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滕念叹气,“所以正在研究。”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难道你知道你的?”
“不要试图套我的话,不过我当然知道,”欧阳光嗤鼻,“我恨他们!”
“谁?”
“李世杰!那混蛋!”欧阳光咬牙切齿,“他凭什么以为我活下来会幸福?!他就为了自己死得开心一点,就让我这么痛苦地活在世上!”
“还有呢?肯定不止。”滕念淡淡问。
“该死的他们!”欧阳光惨淡笑了笑,“只是爱而已,他们以为他们有什么权利可以阻止?”
滕念挑眉,想了想:“你还真让我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是吗?”
“当年我男朋友死了,我父母知道了我的性向,也是追着我打要我‘改’……可笑的是我父亲很小就和我母亲离婚,从此就没管过我,那次居然敢以父亲的身份……”
“然后呢?”
“挺过来了。”滕念淡淡笑道,“棍子打在身上很疼,至今还记得,很疼。”
“可是你现在很幸福。”欧阳光喃喃道。
“所以你以后也可能很幸福。”滕念说。
欧阳光摇头:“我跟你不一样,别试图以此来说服我。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承认我是个同性恋。”
“我有说过我父母承认了吗?”滕念反问,“他们最多只是不说话,但仍旧不赞同,那种沉默的对抗力量才是真地让人难受。”
“可是至少你还有爱人。”
“对啊,”想起高飞的样子,滕念毫不掩饰幸福的笑,“他使得我沉寂十几年的心终于有了活过来的迹象。有时候,我真地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你很擅长用自己的例子去打动别人?”
“还好嘛,至少不是坏的例子。”滕念平静地说。
“那你能给我什么建议?”
“逃避吧,逃到一个你的父母找不到的地方,慢慢地疗伤。让自己忙碌,只允许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他,泪流满面,没有人会阻止你,也没有人会知道你,是个疯子。”
“如果伤口永远都好不了呢?”
“那就试着把它越扯越大,疼,才能感觉到活着。”滕念说,“你可能会实在受不了,想放弃一切,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认为,死了一切感觉都会没了,对他的爱,对他的恨,对他的思念,对他的记忆,全都没了。我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轮回,所以我认为,人死了,真的是很遗憾的事情。”
“……然后呢?”
“其实人是很渺小的,你只占世界的六十亿分之一,然后你的生命中,感情也只是占了一部分。你有其他的权利和义务,有其他的使命,不论你愿不愿意,你得为这个世界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比如?”
“被动的方面,只要正常地生存或者说生活,就已经在为祖国建设美好现代化做贡献了。主动的话,你可以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就当发泄一下多余的感情也好。”
“……感觉像是在布道。”欧阳光怀疑。
“呃,没错,是的,我就是这么做的。”滕念耸肩。
“……”
“然后呢?”高飞问。
“然后他现在跑去西部支教了。”滕念回答。
“……心理不健康的人去支教?”高飞挑眉。
“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心理是健康的。”滕念耸耸肩,“你也是。”
“……”高飞眨眨眼,“那么,换个话题,你决定明天就搬回去吗?”
“嗯,反正很方便。”滕念点头,“而且这样才有谈恋爱的感觉呀,我们还没结婚呢不是吗?”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留念?”高飞扯扯嘴角。
滕念想了想,回答:“因为我们都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我就是在布道……
第23章
第23章
搬回了自己的住处,真地是从内心深处松了口气。不是不喜欢高飞的家,而是这个伴随他这些年的窝,才能给他最大的放松吧。
滕念端着杯咖啡到阳台坐下。已是夜深人静,天上只有稀疏的星星与一只弯月。
大概是久未回来,陌生的熟悉感。跟从贵州回来时有点像,也有点不同。从支教回来,是全然的放松,以及对新恋情的喜悦和期待。而今,却不自觉地想很多事情。
喝了一口咖啡,苦味在口中化开。突然想到,高飞似乎就像杯咖啡,严谨而浪漫,高贵又平凡。而自己呢?笑笑,小说或者电视里碰上这种剧情,应该是咖啡遇上牛奶吧。不过他不认为自己像牛奶,却是像——巧克力?大概是巧克力吧,纯度还不低,看起来香甜诱人,实际却是苦味浓厚。
嗯,这么想来,他与高飞还是有共同点的。
勾起嘴角,会想这些事情,看来他和高飞是发展到一定阶段了。
灵感泉涌,喝掉咖啡,走到那张也已陪伴自己多年的大绘图桌,铺上一张A0的纸,开始用铅笔勾勒。
唔,没有人管着强制睡觉,真好!
高飞出差了五天,回来后先去找了滕念。可那厮只在卧房里睡得昏天黑地,扯扯嘴角,回到客厅,走向绘图桌,果然看见一幅已然成型但虽然未完成的巨型画作,唔,一个半裸着的,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男人。
叹口气,无奈之下打了电话给妹妹,说他今天在滕念这里过夜,那边说刚好,她同学邀她去家里做客,叫他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脱了西装外套,拿上钥匙钱包,出门。
迷糊地睁眼,嗅了一下饭菜香,听着自己肚子的咕咕叫,呃,睡了多久?
打个呵欠下床,推门,果然看见穿着围裙的男人在厨房捣弄,下意识地瞄回那副画,呃,该不会已经被猜到,他这几天是怎么样过来了的吧?
“嗨!”走向厨房,抿嘴睁眼作乖巧状。
但是黑眼圈明显得遮都遮不住,高飞白他一眼:“这几天睡了几个小时?”
“八加二加二十二……三十二个小时。”滕念很是自信的样子。
“……”高飞无奈,转身去盛菜。
“嘿,”滕念上前,从后面抱住高飞的腰,头在他肩膀蹭蹭,嗅嗅他的味道,“确定要先吃饭吗?”
高飞继续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干扰:“当然。”
“……”放手,让他把菜端到桌上,滕念有些忧郁地靠着料理台,“你现在已经对我的身体没兴趣了么?”
“我现在对你的思想很有兴趣。”高飞回答。
滕念嘟嘴,高飞扯扯嘴角:“还不过来吃饭。”
沉默地吃着饭,滕念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多不对,但多少有些心虚——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对他的影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吃完了,滕念本来想主动要求洗碗,权当认错,但高飞看他黑着眼圈脚步虚浮,便没好气地将他赶回了卧室,让他继续睡。
洗好碗,收拾好一切,才重新走到滕念的大绘图桌前,抚着下巴看着那幅画。生气归生气,但始终也还是高兴与得意。他不知道原来滕念可以只凭记忆就能画出他的肖像画来,而且,怎么看都很帅气嘛……
画中的男人裸着上半身,浑身挂着水珠,手往后耙梳着头发,头微微抬起来看着前面。
“怎么样?喜欢吗?”腰被人从后面搂住,滕念懒懒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去睡觉?”高飞回头点点他的额头。
“睡不着了。”滕念无辜地说。
转身,反手抱住胸前的男人,高飞叹气:“你没照照镜子,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吓人,多让人心疼。”
“有那么夸张?”黑眼圈睁得大大的,“我确实还没照过镜子。”
“你脚步都是虚的,”高飞继续指出来,“声音也沙哑得可以。连续熬夜太伤身了。”
“呃。”滕念抿了抿嘴角,“还好啦,以前也经常这样……”
“别嘴硬。”高飞不客气地打断他,“你现在也快三十了吧,怎么好跟以前比?”
“……好吧。”滕念无奈,这次嘴仗他居然居于下风。
高飞看他可怜样,无奈地笑笑,将额头抵上他的:“我也不想管你——连婷婷我现在都很少管了——但放着不管就这样看着我心里也难受,所以你将就一下吧。”
“……切,”滕念先是撇嘴,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说起甜言蜜语来我居然还会扛不住……”
“所以别埋怨我平时不说,你看关键时刻才有效力。”高飞也轻笑。
眼睛看着彼此,看到那个甜甜而满足地笑着的自己,渐渐闭上眼,靠拢彼此的气息。
一番纠缠,滕念似呢喃:“去卧室?还是就在这里?”
“卧室吧,不然做到一半你体力不支,还有个床让你躺着——你确定你不会半途晕倒?”
“……”
拎着包装简洁大方的纸盒,按响了门铃。整一下自己的制服帽子,然后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米白色系居家服的男人,有礼貌地笑看着他:“你好?”
“先生你好,请问是您订的蛋糕吗?”外卖员微笑道。
“是的。”男人点头。
“好的,请签收。”外送员递上手中的纸盒,“咖啡巧克力幕斯,义工五百三十八元,是信用卡结帐吗?”
“对的。”男人签好单子,结果盒子,“谢谢你。”
“不客气,再见。”外送小弟点头道。
“再见。”男人也笑着回答。
拎着蛋糕进了屋子,看高家兄妹在厨房有模有样地忙着,笑笑,将蛋糕放进了冰箱,然后过去,加入他们。
“按理说,寿星是不比在厨房做事的。”滕念拍拍高飞的肩。
“反正闲着没事。”高飞无所谓。
“不去打扮一下,等下你的朋友们可都要到了。”滕念笑问。
高飞也笑说:“那应该是你这个‘女主人’去招呼他们呀。”
“喂喂,”高婷忍不住出声,“我还在这里呢。”
“啊……哦……”滕念才不甩她。
“嘁……话说,你们平时都这样肉麻来肉麻去的?”高婷挑高眉毛,坏坏地问。
滕念做认真思考状,然后点头:“貌似,是这样。”
高婷扯扯嘴角:“那都还没齁嗓子?”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
门铃声又响,看高飞没有一点动作的意思,滕念无奈,放下手中正在剥的菜,擦擦手,过去开门。
“嗨!”李海东向他招招手,身后一堆人也笑着打招呼。
“进来吧。”滕念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