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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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南州-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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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伤,可是需要的时候呢,人影都不见。”
  
  我趴着不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凭潮以为我受不了,下手便轻了些,直到施针完成,才又忍不住嘀咕:“真想不出殿下到底看上你哪点。”
  
  我闷看他一眼,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只听帐外一骑远远飞来,有名骑士翻身下马,朗声道:“杜司马帐外求见殿下!”
  
  我立刻披上斗篷起身,赤着脚走到军帐门口,因为施针后脚步虚软,我将身体倚在门边的木柱上,挑开毡门往外看。
  
  只见江原站在辕门处翘首观望,片刻后,一个白衣身影骑马行来。看见江原等在门口,那身影在离辕门一丈远的地方下马,站在薄薄的晨曦中向他微笑。
  
  江原同样微笑着快步迎上前去,杜长龄却是一甩前裾:“军前司马杜长龄见过殿下。”
  
  江原及时托住他前臂:“长龄不必多礼,快到帐中叙话。”
  
  杜长龄笑道:“怕殿下等得急,我征得田大人同意,先率一百骑士赶来与殿下会合。”
  
  江原朗声笑道:“知我者莫过长龄,本王正想着你何时能来,没想到不消片刻就把你盼到了!来来来!”拉住他手转身向军帐走。
  
  我立刻放下帐帘,蹒跚回到帐内,重新掀开毡被躺下。凭潮早收拾好银针,在一旁讥笑道:“你还睡得着?”
  
  我翻个身朝里:“我困得很,怎么就睡不着?”
  
  “那你就睡吧!等会我叫人送药来。”
  
  “吃也好不了,不吃也罢。”
  
  “那随便你。”凭潮毫无同情心地掀帘出去,不一会便听见江原和杜长龄进了帐。
  
  杜长龄似乎看见了我,脚步一顿,低声道:“原来凌主簿在,会不会扰他休息?”
  
  江原笑道:“无妨,他施针后精力不济,总是要睡一觉,现在应睡着了。”
  
  杜长龄这才坐下,江原便也坐下:“皇上终于决定了,监军是田文良?”
  
  “田大人陛下私交甚笃,又曾做过殿下启蒙老师,陛下如此安排,定是怕殿下感到压力,希望殿下安心攻赵。”
  
  江原轻哼道:“他也教过晋王,后来又教过韩王,这个田文良,真是父皇熬制的一贴万用膏药。”
  
  杜长龄不由一笑:“殿下也不需过于在意,田大人虽与陛下关系非常,却还不抵不过温相与陛下的关系,因此田大人暗里颇多微词,这其中的微妙,殿下自己把握便是。”
  
  江原又沙沙地摆弄沙盘,过了一会才问:“那三万军队的统帅是谁?”
  
  “翟敬德。”
  
  江原沉沉嗯了一声:“前军薛延年,后军翟敬德,都是父皇的人。”
  
  杜长龄便道:“陛下的人总比别人的好用,毕竟你们是父子。”
  
  江原不屑道:“亲兄弟不过如此,父子又怎样。”
  
  杜长龄微笑道:“陛下宠爱子孙,天下皆知。听闻殿下幼时随先皇出猎,被一头苍狼咬伤,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陪在殿下身边几天几夜,亲自喂水喂饭,直到殿下脱险。这般舐犊情深,足见陛下心意。”
  
  江原冷冷一笑:“长龄,你又知道父皇是怎样坐上皇位的?他杀的人,数也数不清。皇帝!那个位置非铁血浇铸无以稳固,非铁血洗刷无以耀眼。只要有一丝障碍在它面前,哪怕是最亲的人,也可以毫不犹豫地除去。父皇,他早已不是那个慈爱的父亲了。”
  
  杜长龄忙道:“殿下千万别这样说,陛下就算手腕铁血,对你们兄弟却是始终如一。否则何以千方百计缓和你们之间的矛盾?”
  
  江原一笑:“你说的也是。”却没再说什么。只听见他用手指缓缓搅动沙盘,又过了良久才道:“其实我近来偶尔也会想到另一类人,这种人心里压根就没有争权夺利这个念头,就算死到临头也是一样,真是奇异也哉!你说,若是能彻底抛开朝中争斗,只管无拘无束地大干一场,会是怎样滋味?岂不是大快人心、荡气回肠?”
  
  杜长龄似乎被这些话震动,良久没有回应,好一会才低声道:“这等话,臣等想得,殿下却想不得。”
  
  江原立刻接话:“我知道,你不必多心,权位之争自有它的乐趣。倒是我当初坏了你半生的夙愿,使你至今无法在山林自在逍遥,你会不会怪我?”
  
  杜长龄淡淡一笑:“殿下知遇之恩,臣没齿难忘,又怎会抱怨。殿下的荣辱,便是臣的荣辱,此后再无二至。”
  
  江原放缓了声音:“长龄,说说你对进攻函谷的构想罢。”
  
  两人停止谈心后,就这么你言我语地在我背后交谈军中形势,虽然声音很低,却是嗡嗡不绝,搅得人没法入睡。
  
  说话间,只听杜长龄压住嗓子咳了几声,这才缓一口气徐徐道:“臣以为,北赵取攻势,便让他占取主动,我们只管应战,却不可反攻过猛。要引得赵军以为有利可图,主动攻出函谷才是。”
  
  江原听见他气息不顺,便将火盆推到他身边,轻声道:“受凉了么?用过饭凭潮还会过来,顺便让他把一下脉。”
  
  杜长龄又轻咳几声,淡淡笑道:“不妨事。”
  
  江原不容他推辞:“小心为上,你若发了病,就是我的罪过了。”
  
  没了火盆,我觉得身边一阵冷,终于忍不住坐起。江原听见响动回身,皱眉道:“这么快就起来,没睡着么?”
  
  我按着酸胀的额头:“身上一冷便醒了。” 一转眼看见杜长龄,便笑道,“原来杜司马来了,下官实在失礼。”
  
  杜长龄轻轻将火盆推回原处:“凌主簿有病在身,不必拘礼。倒是我一来便扰了你休息,十分过意不去。”
  
  江原又将火盆推回去,笑对我道:“醒了就不冷了,不如起来走动走动?”
  
  我不理会江原,只朝杜长龄微笑:“司马大人客气了。殿下军政大事要紧,司马大人的身子更要紧。倒是下官不知轻重,在此累得你们无法畅谈,该当致歉。”
  
  杜长龄忙道:“凌主簿言重。”
  
  江原笑意盈然:“两位这样谦让下去,何时到头?我看时候不早,现在便用饭如何?”说着拍了下手,吩咐护卫摆上饭菜。
  
  眼睛看向我们二人,“适才子悦对攻打函谷的想法与长龄一样,我也正有此意,咱们便就此定下方略如何?”
  
  杜长龄微笑着看我一眼:“原来凌主簿也作此想,既然想到一处,便悉凭殿下决定了。”
  
  江原道:“好,大略既定,待与众将军商讨细节后,便即展开行动。”
  
  一时侍卫进来,在三人面前都摆了一个铜盘,每人盘中一方酱肉,几张足有一寸厚的大饼,外加一碗浓稠的粟米汤。江原与杜长龄边吃边聊,又仔细分析了函谷守军情况,直到饭毕。
  
  我至今不怎么习惯面食,只吃了一个饼便觉得饱了,江原看见便又硬塞给我一个:“行军消耗体力大,吃一个怎么行?你总不会比长龄饭量还小吧?”
  
  我白他一眼,淡淡道:“殿下,下官长在江南,二十多年没怎么吃面食,实在无法吃得多。”
  
  江原挑眉:“习惯了就好。府里准备细米,那是为了给你养伤,现在到了军中,你不会还盼着娇惯你罢?”
  
  我手伸在矮几下面,把手里的筷子往他腿上狠劲戳去。江原一把扣住我手腕,转头道:“来人,再拿些酱肉来!”又对我沉声威胁,“吃不下就慢点,但是必须吃完!不然……”
  
  “怎样?”我不服地反问。
  
  “野外,马上,众目睽睽之下,你选哪一样?”江原丝毫不知廉耻。
  
  杜长龄听了面色微变,有些意味深长地看我。
  
  我难堪得直想死,垮着脸把那饼往嘴里塞。
  
  结果直到众人陆续集合,我手中的饼还剩一大块,为防别人笑话,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却还是不免承受将领们投来的奇怪眼神。偏偏江原偷空回头,每次脸上都挂着忍俊不禁的有趣眼神,惹得别人又一阵看,我不由十分气闷。
  
  好不容易吃完,我刚起身走到帐中央,恰好凭潮差人送来一小罐煎好的药汤,只得又抱着药罐坐回帅帐一角,用长柄瓦勺舀在碗中,慢慢啜着喝。
  
  大帐中并不安静,十来位将军和谋士都围在沙盘周围,时不时叨咕几句。江原手持长剑在一片“崇山峻岭”中指指点点:“这里是曹阳,向东南不出十里便是弘农,我命薛延年从此处攻去,为的是函谷关内守军可以轻易出兵增援。而后我们直奔函谷,却在正西方向屯兵,假装示弱,围而不打,只待函谷守军出关,立即进攻关城。若是函谷守军回援,则有程雍的三万兵力阻击。”说罢抬眼望向众人:“大致方略就是如此。”
  
  “好策略!”坐在一旁的左护军蔡起眼睛一亮,兴奋得站起身来,乔云薛凯等年轻将领也看着沙盘点头。
  
  




第四十八章 此身犹箭

  坐在江原下首的中年副将虞世宁却低头沉思,良久方道:“殿下,怎样才可引函谷关守军主力出关应战?函谷关两面绝壁,只能从正面进攻,无法切断其后路,又怎样保证北赵不从背后向函谷增援?这几处关节却要仔细斟酌。”
  
  江原目光一闪:“时谦,你说说函谷关的守将与军队情况。”
  
  名叫时谦的谋士站起身,先向江原施了一礼,娓娓道:“围攻弘农的北赵军队号称八万,据斥候探查,真正能战者三万五千,弩兵五千,步骑各半,领军大将刘启龙,副将邓旷,军师董寻。函谷关内驻军两万人,领军大将陈显,副将成雄,军师伏念。两地周围尚未发现伏兵。”
  
  虞世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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