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把史茹林说得羞红了脸立在当场,含羞带臊的,当真如个新嫁妇一般。
“老太妃,那是媳妇儿的外甥女儿,史茹林啊。你怎得看上个好的,就往家中划拉。”
史氏拉着何媗走过来,笑道:“这个,还是你的孙媳妇啊。”
何媗看着老太妃审视的眼光,在看着史茹林羞臊褪去,忍不住露出的颇为恼怒的眼神。而史氏略有些自得的看着何媗,似乎颇为她使得那些小手段而得意。何媗忍不住自心中叹了一口气,心道,史氏个这些小手段有何意思,有这些闲心思去给个继子与继子媳妇儿添堵,不如多花些功夫,去教导了她的宝贝儿子。不然,但凭了何媗见过的褚时原的那副做派,就是将来褚时原有命继承了裕郡王府,又能熬得过几时?便是没有褚时序,也会有旁人来将郡王府给收了。
遇此尴尬境地,何媗只抿嘴一笑。在旁人或疑惑或嘲讽的目光中,何媗规规矩矩的向老太妃行了一礼。老太妃看了何媗一眼,倒没了对着史茹林的笑容,只看着郡王妃史氏问道:“早先不是茹林与时序……”
说到这处,再说下去,就有些太扫何媗面子了。便有个汝阳王府里的媳妇儿笑着说道:“老祖宗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的玩儿事啊……谁又能想到当初时序才顶点儿大的孩子,如今竟成亲了。”
那媳妇儿似乎是很得老太妃的心,得了她的话,老太妃便笑着说:“时序模样长得的是没得说的,就是从小就一个怪性子,终不及时原随和。诶,时原呢?怎么没带了他来?好些日子没见,我这老太婆可想着他呢?”
史氏拿着帕子捂着嘴露出一点儿笑容,说道:“他于家中看书呢。”
老太妃笑道:“上进是好事,但也不要过于用功了,仔细熬坏了身子。我们这样的人家的男子,只要会做事,略懂些诗书就罢了。可别把心思费在这上头,左右有祖上的富贵在。”
史氏笑着点了点头。
此后,何媗便彻底被晾在一边了。何媗偷偷的打量着老太妃眯着眼睛,眼神中显出了些混沌的模样,看起来是真得有些糊涂了。否则便是再不喜褚时序与自己,又怎会这般直白的表露出来。
史氏与史茹林围在老太妃周围,与那些褚家的夫人说说笑笑的,一直待到老太妃露出了困顿的模样,才作罢。
看着老太妃已快睡着了,史氏便带着何媗等人出了老太妃住的屋子。有个褚家的夫人陪着一道出来,她倒是十分热络的与史氏说着话,无非是褚时序的婚事已办完了,那褚时原的婚事要何时定了下来,要与何人定?
史氏一边应付着那位夫人,一边笑着说要找个模样可心家世好的。
那夫人动了动嘴唇,似要再提,史氏又笑着岔开了话头。
史氏打太极的功夫,也着实练的不错。面上给对方留的十足,却一点儿应承的真话都没有。便是连旁人都看出来,这位褚家夫人是要给褚时原提亲。褚时原是郡王世子,自然在旁人眼中身份地位要高于褚时序许多。且再在外面传的模样品行又好,于是又比褚时序多了许多人来惦记着褚时原的亲事。但史氏愣是能装糊涂掩过这一茬。于这群贵妇中间应酬周旋,史氏还真是较为擅长的。
便是史茹林也似乎十分乐的与这些夫人说话,何媗虽也能在这群人中间演上一段。若是何媗乐意,她甚至亦会演得很好。但是,终究不是她心中所愿,也不会像史氏能从中得到成就感。
出了郡王府,史氏便冷哼一声,便是于何媗面前也忍不住说道:“真是哪家的女儿也敢往我们郡王府塞了。”
何媗不知史氏与方才的褚姓夫人有何纠葛,让史氏这般耐不住气性,但既然史氏与那位夫人本有嫌隙,往后就可以用的上。郡王府与汝阳王府的纠葛,何媗还不太熟知。这一日,回去便要去问问褚时序,这两府有和恩怨。往后褚时序不在临京城,她于临京城中也应多做出一些事,才可方便褚时序往后谋事。
而且,何媗便是再如何对褚时序坦诚,信任褚时序。但在内心深处,何媗还是对褚时序有一丝防备的。她受过伤,便是得了褚时序这个有真情真意的,但于内心深处还是对自己留有一步退路。对外来褚时序会待她如初,还有一丝疑惑。
所以,何媗在未察觉到她自己的想法时,就本能的掌握更多。这时掌握的东西,是可相助褚时序。将来,未免不是对褚时序是一种挟持。何媗不敢去想到这处,只略微触及到这种想法,何媗就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何媗随着史氏上了马车后,便坐着马车去到了裕郡王府。
褚时序虽提及他即将随军镇压起义暴民,但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
一直到何培旭与梅语禾成了亲,玉荣的母亲诞下皇子,拖延的数月后,朝廷才发出要组军镇压暴民的告令。
何媗未敢去送何培旭从军,此时也未敢去送了褚时序。
何媗只想着褚时序身穿铠甲是怎样的模样,轻抚着已突显出的肚子,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远方。
何媗心中有一种感觉,自这一刻起,这天下该属于褚时序的,会和上一世慢慢的握在他的手中。
没人阻挡得了。而她将面对的将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角色,蜕变之后新的褚时序。
☆、大战在即
“敏儿;再吃一口饭。”何媗用勺子挖了一口饭,送到那个粉雕玉砌的三岁模样的小女娃嘴边。
小女娃很乖巧的张开嘴;吃了一口饭后;奶声奶气的说道:“娘,敏儿吃过饭;是不是就可以出去玩儿了?”
“这日怕是不成;王府里都在忙着你二叔的事;乱的很;就不要出去了。”何媗又拿了勺子盛了一口汤,送到了小女娃嘴边。
小女娃再吃了一口汤,就嚷着饱了。
而后,小女娃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说道:“真是麻烦,二叔最是讨厌了。娘,敏儿要去花园玩。”
说完,又抬起头,用极似她父亲的漂亮的凤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何媗。
何媗一愣,仿佛是看到了褚时序一般,就伸手摸了摸小女娃的头。皱眉说道:“不可这般说话,便是心中如何想,也不可说出来。做事也不可随性而为,你如有出去玩的借口,便来说服我。若能说服我,我就让你出去。”
小女娃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认真的想了想,似乎没想出能说服何媗的法子;就笑嘻嘻的说道:“娘,那我不出去了。”
何媗皱了眉,柔声说道:“这一天你犯了三个错,一是说出你心中所想,而这话被有心人得了,可作为把柄。二是你想要做一件事,却无法付出行动去争取。三是,既然话已出口,想去做,就不要再反悔。抄书去……”
小女娃嘟着嘴,知道撒娇无用,就扭着矮矮胖胖的身体爬下凳子。走到一边的小塌上,捏着枝毛笔,照着书上,一点点的描着字。
小九这时进了屋,走至何媗身边,俯在何媗耳边低语了几句。
何媗点了点头,便嘱咐白露看管一下自己的女儿,带着小九出了屋,向一处偏房走去。
小九临出门前,见何媗的女儿褚敏有一种可怜至极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她心中也忍不住疼惜。便在出了屋后,对何媗说道:“少夫人未免对姑娘太过严厉了,姑娘毕竟还小。”
只话也只得小九对何媗说,旁人是不敢与何媗这般说话的。
何媗眨了一下眼睛,低声叹道:“她若是个男儿,我可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慢慢教她,能一直把她束在自己身边,指点她的不足。但她生为女儿,在我身边也不过十五六年,怎能不严厉的教了她?难不成要让她到时嫁了人才跌的一身伤才能学会那些道理,且身为女子于这世上能得的本就比男子少,也比不得男子能光明正大的再外谋事。男子稍微尊重下正妻,让正妻生下嫡长子,就可吹嘘他是个好男儿了,而女子呢?她若不比男子聪敏干练许多,往后怎能将日子过下去。”
小九笑道:“寻一个如公子那般的人,不就可以了么?”
何媗听后,看着小九,便也笑了:“你倒是为她打算的远。”
说着,何媗笑容一滞,轻声叹道:“如时序那般的人,很是少有。与其让敏儿将念头寄托在一个不知道是否可靠的男人身上,还不如让她及早的学会靠自己。至于是否钟情彼此,是否举案齐眉,那都是意外所得了。”
何媗上一世也养过女儿,那时只想着将她养成一个名门淑女,贤妻良母,将来辅佐着夫君管好宅院,依傍着夫君过完一生。但如今经过种种事,看了这些有情的无情,有义的无义的人,现已全然改了念头。
这院中,早已是何媗这边的人,两主仆说说笑笑,也不怕人听了去。
走至侧屋门前,何媗推开侧屋门,就见一头戴斗笠,身穿一身灰衣的人背对着她。
一看就是一名男子,身量很高,宽肩窄腰。
何媗哑声问道:“小九,这就是给我送信的人。”
小九点头应了,而后退出门外,将门关上。
何媗先前一步,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回过头来。四年未见,褚时序已有了成年人的模样,已不再似个旁人口中的病弱公子,也黑了不少,脸上多了些掩不住的凌厉之气,更似一个王者。
只一双眼睛还未变,看向何媗时,一如四年前般。
此时,何媗胸口起伏着,却没走过去抱出褚时序,反而扶着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颤声问道:“这是回来,是不打算走了?”
褚时序笑道:“不会再走了。”
何媗抿紧了嘴唇,好一会儿也想不起要说什么,只愣愣的说了一句:“培旭与语禾生了一个男孩儿。”
褚时序点了点头,说道:“上次你给我的信上已写了。”
何媗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敏儿的眼睛很像你,因‘敏’这个名字,前些日子郡王妃还要改了,说女孩子起个贤淑贞静的名字就是,何必要起那么个名字。只这些天,忙着褚时原的婚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