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们还真挺有缘的。”眼前的人正是前一次我在席郗辰酒店里遇到的人。“上次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方华。”
“你好。”
“你来看展览?”她看到我手里拿着介绍册,“80年代到现在的所有经典广告,我想你一定不虚此行。”
我正翻在由两只猎犬做的跑车广告上,“恩,有一些很有趣。”
她也注意到了,“噢,这两位明星,印象深刻。”
我笑了一下,看到堂姐在不远处不知为何跟我频频使眼色,我对方华点了下头打算告辞。
“呃——”她似乎还有话要说,“你跟郗辰——Sorry我可能不应该过问,你们看起来关系匪浅,呃,我的意思是他待你友善——你知道,他很少顾及女孩子的。”
我应该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直截了当地表明,“我跟他并不是很熟。”
“我想至少应该算是朋友吧。”她笑了笑明显有些不相信,但是方华显然是一个懂得拿捏分寸的人,即使她觉得我上面的回答不真实,也不会在一个问题上纠缠,“如果有机会,下次我带你去参加影展,那可比这有意思多。”
有两个工作人员找她询问事宜,我正好道别离开。堂姐已经跑过来,“安同学,原来你认识展览的主办人员,我们走运了!”
“我不认识。”
“刚才跟你说话那人就是!”她一脸愉悦,“难得遇到这么厉害的关系……”
“我只负责拍照。”我申明,实在怕麻烦。
“放心,你只要帮忙引见一下刚才那位女士,接下来我会处理,哦耶,我们第五大学的学生石破天惊!”
我笑出来,“哪有这么夸张的。”
“有,同学——”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真的是真人不露相啊。”
半小时后场地人员陆续就位,我在外围处等堂姐,因为我们的另外两个同伴,用堂姐的话说是汗腺超级发达,她已经第三次跑出去给他们买饮料。眼光四处留意,下一秒却被前方一道出众的身影吸引过去,身材修挺,一身淡咖色正装衬得他无比风雅,其实看到方华在这里我就应该想到他也有可能会在。我想他是先看到我的,而此时他望向这里的眼神让我竟然不能够太坦然。
“喂,另外两个呢?”堂姐把一瓶纯净水递给我。
我转回头,指了个方向,再次回过头去时已不见他。
开幕式准时开始,我们占了一个不差的位置,主办方致辞,然后是演讲,再然后是剪彩,最后是记者会。
“我一直认为外国人的五官比较英俊,现在我想说刚才剪彩的那一排名流里,只有那名中国男人才是英俊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中国人,也许是日本的。”
“你有见过小日本有这么好身材的,那简直是英姿卓绝。”
“你们中国人是不是还在跟日本打架啊?嘿,女孩,世界要和平。”
“最后那句话你自己留着用吧!德国人。”
“Shit,给我安静一点!”忙着弄录音的堂姐终于抽空骂过去。
“你谁啊?”刚才的中国女同胞。
“你堂姐!”
那女孩没反应过来,一下没接上话。
“安,你拍完照了吗?”
“差不多了。”
“OK,现在我们去主攻采访,你先帮我介绍那位女士认识,然后我再看看能不能让她帮忙介绍一些‘名流’。”
“我尽量吧。”
其实走到这边的时候我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我跟方华一点交情都没有,算起来还是前一刻才认识的,而眼前那几名被众人围着的名人中自然也有他,从容的姿态稳重的作风总是很显眼。他也侧头看见了我。
方华看到我,笑着走了过来,“还没有进去看展览?”
“恩。”堂姐在一旁频频暗示,我只能无奈开口,“方小姐,我朋友想请你帮一个忙。”
我将堂姐介绍给方华后便走开了,周围吵闹的人群让我觉得闷,打算先退到外面透透气。有人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席总,你怎么过来了?”方华的声音。
堂姐反应很快,跑到我身边恭敬道,“艾维斯先生你好,我们是第五大学的学生,我姓冼。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们想请你帮忙做一个简单的访谈。”
“访谈?”他看了堂姐一眼又看向我。
“虽然我们是校刊,名气比不上大型媒体,但是请您务必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很关键。”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访谈了?”他问的是我。
真是头疼,“今天。”
一名男子过来跟席郗辰低声说了几句。他点头示意他先过去,然后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你等我一下,等我十分钟,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有点讶异于他在这种场合上跟我亲近,且态度暗昧,而那样子似乎不等我答应便不会走开。
我怕他某些方面的固执,便随口给了应允,“好,我们谈一谈。”
拉着我的手稍稍用了一下力暗示某种约定的成立方才松开,他让身旁方华将名片递给堂姐,“你们想采访的时候可以联络我。”
“安同学。”堂姐等他们一离开便凑近我,“你介不介意我问你个问题?”
“我说介意你应该还是会问。”
“你明明看上去是个简单的人,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虽然大家都不熟,但是对你还是稍微知道一点,你不交男朋友不参加学生party不乱玩,每天不是在图书馆看书就是去打工赚钱,甚至我大前年还不知道大大前年听说你没钱交学费要退学的——”
我哭笑不得,“你想说什么?”
“不会他就是你男朋友吧?”
什么逻辑,“不是。”
“还好还好,我心理平衡一点。”她拿着手上的名片道,“亚洲成业传媒集团的CEO,的确跟我们这些人八竿子打不着——”说着她又习惯性地拍拍我,“其实,我觉得你这孩子真挺乖的,我看得出来你们应该是认识的,这种难得的机会还是好好把握一下,虽然追求起来难度系数肯定是很大的,但总是要尝试么,说不定就真成了呢。”
“既然你都说难度大,我又何必浪费时间。”
“话不是这么说的同学,总要试试吧,你试想一下如果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哇,那简直——至少不会没钱交学费被退学。”
我笑出来,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我滑开屏幕,是短信。
'我在地下车库等你。'“堂姐,我先走了。”
“喂——”她叫住我,“你去哪?”
“随便走走。”我拿出手机发了一则信息。
'抱歉,我有其他的事,不必等我。'我现在需要想一下……想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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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走廊前方的脚步声,我抬头,对上那双明显有些诧异的眼。
“你……”
任谁深夜看到别人坐在自己宾馆房间的门口多少都会觉得有些怪异的,更何况这个人前面还爽约过。
“我没有地方住,宿舍的钥匙好像掉在展览场了。”我站起身抚了抚灰尘。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苦笑,自己卤莽的事不多,这算是一件,“如果不方便——”
“不,没有不方便。”他拉住我,“我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如果可以,你借我钱我去住——”
“这里就是宾馆。”他转身开了门,然后侧身让我进去,“等我很久?”
“还好。”只是坐得有些困,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以前进不了宿舍的时候,如果身上有钱就去宾馆住一晚,如果没钱就在巴黎街上的长椅上坐一晚。我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这么晚来打扰你,我明天一早就走。”
他看着我,“你从来都不会打扰到我。”
我不去在意他的言下之意,走进客厅,一沾到柔软的沙发疲惫就席卷而来,他倒了杯开水递给我。
“很累?”他坐到我旁边。
“有一点。”其实主要的是前两天在里昂几乎没有好好睡过——因为了解到的某些事情让我几乎失眠两夜。
我闭起眼,很久之后听到他放柔了的声音,“到床上去睡,你这样会难受。”
“席郗辰。”我睁开眼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温柔,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三天前我去见了玫丽医生。”
我看到他的眉头皱了皱。
我叹息,“我这辈子欠你的是不是都还不清了?是不是……”
有些地方不需要再兜转的时候他便不会装糊涂,这点他跟我很像。
“是。你反感了吗?”
我摇了摇头,“不,我不至于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有些认真地说,“我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你让她帮助我,我的双腿没有残废,我的左手还能画画,这一切,说得坦白一些,都是你给我保留的,我很感谢你,但是,除了感激——”
“你不用说得太绝对。”他突然站起身打断我,“别说得太绝。”
我站起身,他竟然小退了一步,“你休息吧,我去定别的房间。”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我甚至来不及叫住他,无奈坐回沙发上,对着寂静的客厅有些发愣,原来一些问题直面起来并不如想象中简单。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在说那些话时的些微迟疑。
我原本想等他回来,结果终是敌不过睡意侵袭,朦胧睡去。凌晨三点多突然转醒,发现自己竟然安然睡在卧室的床上,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人的气息,我起身去洗了一下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感觉到——不确定。
那天早上我离开很早,同样没有见到席郗辰。
终于是要起程去芬兰,说真的再不回去姑姑那边实在不好交代。预购了火车票身上的钱只剩下七十欧元。回到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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