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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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劫-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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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陆勇士的现任妻子也在病房,她瞥了一瞥所有在坐的人,然后转过头问陆欣仪,我儿子好些了吗?陆欣仪笑眯眯地说只是感冒,我们都虚惊一场。

  杜英请了两天假,加上星期六和星期日两天公休,就有四天休息时间。她于是想把儿子接到自己身边住几天。陆勇士的父母没有反对,态度是180度大转弯。陆勇士也同意,唯独费秀连觉得不妥。她说这样做经不起邻居议论,孩子生了病就甩给他亲妈,旁人会说是费秀连不好。杜英说,谁有闲心管你的事,再说,吃五谷杂粮的人哪能不生病。

  可是,费秀连还是不大愿意。陆老爷挥了挥手说,让杜英把孩子带去住几天,啰啰嗦嗦地顾及那些小事情做什么。陆老爷心里明白,费秀连不让杜英把孩子带走是担心旁人说她的闲话,而是不从心疼孩子的角度去考虑。

  费秀连与陆勇士都是二婚。费秀连与前夫也生育了一男一女,儿子随爸爸,女儿跟妈妈。但是费秀连说为了照顾好杜英和陆勇士的儿子,愿意将女儿送到她老爸那里去住几天。

  这时,陆老太插话,杜英有假期,让孩子跟去住几天也好,我倒落得个清闲。这是双关语,他们全家人都领会到了。

  费秀连低下头没再说什么,杜英对她已经没有怨恨,有时甚至还有些同情费秀连现在的处境。世人对后妈是有偏见的。亲妈与后妈就好像秤杆与秤砣,孩子是盘秤,感情就是所称的物品,秤星则是世人的偏见,如果物品太轻,秤砣就会下滑,物品超重,秤杆就会上翘,要想保持平衡,那就要认真掂量物品与秤星的等量关系。

  儿子小的时候杜英很难见上一面,长到11岁时就会偷偷跑去酒店找妈妈。这时,杜英就会趁机教导儿子,后妈虽然不是亲生妈,但她也是妈妈,她帮你洗衣服,煮饭给你吃,所以你要亲近她,不要把后妈当外人看。孩子不会说好听的假话,他说,后妈不好,她就知道疼自己的女儿,好玩的玩具让给她女儿玩,好吃的东西也要让给她女儿吃,我不喜欢她,我讨厌她。杜英大声遏止,不许你这样说话,她女儿也是你的妹妹,哥哥要让着妹妹。儿子很倔强,说,她不是我妹妹,我没有妹妹。杜英扬起巴掌打儿子的屁股。

  当年离婚,杜英考虑到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方便,所以才同意将儿子跟他爸爸生活。离婚证书发下来了,杜英突然觉得它不象一张纸,倒象一把锋锐的刀,婚姻就好比那嫩滑的水豆腐,刀起刀落,豆腐两面光,两个人的关系从此一刀两断,所有的纠葛和恩怨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原来婚姻的关系就是一张约的关系。

  爱情讲究缘份,婚姻也一样讲究缘份,杜英不怪他们。没有期待就不会有盼望,没有爱情就不会有怨恨。以前杜英只要看见陆勇士和费秀连在她眼皮底下秀恩爱,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恕,她暴躁如雷,歇欺底里,如同一个骂街的泼妇。她指着费秀连几乎是在咆哮,狐狸精,婊子,*,你给我滚出去,来我们家做什么,滚呀!

  费秀连挽着陆勇士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说,你问问陆勇士,我们谁勾引谁,谁是我的男人?我告诉你吧杜英,你别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还要血口喷人,我还没有结婚呢,我和陆勇士可以做合法夫妻的。

  还没有结婚?

  杜英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她两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地上拣的吗,要不就是野种。不管她结没结婚,破坏别人的家庭就是不对。费秀连冷笑一声,说,我破坏了你的家庭吗,在我没出现之前,你的家庭早就破了。陆勇士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笨手笨脚,不爱工作,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了。这是陆勇士亲口对我说的,你们之间早就没有爱情了。

  杜英被她数落得张口结舌,哑口无言。站在费秀连身边的陆勇士也是语无伦次,脸红一阵白一阵。

  最后,杜英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真的爱他吗?

  费秀连说,当然爱了,我爱他的一切,包括他所有的缺点,他就是一只大灰狼我也爱,对他我没有任何要求。不象你功利心太重。知道吗,男人最畏惧势利的女人了。

  杜英心里一阵慌乱,她有些招架不住费秀连的连环攻击。看来费秀连比她更懂得爱。爱是不讲道理的,爱没有附加条件,既然爱就要包容他的不足。可是除了这些,陆勇士给她剩下了什么呢?他消极,悲观,颓废,她想激发他积极生活,这有错么?在爱情路上,杜英宛若一只迷失了路的小羊羔,她辩不清方向,也找不到答案,她在那里徘徊复徘徊。“路漫漫其修远兮,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个中滋味不只有屈原所能理解,杜英更有切身的体会啊。

  不过费秀连也蛮可怜的,她20岁那年一个人从西安来到广州。在工厂打工时认识了一个叫红军的潮洲男孩。他们在一个车间做事,不久两人相爱并同居。五年后,他们带着一双儿女回到潮洲老家,没有领结婚证也没有办结婚酒席。再后来,他们将一对儿女留在老家由红军60多岁的老母亲照看,夫妻俩再次回到广州打拼,但不在一个地方做事,两人离得比较远,坐车都要坐三个多少时。

  小夫妻长期分居,双方都有些耐不住寂寞。就在这个空档上,费秀连认识了陆勇士。陆勇士是厂里的杂工,平时有很多时间与厂里的女工打诨。费秀连觉得陆勇士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当然,她并不了解陆勇士跟杜英在一起的时候呆板得三天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他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但都心照不宣。后来有一天厂里停电,他们抓住这个机会终于向对方表白了爱憶。

  费秀连把陆勇士带到出租屋,屋里有些凌乱,空气也不好,但屋租便宜, 才150元一个月。陆勇士说这样的烂房子也要150元一个月。

  费秀连笑了笑,说,出门在外只好将就着住了。

  她里里外外地收拾屋子,扫地,抹桌,晾衣服,叠被子。今天费秀连穿了件半透明的丝质上衣,红色喇叭裙,白色的高跟凉鞋,头发是清汤挂面式的,瘦小的身材,苍白的皮肤,不怎么漂亮,但极有女人味。

  陆勇士坐在桌子旁边,瞥了一眼那张紧靠墙壁的双人床,床头放着一对枕头,枕头上铺盖着两块半旧的枕巾,上面还绣着两只鸳鸯呢。

  费秀连倒了杯开水递给陆勇士,然后坐到床沿上。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自然,两只手不知道放那里才好。一会儿,她转过身子轻轻地拍了拍枕头,细心地把落在枕巾上的头发拣了扔掉。

  陆勇士意味绵长地,含情默默地问,你老公不经常来吧!

  费秀连点了点头说,不经常来,他在哪边很忙。

  陆勇士装着很吃惊很惋惜的样子,但又不便在他们夫妻之间拨弄是非,于是,他只笑嘻嘻地看着费秀连。目光是柔软的,温和的,热情的。

  在厂里如果两个并不太熟悉的男女共处一室会招来许多流言蛮语。但这里离厂区有一段很长的路,费秀连每天上班要走20多分钟的时间。而且这里也很偏僻,楼房前面有一排密密实实的芭蕉林,费秀连就租住在最底层的最里面那间房子里,一天到晚照不到阳光,即是拉开窗帘,屋子里还是很昏暗。若是遇上下雨天,得打开光管才能看见房间里的东西。

  于是陆勇士又说,这那里是人住的地方,关鸡关鸭放杂物差不多喽。费秀连朴哧一笑,说,我觉得蛮好的,幽静,世外桃源,无人打扰。陆勇士突然想起他家厨房旁边的那间空房,尚若费秀连不介意的话可以搬到他家去住,免房租和水费,他家打了一口井,水是用不完的,只算点电费。杜英要是问起就说出租给工友住了,再说,杜英好象从没注意过那间房子。

  陆勇士感觉到一丝丝的优越感,或许他觉得自己比费秀连的老公要强,至少他现在可以帮助她。费秀连有些顾虑重重不敢答应。陆勇士怂恿她说,这算啥屁大的事,还用这么深思熟虑啊,从经济角度去考虑,那里划算就住那里得了。费秀连温柔地笑了笑,感激地点了一下头。这一笑竟刺激到陆勇士的情欲,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兴奋,猛不丁地向费秀连扑了上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个星期后,又轮到杜英当晚班了。

  她睡了半天,下午看一会儿电视或织一会儿毛衣。有一次收拾厨房时,发现隔壁那间空房挂上了一块鸭青色的窗帘。开始以为是家里来客人了,但陆老太告诉她说是陆勇士的一个工友租住在这里,不包水电费每月200元一个月。杜英没听陆勇士说过,觉得事有蹊跷,不会是陆勇士把外面的女人带到家里来了!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杜英自己都觉得很好笑,象陆勇士这样的男人,一没有钱,二没有模样,更谈不上有智慧,呆头呆脑的,哪个女人会跟他好,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一个女人愿意跟他好,量陆勇士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然而,人心难测,世事难料,没想到陆勇士不仅有贼心而且还有贼胆,他与费秀连只要瞧见杜英不在家,两人就躲在屋里偷欢。陆老太和陆老爷不管儿子,同时他们当杜英的面还装着不知道。于是陆勇士就更加不避众嫌,无所顾虑,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都免了,杜英反倒成了旁观者,她恼羞成恕,痛苦不堪,无可奈何。

  俗话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在这种情景中,如果杜英不失去理智破口大骂那才叫不正常。但是,痛骂一顿又能怎样,已经四面楚歌,如被困垓下的项羽,无路可逃惟求一死。而杜英就只有选择离婚了。

  出人意料的是平时呆头呆脑的陆勇士竟然也有这种掂斤播两,计算别人的本事,真是小看他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来世间的许多事情可以朝多个方向进展,而且环环相扣,象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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