她戴上眼镜准备重新投入扫尾工作。
目光一起一落间,她猛的看见顾总走进了办公室。
他不是见莫小姐去了吗?范濛正兀自疑惑中,桌上话机响起,接过:“顾总?”
顾准在那头说:“范秘书,请把明天要带的文件拿给我。”
范濛做了顾准两年的秘书,时至今日,她已经能从顾准的语气和表情里判断他的心情状况。就好像此刻,他的声音沉而有力,语气却并不舒缓——这是他心情不佳的时候,只不过,未见到表情,她还无从得知他的心情究竟坏到什么程度。
她深知,在这个时候,她的工作不能出一点差错。倒不是怕顾准,只是她很不喜欢他因为她的失误而皱眉的样子。
细细数清楚了材料,范濛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起身拢平了衣服,抬腿出了办公室。
把一沓文件端正地放好,范濛说:“顾总,这些材料您打算今晚做吗?”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顾准下班时交代她整理好,他原本是打算在赴美的飞机上赶完这些工作的。
此时,顾准的视线仍胶在电脑屏幕上,范濛看出来,他的心情真的很糟。因为他平时极少皱起的眉此刻正紧皱着。这种表情只有在他遇到复杂商业状况和难缠的人时才会有。
“嗯。”顾准应了一句。
“要为您准备茶饮吗?”
顾准手一停,食指就停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少顷,他又继续手指如飞,同时说:“谢谢。”
范濛出门的时候心还是提着的。
茶饮触到了他的什么点吗?范濛敏感地想,这原本就是件奇怪的事,前几天,喝惯了原磨咖啡的顾总突然问她会不会泡茶。对一个优秀的秘书来说,没有什么是不会的。所以尽管范濛对泡茶的了解仅限于把茶叶倒进茶杯,再倒开水,盖上杯盖而已,她还是微笑着说她会。然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在办公室研究了,终于知道了泡茶的门道。
顾准说她泡的茶还不错。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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