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惹,你咋还去找晦气?好了,现在弄得这么僵,我看你将来咋办?”
“这咋能怪我?还不是那瞎子发骚勾引石头哥的。要不然,就凭她那两根小黄毛能比我过咋的?”三娘对着铜镜把散落的碎发抹到耳后,对着镜中的自己冷笑道,“想给我颜色看,哼哼,也太低估我张三娘了!”
赵氏往院子里瞧了瞧,低声说:“你让二娘一个人去,她回来能向你爷告状不?”
“告什么状?娘,你要弄清楚这主意就是二娘出的,不由她去,难道我去?”三娘“呸”了一口,“她自己嘴馋,怪得了谁!”
赵氏听了直咂嘴,“这二娘平日看着呆头呆脑的,真没想到还能出这主意呢。这人就是,就是……二郎,那句话咋说来着?”
二郎头也没抬,嘴里啃着鸡骨头,含糊道,“人不可貌相!”
赵氏一拍大腿,“对,就是这句!”
有学问就是好啊,那赵氏越看二郎越喜欢,看得三娘直朝她翻白眼,“娘,你眼里就只有咱哥,你咋不想想我呢。你看着没,那瞎子头上戴着的玉簪子,可好看了。我也想要!”
三娘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插着的铜簪,越想越气,“娘,你给我买根玉的。”
赵氏回来的晚,倒没见到四娘头上的簪子,可一听说是玉的,不免也有几分诧异,“她哪来的?石头送的?”
三娘咬唇点头,眼中划过一抹恨意,“娘,那玉簪子,我要定了!”
……
院子里的张老爷子唱得口干,他朝着上房喊:“玉凤,给爹拿碗水来。”
张玉凤趴在上房的炕上描鞋上的花样子,听到叫声,也没理,低头继续描,这可不能出一点差池,想到顺子能穿上她亲手做的鞋……心里都甜甜的。
何氏在屋里听到了,端了一碗水,走到他面前,“爹,给你。”
张老爷子刚想接,还没接呢,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四娘也端着一碗水,给他送来了。
于是,他一摆手说:“端那么多水,干啥?你回拿去吧。”
“哎!”何氏也看到了张四娘,二话没说,忙应了一声,又端着碗连跑带颠地回去了。
“爷,我给你端来水了。”张四娘点着木棍,走到张老爷子面前。
张老爷子从她的手里接过水,咕喽咕喽一口气都给喝了。拉过张四娘,坐在他身边听他继续唱那不知名的小调。搂着张四娘肩膀的手,在打着拍着,似在哄她睡觉一般,轻柔,宠溺。
然后,他微微闭了眼睛,用鼻音哼唱着。像是在用心地倾听屋檐下那对燕子的呢喃细语,又像是在悄悄地低诉着自己的心事。
在这静谧,温馨的夏夜,在这跑着调门儿却唱得怡然的小曲里,张四娘困意渐生,倚着张老爷子打起盹来。
“吱嘎”一声,院子的大门响了。紧接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来人正是张义光。他刚刚在外面喝完酒,满身酒气,生怕被老爷子看见,特意晚回来一会儿。可没想到,冤家路窄,他正坐在院子里。
张老爷子自己烟酒不离手,却不希望子孙学他。家里人,除了张义光贪酒贪得厉害,其余的人偶尔只是浅酌一杯。为此,张老爷子没少冲张义光发火,喝酒损身子。尤其,张义光身子本就不强健。
这会儿,张义光一进院儿,就见老爷子坐在那儿,顿时吓了一跳。
可仔细一看,他的眼睛闭着呢,于是,就蹑手蹑脚地往东厢房里走,想悄悄进屋了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时从半路杀出一个拦路鬼。
“爷,是爹回来了吗?”张四娘眼睛虽盲,耳力却是不错,她虽在打盹,可一听到院门响,就清醒过来了。
“嘘!”张义光慌忙打着手势让她闭嘴。
却突然想起,他这个闺女是个瞎的。
他正想着办法,让张四娘闭嘴别说话,这时,上房的张玉凤隔着窗突然喊道:“三哥,你还好意思回来呀。爹让你去三嫂家里帮工,你咋没去呢?”
“什么?!”这时,张老爷子像被马蜂螫了头似的,猛地从树下蹦了起来,张四娘一个没坐稳,一屁股跌在地上。
第二十章 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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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早在张义光进院儿的时候,张老爷子就已经看见他了。。但觉得他帮宋氏娘家干了一天活儿,虽听说半道被村子里的人找去了,也就没多想,到底心疼老儿子,觉得他够累了,喝口酒解解乏,也未为不可,就装着没看见他,也没想训斥他。
可这会儿,张玉凤喊叫他压根儿没去宋氏娘家,张老爷子的火立刻就从脚心蹿到头顶,“你没去?你给我说明白,叫你去,你凭啥不去?”
张玉凤见老爷子发火了,就冲着张义光得意的一笑,然后就缩回炕上继续描花样儿,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张义光在家里头最怕张老爷子,只觉得脑袋瓜子嗡一声,脚跟儿都麻了,站在原地儿,大气儿也没敢出。
他知道,这回肯定少不了老爷子的一顿臭骂。
“你这个王八犊子!”盛怒之中的张老爷子口不择言,不断地踹着粗气儿,发着抖,那双总像是遮着雾地老眼,突然亮了起来,如灯炬一般刺人眼,“你还当我是你爹不?你成了家就以为翅膀硬了?啊?……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你这个不孝子,整天好吃懒作的东西,供你吃饱喝得你就没事骂媳妇,往孩子身上撒气,现在还来糊弄我!我这是哪辈子不积德,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真是……”
张老爷子站在那里咬牙切齿的骂着,张四娘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往海棠树下靠着站了,想等着这场风波平息之后,再回屋去。张四娘面色平静的靠着树,心道她这个便宜的老爹是该教训教训了。就吃大酒骂媳妇这一条,就应该让老爷子把他揍一顿,让他长长记性,这老婆孩子都用来疼的,不是让他用来撒气的。
而那些在屋子里的人,听到张老爷子的骂声,反应可真是千姿百态。吓坏了何氏,急坏了宋氏,乐坏了赵氏,笑坏了张玉凤。
张玉凤不怕死的跑到上房门口,倚着门边,大声唱起山歌来,她在气张义光。
她这个三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从心底里可怜宋氏,觉得她太苦了,早就巴望着他被爹一顿臭骂。
“别唱了,进屋去!”张老爷子暴吼一声,张义光也跟着狠狠地剜了张玉凤好几眼。
张玉凤不敢唱了,却不甘心地趁张老爷子转身的功夫,对着张义光吐舌头,做怪脸。
张义光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没法说,只好愤愤地转过头,不看她,却正对上倚树站着,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张四娘。
追根溯底,源头都在她这儿呢!张义光握紧了拳头。
张老爷子骂了半天,也骂够了,骂累了,才一甩手,招呼了虎子跨出了院门儿。他想借着天黑,去吊水桥那边看看宋氏娘家的地头,不亲自去看看,他心里也不踏实,总惦记着。
张老爷子心底的想法,任谁都不会知道,他也不会告诉的。经年往事,他只能死死地压制在心底……
何氏与宋氏见张老爷子出去了,不约而同地从屋里头跑出来。
张义光正被骂得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见她们跑出来,便把眼珠子一瞪,大吼一声:“都他妈的给我滚回屋去!这时候装得跟亲娘老子似的,刚才咋不见你们出来?……都给我滚,滚回去!”
他吼完,仿佛怕张老爷子返身回来,往院外瞧了瞧,见没人。胆色又大了几分,可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他气势汹汹地盯着何氏与宋氏。
对于这小叔子的脾气,何氏早就领教过不知几回了。她不顾张义忠的劝告跑出来,其实就想过来劝劝话儿,她也担心着宋氏吃瓜落受屈。
可如今看这架势,她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冲着宋氏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她不要惹他,然后就扭身乖乖跑回上房了。
宋氏呢,垂下眼,默默地走到张四娘身边,拉着她的手,再次来到张义光的面前,目光悲凄地看着张义光。
“滚回屋去,见着你们都烦。瞧你的那副德性,做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呢,赶紧滚,带着瞎子一起滚。”张义光又吼起来,嗓门比刚才放大好几倍。
宋氏在听他骂四娘是瞎子时,身子猛地一颤儿,心痉孪般地疼痛,她颤着声儿道:“他爹,你骂我咋都行,可你咋能忍心骂孩子呢?你不该的……”
哈哈哈……
张义光从怀里掏出酒袋,仰着脖子,又往里灌了好几口酒,边喝边笑:“你傻了,还是我傻了。我有哪门子的孩子?是她吗?啊?是她吗?你说的是她吗?!”
张义光突然伸出胳膊猛推了张四娘一把,把她推倒在地。
“四娘!”宋氏尖叫出声,去扶她,却被张义光拉住往身后扯。
“你别去管她!她是什么来路的东西?丧门星!”
张四娘被冷不丁地推倒在地,手掌呛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到这时候,她算明白了,张义光这是在拿她出气呢。估计是在怨她进门时她叫的那声。张四娘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冷冷地说道:“丧门星?我是丧门星也是你生下来的。有你这样当爹的吗?连自己的孩子都骂!”
宋氏听到张四娘的反驳,脸色骤然苍白,见张义光甩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