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看着她,良久才轻轻地回答,“你是我妹妹。”
她想,这就足够了。“我知道,”她点点头,又说了一遍,“我一直知道。”
但她心底有个声音在极其冷漠地告诉她,“你真傻。”
简之言默然无语地看着她走下楼梯,又穿过摆着秋千架的院子,然后推开木门走到马路上,他忽然想到什么,匆匆跑下去,一把抓起客厅茶几上的车钥匙。
他跑到简之环面前,“我送你回去。”
他跑得有点快,几乎是有些不顾形象,简之环静静地看着他,她心底却不平静。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何以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谈婚论嫁,平时连一个绯闻也没有。
简之环坐上车,才“好心”地提醒他,“你不是叫我回去什么也不要说,你这样送我回去,段清远不就知道我今天来找你了。”
他看着前面的车况,脸色不变,“哥哥送妹妹回家,有错吗”
其实,他是知道今天段清远不可能那么早回家的,晚上可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等着他。
“哥哥,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简之环又改口道,“应该是你觉得简之环和简小环最大的不同点是什么”
“如果我知道你们的不同点,还会认不出谁是谁吗”简之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女孩正托着下巴眼神迷茫地望着前面。
她说,“我们肯定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我要快点想起一切才好。”
段清远坐在主位上,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酒,而天色深晚,他想快点回家。
“段老板什么时候这么恋家了”一旁的人笑嘻嘻地给他倒酒,“莫不是金屋藏娇了”
段清远淡漠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金屋算不上,美人倒是有一个。”
他话音未落,对面的门被推开了。简氏的大少爷简之言姗姗来迟。
段清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他的饭局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迟到。但终究没有说什么,简之言挑了个空位置,刚落座面前就摆上满满三大杯酒。
“迟到了,该罚,该罚。”一群起哄的人,一些女伴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简之言。
简之言肤色略白,五官阴柔,颇有文弱书生味道,偏巧一双眉生得细长,犹如女子之眉,与自己一对孪生妹妹如出一辙,此刻在灯光下微微挑起,骨节分明的手拿起酒杯便一口饮尽。
众人一阵叫好,如此这般,又接连饮了三杯,搁下酒杯双眼已泛醉意,说的话却口齿清楚,有条有理,“之言无能,往后还需多仰仗各位。”
“哈哈,”四周轰然而笑,“我们都是没读过什么书的大老粗,简少说话也太文绉绉了。”简之言抿起嘴唇坐下,他竟忘了这次饭局请的都是段家那些从黑道底层摸爬打滚地发达起来的流氓头子,还当是简家昔日来往的家族。以前温文尔雅惯了,这回秀才遇到兵,他的口舌饶是再好,怕也是难敌一群兵。
段清远置身事外地看着,简家想跟自己做生意,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底下一片喧闹,他独自坐在首位款斟慢饮,简氏的实力他比简之言这个主管者还要看得清楚,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靠着先前的底子在勉力支撑着罢了。
这个时候,只要内部有人起了异心,趁火打劫的大有人在。
一滩浑水,最好止步临渊观望。
一顿饭下来,正经事没有办好,倒是说了一大堆废话。简之言数次端起酒杯想要上前与段清远说话,还没站起就被这些“兵”们按下,一通狂饮。
他懊恼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灌了许多酒水。
朦胧中他看到段清远起身离席,顾不得场面礼仪着急地朝他喊道,“你不想要那块地了吗”
段清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怕到时候你双手捧上都还来不及。”
四周又是肆无忌惮的笑声,简之言这才明白今晚这场饭局是段清远刻意安排借机羞辱自己的。
“简段两家无冤无仇,甚至是姻亲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简之言认清形势后,也不再伪装善意,眼睛里有不加掩饰的怒火。
段清远一只手按在门把上,他转头看着简之言,眼睛很冷,“你们简家贵人多忘事,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
门被咣当一声关上,简之言看到他临走前的眼神,势在必得又余恨难消。
简之言以为自己是醉糊涂,看花眼了。他重新做回座位,身旁段清远的手下又开始新一轮的寻欢作乐。他带来的助理站在一旁悄悄附上来说道,“段老板已经坐车离开。”
“那我们也走吧。”
“哎哎,简少怎么能先走一步,我们这酒还没喝光呢。”一只端着酒杯的手拦住他的去路,他不耐烦地拂开,“我家中有事,还是先走,你们慢慢喝。”
他的助理已经看出不对劲,仗着身高将其他人跟简之言隔开。
不知何时,房间里多出了一群黑衣男人,他们站在角落虎视眈眈。
“简少,别这么不给面子嘛。”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们围上来,一只肥腻的手甚至摸上了简之言的脸庞。
灯光下的简之言肤色显得越发白净,加上之前喝了酒,粉白透红,比一般女人更是来得诱惑。
他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不禁恼羞成怒,“滚开”但他的助理早已被那群黑衣男人推出了包厢,现在他真是孤军奋战,四面楚歌。
那些被带来看好戏的女伴们坐在位置上哈哈大笑,浓妆艳抹的脸皮底下却是深深的恐惧。她们不敢不笑,不敢不捧场。
简之言身上的西装被扒走,衬衫领口的纽扣也被嘣地一声拉掉,他努力地站直身体,依旧试图保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礼仪,对他们疾言厉色,但引来的只是满堂哄笑而已。
灯光闪烁,简之言紧紧抿嘴,额头因为愤怒不堪流出一层冷汗,手握成拳头,青筋颤抖,这种被非礼的耻辱,他实在忍受不了一秒钟。
那一天,简之环被段谷带到房间里,面对肥胖的男人也是这样的感受吧。她可以怒而杀人,他却不可以,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拳头带着凌厉的风打在靠得最近的人脸上,简之言咬着牙,又挥出一拳,这次却被半空截住。
咔嚓一声,他的手腕脱臼了。
冷汗顺着额头滑下,他被迫半跪在地,但没有人对他再出手。
点到为止,这是上头吩咐下来的。
那些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本来想玩真格的,但没想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简之言会这么快出手反抗。也算是一条血性汉子,他们只好收手,不然事情闹大了,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简之言冷冷地咬着牙站起来,满脸虚汗地用另一只手推开门,他的助理及时赶来,“去医院。”他身上西装已经不见,衬衫缭乱,脸颊浮着醉酒的红晕,助理目光闪闪烁烁地略过他的脸,然后伸出手扶着简之言走到车里。
简之言坐上车,冷眼看着自己明显想多的助理,“什么也没有发生。”
话一出口,说不出的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
、夏至
段清远公寓的门确实被简之环撬坏了。
简之环收好矮柜上的便条,然后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地等着段清远回来。
阳台留着一盏灯,段清远走下车,他喝得微醺,司机阿慢探出车窗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段清远朝他摆摆手,叫他开车离开。
他的眼睛望着那个明亮的阳台,温柔而向往。
走到公寓门前的阶梯,种在花坛里的一株桂花树伸过来树枝,叶尖滴下深夜的露水,落在段清远的额头,冰冰凉凉,他忽然怔在原地。醉酒的朦胧渐渐消散,他一点点收敛起残余的温柔,神情深沉而肃穆。
幽暗灯光下的段清远满身惆怅。
他看到自己公寓的门被撬坏了,更是惆怅。
简之环听到拉门的声音,跑到玄关,满脸笑容地看着归来的丈夫,她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殷勤而周到地给他递鞋子。
段清远靠在门柜边上,醉眼朦胧,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学会撬锁了我竟不知道。”他俯下身,换好鞋子,然后抬起脸,满脸严肃地看着笑得僵硬的女孩,“你怕不怕我”
简之环愣在原地,笑容挂在脸上,“啊”
男人忽然又笑了,春风拂面,“吓你的。”
真是古怪的人啊。简之环郁闷地跟在他后面,他一走到客厅就倒在沙发上,一副不胜酒力喝醉的样子,他的目光却流连在她身上,幽幽暗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要不要解酒”简之环跑到厨房里,直接找到一瓶醋,然后把它倒在玻璃杯里,醋的香味弥漫四周。
“你要怎么给我解酒”段清远走进来,他站在她身后,靠得很近,说话的时候气息扑在简之环脸上,带着淡淡的酒味。
简之环端起杯子,“快喝了它。”段清远目光危险地看了看她,然后伸手喝下一大口,她正要发笑,男人的脸却俯下来,吻住了她的微张的嘴唇。
酸酸的醋弥漫口腔,段清远看着她的眼睛,静静地说,“其实我没有醉。”
“来,”他一把拉起她,“我们算算白天的帐。”
但是他抱着她没有动,两个人静静地站在橱柜前面,段清远目光落在窗户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偶尔有光芒从夜空里闪过,他把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
简之环终于意识到今天的段清远不对劲,他从来不会这样抱着她,虽然同床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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