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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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似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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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香沉默无语,她听不出韩家少爷说的是不是酒话。她早已听凤喜说过,男人的很多话都是不牢靠的,嘴里说出的话,和心里想着的都不是一码事儿。

  她又急又恨地想说些什么,究竟想说什么她也说不明白。她只是感到自己欲哭无泪,意识到今夜自己的贞操,就要被一个纨绔少爷给破了。

  后来,她又想了许多许多的事情,哗哗的眼泪如雨点般滚落下来。她想,自己一旦进了娼门,是很难跳出这种地方了,惟一的寄托能过上安逸的生活,就是今夜与她同榻共眠的第一个男人,惟有他能对她充满一些疼爱和怜惜。于是,梅香任由一双男人有筋无骨似的手捏来捏去,将她一番摆布后,她软软的倒在一个充满男人汗酸气味的怀抱里。在她解开第一颗衣襟的布扣时,看见韩少爷正把一块雪白的绸布,铺展在她的床铺上。

  在很长时间的房间黑暗里,梅香感觉自己如同一块软捏的泥巴,还像一块泛白的银元,在韩少爷的手里掂来掂去。两个人的身体,如同在黑夜中的水面上飘浮起落,也像秋风中掀来卷去的叶子。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老末轻轻的叩响了房门。他把盛满洗阴水的一个推盆,从门槛下的一个通口中推送进来,两个人在房间里才各自喘匀了一口气。

  韩金坊在梅香的肚脐部位,发现一朵飘散着缕缕幽香的梅花,已是第二天早晨的事情了。他起床后看见她的一条白腿搭在床边,她的眼窝里却有着一抹淡淡的泪痕。他禁不住又有了一种欲望的冲动,掀开了她身上的一片极薄极柔滑的细绸,豁然间发现了一个奇迹,在她飘漾着一种奇异肤香的肚脐上,显现出一朵六瓣梅花。浅红的花叶,淡白的花蕊,看上去清清爽爽,宛如一朵雪中的红梅,摇曳在款款香软的细风中。

  咦,这分明是一朵梅花,身体上怎么会显现出梅花呢?韩金坊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朵梅花仍然清晰可见,这使他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种迷离的虚幻之中。

  韩金坊的一只手神经质似的在那朵梅花上面抚来抚去,妖娆媚人的一朵仍旧赫然显现。当他俯下身体的时候,很快嗅到了一缕飘荡的异香,如同干*的味道开始弥漫。他终于寻到了这香气的出处,竟是从梅香体肤上的那朵梅花散发出来的。这种淡远的花香美色,让韩少爷有些骨软身酥,一时神情迷乱。他不由得伸出猩红的舌头,在那朵奇异的花朵上舔了一下,舔了一口那如同晒干了的*的香味。只舔了这么一下,梅香就睁开一双毛茸茸的眼睛醒来了。

  四喜堂早晨的饭食仍旧很简单,一碟咸菜,两个馒头,吃起来有些难以下咽。韩金坊拿起一双筷子,皱了皱眉头,自语了一句道,怎么会连一碗粥也没有?果香铺的糕点呢?四喜堂的姑娘们听了就笑。韩少爷愣了一下,他撂下了手中的筷子,喊来了老末,告诉他到天赐福去叫两份局饭。老末嘟哝着说,韩少爷,天赐福可是从来不赊账的呢。韩金坊把两块银洋扔过去说,快去吧,梅姑娘可是饿着肚子哩。老末接过银钱,咽下了一口唾沫,快步走了出去。

  梅香说,你花起钱来像流水一样,两份局饭哪会用那么多钱,老末不知占了多少便宜。

  这算得了什么,韩金坊说,我们韩家开着*处烧锅,日进斗金,家业怕是几辈子也花不干净的。说着,韩金坊一把揽过了梅香的腰肢,笑着说,梅香,你真是古书上所说的丰肌雪肤的那种美人,花香绕身,梦枕*,有颠倒众生的魅力,就嫁给我当四太太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无言以对
韩少爷,别再笑谈了。梅香抢白了他一句道,我听老末说,你可是娶了三房太太的少爷,怎么能肯娶我做太太?我真是不明白,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还有三个少奶奶里外侍候着,也来这里找女人?

  这是男人的事情。他说,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好色呢,不好色的男人一定是有了什么毛病,韩金坊笑得略显茫然。停了一会儿,他忽然眨动着细长的眼睛盯住梅香,说,今天早上我跟蓉妈还有老末,说起你的肚脐旁边有一个梅花图案的,他们偏不信,说我这是瞎说胡扯蛋呢,女人的身上怎么会长出梅花来?我就跟他们说,你大概是梅花仙子投胎转世哩。

  我也许真是梅花仙子的化身呢。梅香说,从我娘肚里出生落地,接生婆就发现了我肚脐上的花样骨朵,而且还散发出一缕缕的香味。接生婆也觉得很蹊跷,就把梅香的名字叫开了。

  真是不可思议呀,韩金坊摇着脑袋说。

  很快,一个堂倌汗湿着脸,肩搭着一条汗巾,把一个竹挎梁盛满饭菜的椭圆形木制大食盒放在饭桌上,又把饭菜从两层木隔的大食盒里端出来,就退了出去。韩金坊倒了满满的两盅酒,说,梅香,你来陪我喝一杯酒吧,人生苦短,该快活就要快活的。

  梅香说,你也是读过私塾念过诗书的人,还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怎么也说出这种悲观厌世的话来?韩金坊揽着她的细腰,竟一时无言以对。

  在四喜堂开始接客的那些日子里,梅香有点儿懒于梳妆了。

  几天下来,丰润的脸蛋就变得花容失色,透着一种青白色的憔悴。

  她每天重复的生活内容很简单,就是接客。接下的惟一的客人就是韩金坊,因为他早已在蓉妈的柜台上注进了很大一笔包身钱,并且预交了一个月的柜费。

  梅香怎么也忘不了,她在四喜堂度过的一个又一个夜晚。韩金坊不在身边的时候,她躺在窄狭幽暗的房间里,床前的八仙桌上灯火飘摇,富有淡淡清愁的意境。偶尔夜风吹起,细碎的尘粒雨点般的扑打着窗棂,发出簌簌的别致的声响。有时幽幽咽咽的雨,整夜整夜的下着,更给她凭添了几分清寂的惆怅。这时候,她想如果有韩少爷躺在她的身边,她就会紧偎在他结实而宽厚的怀抱里,在体味到了一种宽慰和暖意之后,细细的感觉着男人的一番抚爱后,便走进了沉沉的梦境中去。

  白天没客人的时候,梅香就到凤喜的房间里坐,吃糖、喝茶、说话。凤喜还传授给她妓院里接客的技巧,也讲一些浅显的规矩,比如什么是开盘儿、穿钉儿、拉铺、住局等,还教她咋样吃花样糖、点花样烟、嗑花样瓜籽儿。蓉妈有事没事的也跟着进来,说,梅香,你要多请教凤喜和亚琴的。蓉妈说,亚琴最会卖弄风情了,打飞眼、吊膀子、嘬嘴唇、探舌头,她只要露出了这一手,男人们的魂儿就被她勾走了,那才叫本事呢。

  在梅香的包身快要结束的一段时间里,她叹了一口细气对韩金坊说,韩少爷,你说话可要算数的,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回去做你的太太?

  做我的太太?你想的也太轻巧了。韩金坊长长的苦笑着,灰着脸说,不是我说娶就娶的,这些天三个太太搅闹得正欢,知道我在这里包养了你,她们把状子告到了老掌柜那里,恨不得剥了我的皮,让我死在花柳病上她们才解恨呐!

恶梦
韩金坊好像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说话的声音如同一只断断续续的蚊虫。他说,你怎么会知道韩家的事情,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能生育,才娶了三太太接续香火。偏偏三太太又争气又露脸的,怀上了韩家的根苗,能传宗接代了。她自然傲气十足,谁招惹了她就大哭大闹,寻死觅活的用拳头捶肚子,还要喝坠胎汤,让肚子里的韩家骨血流掉。这么哭哭闹闹的,连老掌柜都惧她三分。我在四喜堂包养你,她们跑到老掌柜的那里哭天抹泪的告了我一状,老掌柜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我真是一肚子的苦水都没地方倒了。

  梅香说,韩少爷你不要再说了,只要你心里有我,疼我爱我对我好就行了。

  这一夜,梅香紧紧的偎缩在韩金坊的胸怀里,迷糊着做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梦,梦见自己身穿一套红袄绿裤坐进一乘花轿里,颤悠颤悠地进了韩家青砖漫地富丽堂皇的大宅院。接着,她又梦见韩家宅院的中央,停放着一口大花棺材,上面彩绘着金波银浪瑞彩千条的图案和二十四孝图。梅香跟韩家的伙计打听,才知道这是一口空棺。她有些纳闷儿,怎么会是一口空棺呢?她没头没尾的猜测着,这口空棺要收殓的也许是她,也许是韩少爷。正这么胡乱地想着,她一下惊醒了,翻身坐起来才知道是一场恶梦。她用手一摸,浑身竟是一层冷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大颗的汗珠。

  韩金坊变颜变色地问,梅香,你又做恶梦了?

  我害怕,我害怕你家的那口花棺材。梅香喃喃的自语着,但她还是没有详细说出恶梦里的场景。她心头一直怦怦地狂跳个不停,想,不知道梦见棺材是有财运,还是往后要有什么祸事发生。

  想了许久,她仍是预测不出梦里的预兆究竟是福是祸,但她觉得这场恶梦,与她以及韩家有着直接关系。她一直大睁着眼睛,在漫长的暗夜里捱到天明。

  在四喜堂没有应酬的日子里,梅香约来凤喜、亚琴和老末几个人玩纸牌。其他十几个没客人的姑娘也坐在旁边凑热闹,大家都疯笑一气。每天过得倒也充实,也很有滋味。

  亚琴一边飞快地抓纸牌,一边嗑着瓜籽儿。她嗑瓜籽儿的速度极快,一个瓜籽儿扔进嘴里,眨眼间瓜籽儿皮就吐了出来,皮屑纷纷扬扬,弄得人眼花缭乱。梅香用手捏着瓜籽儿,一粒儿粒儿的搁在唇边,用牙一嗑,瓜籽儿皮悠然地裂开,然后被她丢到一块铺开的香帕上。风喜则把瓜籽儿摊在一只手心里,一边慢吞吞地挑选着粒大的瓜籽儿吃,一边往出甩着纸牌。

  打出一张纸牌后,亚琴冷丁发现老末嘴里咀嚼着一块糖,一滴口水正无声地流下来,落在他手里的纸牌上。他的目光睃来睃去,在风喜肉白的手腕和纤素的手指上来回游移。有时痴痴地发愣,竟总是忘记了轮到自己出纸牌。亚琴捅了一下老末的腰肋说,该死的老末,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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