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为远行在即,所以在这临行的前夜,姑婆婆的话相当多。这个时候的她才像是个上了年岁的普通老人。自顾自的在那里絮絮叨叨。
“……所以啊,唉,原本着呢,还想多等个几年,奈何啊,岁月不饶人呐,姑婆婆怕再耽搁几年,到时候就怕这身子骨都动不了啦,想办什么事情也力不从心喽!咳,这人老了,就愿意唠叨……呵呵,不说了,不说了,宁娃儿,不早了,你还得早起去上学。去睡吧,记得姑婆婆交代你的话唷……咦?宁娃儿,你、你怎么像个大闺女似的,你哭什么呀?”
小老太太这才发现,身边的唐宁早已是泪染双颊,饮泣不止了。知道这孩子的心情。慢慢的她眼睛也开始变得湿润。不但是唐宁舍不得她,她又何尝舍得离开唐宁啊!可是有些事情都逃避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解决了。
人可以骗自己,但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十多年来的半隐居生涯,让很多未了的心愿,当年碍于条件所限而未能及时解决的事情不仅没有随着时间一点点的磨灭,反而是随着唐宁一天天的长大,变得越来越清晰。以前孩子太小,她不能离开,现在唐宁长大了。自己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躲在边远小城这些年,不知道当年那些老人是不是还健在……
另外,小老太太此次出门还有个目的,不过她没有告诉唐宁。
就是出去探路,打探一下目前江湖上的情况。虽然明面上奇门江湖已经消失了。但小老太太清楚的很,江湖随人而生,不管哪朝哪代,当政者为何人。也不管以前或者是现在,社会上是一种什么样的大环境,只要有人在,江湖就永远不会消失。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存在罢了。
唐宁抹抹眼泪,勉强笑了笑。既然明知不能改变姑婆婆的心意,那就不能让她临走牵挂自己,不能让她为自己担心。紧握着自己姑婆婆的手,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微微叹息。但心里还是存了万分之一的希望。
“决定了?这趟门一定要出?”
“嗯,决定了。几年前就想了。但那个时候你太小。现在是时候了。”
唐宁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然后仰头长长呼出。深深的看着姑婆婆,似乎要把这张白净的圆脸在未来的这段时间里牢牢的刻画在心上。未言先笑,道:“出去走走也好,姑婆婆您老人家以前傲啸天下,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侠客。此番重出江湖,那些宵小们一定会闻风丧胆,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呵呵。”
可是他笑着笑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他可以平心静气的同时跟十几或者几十个混混打架。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利用术法暗算他人,掳夺性命,面对江涛刚猛的八级拳攻击,他也可以不管不顾的当头硬上,看似心性刚硬,其实他内心深处很软,很嫩,经受不住任何稍微重一点儿的挫折或者打击。
无论是亲情还是感情他都伤不起。这种离别之痛,头一次经历,刚刚开始,就已经让他受不了了!
“你这孩子,姑婆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愿意掉眼泪儿呢?呵呵,行了,你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子汉,散手门弟子可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哦?”
“不是……姑婆婆……我没想哭,这不是忍不住嘛……”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伸出两只坚实的臂膀,紧紧的搂抱住身材娇小的小老太太。
“呵呵,你这个孩子……”小老太太两手拍打着他的后背,也顺势抱住了他。祖孙两人抱在一起抱了好一会儿,泪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襟。待彼此间的心情逐渐稳定下来之后,唐宁放开姑婆婆,用手背狠狠的擦掉眼泪。哽咽着道:“姑婆婆,这次出门要多久?能告诉小宁子您老人家要去哪儿吗?”
“不哭,不哭,这就对了。这才是我们家的小男子汉。”小老太太也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道:“少则一年,多则嘛……兴许得个两三年吧?”
唐宁失声惊呼:“这么久?”
“嗯,我这也是大概的估计,或许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不过你放心,等你考大学的时候,姑婆婆一定亲自送你进考场。”
“那、那目的地是?”
“先去苗疆去探望几个老朋友,解决一些事情,然后嘛……大概还得出国一趟。”
“还要出国啊?”唐宁急道:“可是,出国需要护照的,您?我没见过您老人家有护照啊?当年那身份证还是后补办的呢!”
小老太太勾指成槌,照唐宁脑门给他来了一下。被泪水浸湿的眼睛晶莹剔透,弯弯的眯起来,笑骂道:“这点事情姑婆婆难道还用得着你提醒?放心,一应手续,姑婆婆该有的一样也不缺。”接着又温情的抚摸着唐宁的脸颊,柔声的感叹道:“倒是你啊,孩子,你长大了。自理能力很强。姑婆婆不担心别的,就是你还太嫩呐!对敌交手,该下手时一定要果断,不能拖拉拉给对手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今晚的事情就算是给你个教训吧!”
唐宁一愣,随即脸挂着未干的泪痕,低下脑袋苦笑道:“姑婆婆,您都知道了啊?”
啪,又照他脑袋槌了一下。“你小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一撅屁股就知道你要拉几个马粪蛋儿,这么点屁事儿姑婆婆想知道很难吗?不过。”小老太太忽地严肃起来,郑重的看着唐宁,道:“姑婆婆最后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你必须仔细听着,牢牢地记在心里。”
“您说,宁子一定会牢牢记住您的每一句话。”唐宁端正坐姿,挺直腰板,郑重点头。
小老太太颔首道:“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常在河边走也没有不湿鞋的道理。江湖中人可以藐视律法,但是不能不承认律法的存在。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大环境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所谓真正的公平、正义、是非,每个人都有追求满足**的念头与目的,利用所有的智慧、力量、手段以达成目标,利用权势就是手段之一。这种特权阶级的存在,那也只是在暗处,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正面抵触律法的存在,但是他们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活用律法。利用那些需要仰他们鼻息依赖他们而活的人。”
“永远的秘密是不存在的,现在没被人揭破,不代表以后别人揭破不了,一旦有人发现了你的能力,那就会成为秘密机构或者特权阶层的目标。结果不是被招揽,被强制性的征用,那只有被以某些莫须有的罪名制裁或者直接抹杀,根本就没有另外的路可以走。除非你能强大到让所有人都颤抖。”
“让那些对你有别样心思的人一想到你和你的手段,就会心怀恐惧,甚至是升不起报复的心思。只有这样,你今后的人生才能自主、自控,将一切都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否则,在此之前,一定要藏拙。别的都可以用,但直接利用灵力杀人这种事情一定要慎重,万万不可小觑天下人,心存侥幸……”
临行前的这个凌晨,姑婆婆说了很多,也嘱咐了很多,每一句话,唐宁都记在了心里。他知道,这些都是难得的经验之谈和保命的手段。
第一卷东北小城 第一百一十四章姑婆婆要走
更新时间:2012…11…07
年轻的,却异常冷漠的声音让疯狂的杨三毛所有的动作嘎然而止。心里喜忧参半。
唐宁这句话对他的冲击不小。也不敢相信这种不可能的、没道理的、讲不通的,好似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生性多疑的人不仅常常怀疑自己,也怀疑他人。在他们的眼里,世间只有一种人可以相信,那就是死人。
“你?你真的不杀我?”虽然心里不相信,但是压不过强烈的求生**。目露惊恐,不见血色的干瘪嘴唇紧张的直哆嗦。
“不杀,我说话算话,你可以走了。”唐宁再一次道。
“真、真的?”
“哼,难道你还想和埋在此地的那些人作伴?”
“哦,不,不,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想……就是…。。。嗯……那、那地上的那些钱我可不可以……”
“滚,否则拧下你的脑袋!”唐宁怒极,他真是服了。都这时候还不忘了那点钱,难道他这辈子没见过钱?
冷声厉喝,贪心不足的杨三毛再一次被吓得魂不附体,也不敢耽误了,发挥出或许是瘸腿以来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的冲进黑漆漆的树林里。时不时的能听见他撞树或者是跌倒时的惨呼以及不甘的咒骂。
漆黑中,目注着他消失的方向。唐宁散去了聚集于左手食指指尖的灵力。滚烫惊人,颜色赤红的指头也恢复了原样。喃喃自语着:“我说不杀你,但没说不暗算你。一报还一报,你暗算我一次,我也暗算你一次,如果得以不死,今后仇怨两清。”
唐宁嘴里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利用灵力引动人体内看不见的虚火爆燃,世间没人能逃过这种劫数。而且死因跟感冒发烧致死的症状一模一样。
处理完瘸子,他才开始回头看着一直低空悬浮在夜空当中的那个大大的圆环。
眼前猛然一亮。诧异的惊呼出声:“咦?这火圈儿的颜色怎么变成金色的了?难道是……”
当下不敢怠慢,忙地挥手撤掉阵法,天上的淡金色火焰环顿时崩散开来,化成点点金色的火星儿随风逸散。唐宁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脱下衣服将那九盏触之冰凉且沉甸甸的高脚油灯包裹起来,搭在肩上就走。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这得等到回去仔细研究过才能最终确定。
九宫阵,根据摆法不同,可以一阵两面,有正有反,可生可死。正九宫阵可以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