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三代经营旅馆的悲喜剧:新罕布什尔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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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三代经营旅馆的悲喜剧:新罕布什尔旅馆-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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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洛伊德一定会说,这就是所谓‘大自然的低级法则’。”父亲说。他坚持要我们看看他和母亲住过的宿舍。
  他们一定都很沮丧——我们孩子只觉得又害怕又不舒服——不过与其感伤一处豪华度假地的衰败,我想母亲一定更在意父亲目睹亚布纳没落至此的感受。“战争改变了一切。”
  母亲说着,对我们习惯地耸耸肩。
  “耶稣基督,”父亲不停地说。“想想这儿本来该有多热闹!”他喊道,“他们怎么搞砸的?因为不够‘民主’。”父亲对一头雾水的我们说:“你必须想办法维持一定的水准和品位,又不至于曲高和寡到破产。在亚布纳和汉普顿之间,总该有一条生存的妥协之道。耶稣基督!”他喊个不停:“耶稣基督。”
  我们跟着他绕过破败的建筑和张牙舞爪的草丛,发现了乐队的旧巴士、工作人员的大卡车——上面装满了生锈的高尔夫球杆。它们都曾让弗洛伊德保养得好好的,现在再也不会动了。
  “耶稣基督。”父亲说。
  我们听见远处传来厄尔的呼唤。“呃!”它喊。接着我们听见两声来福枪响——来自远方的焦点湾码头。我想大家都知道被打中的不是海豹,而是厄尔。
  “天啊,温!”母亲说着抱起我就跑,弗兰克跟着她激动地跑来跑去,父亲也抱着弗兰妮飞奔。
  “缅因州!”他大喊。
  “我打到一只熊!”码头上的男孩欢呼道,“我打到一只熊!”那男孩穿着软法兰绒衬衫和连身的粗棉布工作服,两个膝盖口都磨破了。他的红发给浪花溅得又硬又亮,白皙的脸上长了一片怪异的疹子,还有一口烂牙,看来只有十三四岁。“我打到一只熊!”他尖叫。他太兴奋了,海上的渔夫一定都奇怪他在叫个什么劲;马达声和海风太强,他们听不见。于是小船纷纷朝码头靠拢过来,渔夫们颠步上岸,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厄尔躺在码头上,大脑袋傍着一团涂了焦油的绳索,两条后腿瘫在身子下,一只前爪离一篮鱼饵只有几寸远。它眼睛早就不行了,八成把来福枪看成了父亲的钓竿;说不定还约莫记得曾在这个码头吃过不少鳕鱼。等它走近男孩,老熊鼻还能让它闻得到鱼饵。男孩一直盯着海面找海豹,无疑被突然出现的熊吓了一大跳。他射得很准——虽然以那么近的距离,谁都射得到——两枪都命中心脏。
  “天,我不知道它是人养的,”拿着枪的男孩对母亲说,“我不知道它是宠物。”
  “那当然。”母亲安慰他。
  “对不起,先生。”男孩对父亲说,但是父亲听不见。他坐在码头上,把死熊的脑袋搁在他腿上,搂着厄尔的老脸哭了又哭。他当然不只为厄尔而哭,更为了亚布纳旅馆、弗洛伊德及1939年的夏天而哭。但是我们孩子只觉得不安——我们和厄尔相处得更久更熟,而父亲只是个陌生人。我们大惑不解——为什么这个刚从战场和哈佛回来的男人,竟然抱着我们的老熊号啕大哭。我们年纪还小,并不真正了解厄尔,但是熊的存在感——它硬硬的毛、带着水果味的混浊气息、枯萎天竺葵般的体臭、还有那股尿骚味——在我们的记忆中,远比去世的拉丁教授和外婆来得更加鲜明。
  我清清楚楚记得四岁时,亚布纳废墟下的码头这一幕。我由衷相信,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初的记忆——而非别人转述给我听、描绘给我看的二手经历。那位强壮温文的男士,就是终于回来和我们住在一起的父亲,他坐在那里抱着厄尔啜泣——在毁朽的码头上,下面是一片恶水。马达声轧轧响的小艇一艘艘靠过来。母亲拥着我们,就像父亲搂厄尔那么紧。
  “那蠢小子好像打到谁家的狗了。”船上有人说。
  码头的阶梯上来一个身着污黄色雨衣的老渔夫,花白胡子底下有一张斑驳的黑脸;湿靴子吱嘎响,身上的鱼腥味比厄尔爪边的鱼饵还浓。他上了年纪,应该在亚布纳还是大旅馆时就在这一带活跃了。这渔夫也是见过好日子的。
  老渔夫看见死熊,便把挡风用的宽帽脱下,拿在硬如鱼叉的手上。“老天爷,”他敬畏地说,另一手揽住男孩簌簌发抖的肩膀,“老天爷,你杀了缅因州。”
  

02 第一家新罕布什尔旅馆(1)
第一家新罕布什尔旅馆是这么来的。得瑞中学发觉为了生存非收女生不可,于是汤普森女中没了生意,从没景气过的得瑞镇房地产市场忽然出现一片大而无当的产业,没人晓得该拿一座本是女校的大房子怎么办。
  “烧了它,”母亲建议,“改建成公园。”
  毕竟它已经有点像公园了——这是一块约有两公顷宽广的高地,位于得瑞镇荒废的中央地带。周遭的旧木板屋本是大家族群居之地,现在则分租给寡妇、鳏夫及得瑞中学的退休教师。了无生气的榆树林围绕着这群屋子,也围绕着巨大的四层楼砖造校舍。汤普森女中是以创办人艾瑟·汤普森命名的;她生前假扮成男人,担任得瑞圣公会的教区长(人称艾德华牧师,以藏匿教区内潜逃的奴隶闻名),直到死后才被发现。原是女儿身的真相虽然揭穿(她为马车换轮子时出了意外,当场压死),在她声名最盛时前去告解的几位男士倒是毫不惊奇。她不知怎么攒了一大笔钱,却没留分文给教会,全都用来办女校——“直到,”艾瑟·汤普森写道,“那讨人厌的男子中学非收女生不可。”
  父亲一定也有同感,得瑞中学的确讨人厌。虽然我们孩子喜欢在学校的运动场玩耍,父亲却总是不忘提醒,得瑞并不算是“真的”学校。就像镇中心本是农场,这个运动场从前也是放牧地。19世纪初得瑞刚创校时,旧谷仓与新校舍还相倚并立,老乳牛跟学生一样在校园里走来走去。运动场后来经过改建,但谷仓和最老的一栋校舍还是破兮兮地蹲在校园中央,谷仓里也仍然象征性地蹲了几条乳牛。这是校方打的“如意算盘”——巴布教练起的名号——为的是可以边办学边让学生充当农场的人手——结果学生没读到书,牛也被折腾得不像样,计划不得不在一战前叫停。然而,那时得瑞还有不少教职员——甚至包括许多新进老师——认为,这个学校兼牧场的计划应该重新来过。
  父亲自然反对这个他所谓的“谷仓' barnyard,谷仓,另义为“低级”。
  '教育实验”。
  “等到我们家孩子大到可以上这见鬼的学校,”他总是对母亲和巴布教练气冲冲地说,“就得修园艺学分了!”
  “还有耙粪资格证书!”爱荷华巴布说。
  换句话说,这所学校还在摸索办学方针。它已经沦为无力翻身的二流预科学校,虽然课程设计以培养学术基础为目的,但教师愈来愈缺乏这方面的本事,因此也顺理成章地认为这种基础并非必要——何况,学生素质也愈来愈差。报考的人减少,录取标准一降再降:得瑞成了那种你一被别的学校踢出来,立刻就可以混进去的地方。少数像父亲一样还相信训练读写能力(或许再高级一点,会标标点符号)有其必要的教师,眼看心血居然浪费在这种学生上,不禁痛心疾首。“根本是对牛弹琴!”父亲大骂,“还不如教他们耙草挤牛奶!”
  “他们也不会玩橄榄球,”巴布教练伤心地说,“连为队友开路都不肯。”
  “甚至跑都不跑。”父亲说。
  “也不会撞人' hit,与“打”同义。
  '。”爱荷华巴布说。
  “哦,他们可会了。”常常挨揍的弗兰克说。
  “听说还闯进温室,把植物全糟蹋了。”母亲说,她是从校刊上读来的。父亲说那校刊根本狗屁不通。
  “还有人把‘那话儿’给我看。”弗兰妮说,存心惹麻烦。
  “在哪儿?”父亲问。 。 想看书来

02 第一家新罕布什尔旅馆(2)
“曲棍球场后面。”弗兰妮说。
  “你跑到曲棍球场后面干吗?”弗兰克跟平常一样厌恶地说。
  “那球场到处凹凸不平,”巴布教练说,“自从那个叫什么来着的人退休,就没好好维修过。”
  “他不是退休,他死了!”父亲说。爱荷华巴布年纪大了,父亲老对他不耐烦。
  1950年,弗兰克十岁、弗兰妮九岁、我八岁、莉莉四岁,蛋蛋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不必跟我们一样担心有朝一日得去上这所被骂得一无是处的学校。父亲相信,等到弗兰妮够大,得瑞也该收女生了。
  “倒不是观念进步了,”父亲说,“只是不这么做就会完蛋。”
  他的预言一点不错。到了1952年,得瑞的水准已经大有问题:入学的人逐年减少,而入学标准问题更多。因为招不到学生,学费相对提高,于是吓走了更多的人,只得请一些教职员走路——其他那些有原则也有出路的教师,则干脆辞职不干。
  1953年,橄榄球队的季赛战绩是一胜九败;巴布教练心想校方一定恨不得他早点退休,好把球队快快解散——成本太高,何况以往为橄榄球队(以及其他运动校队)出钱出力的校友都不来看球了,因为实在太丢脸了。
  “都是那该死的制服,”爱荷华巴布说。父亲翻着眼,试着容忍人老智昏的巴布,他已经从厄尔身上学到了衰老是怎么回事。不过凭良心讲,巴布教练对制服的批评也不无道理。
  得瑞制服原来的设计是深巧克力和亮银色,大概是拿某种已绝迹的乳牛当样本的。然而年复一年,随着衣料里合成纤维愈来愈多,深可可和银白的搭配逐渐黯淡得难以入目。
  “烂泥巴跟乌云的颜色。”父亲说。
  得瑞一些常跟我们玩的学生——当他们不把“那话儿”亮给弗兰妮看的时候——告诉我们制服颜色在校园里流行的各种称呼。其中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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