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天下间怎能有生的这样好的人,这样貌若是生做女儿,那里容得何姝做京城第一美人。
少年看何媗呆愣住,就不悦的皱紧了眉头,露出些有些厌恶的表情。
似是很讨厌旁人多分注意他的外表。
何媗察觉到这少年的厌烦,连忙收回的目光。
方才何媗分明摸到了那死去的男子身上有一块刻着“刘”字的玉佩,论能穿的了雪缎的刘姓人家,天下也只有刘国公家了。
据说那刘国公家也是武将出身,倒也难怪那死去的男子身上备着刀。
而这少年既与刘国公家有如此恩怨纠葛,又敢于杀刘家公子,且也是一身锦衣华服的,必定不是出自小户人家的。处事又镇定的很,又必然是个见惯了血腥且有计策盖过这事的。若没看到这少年的样貌,何媗也许还不敢确定。但既见了这少年的容貌,又见他是这般年纪,这般狠辣,且还应该是个出自名门望族的,何媗只能猜到一人,就是前世的晋王褚时序了。
何媗深吸一口气,心想,若真如她所猜,这少年当真是褚时序。
那她前些日子还劝何培旭远了褚时序,而今时今日,自己却与他牵扯进这是非里。确实显得有些可笑了。连那日自己劝了何培旭如何提防褚时序的话,想起来都觉得十分的滑稽。
正如何媗所猜,这少年正是褚时序。
褚时序也扫了何媗一眼,他原比何媗知道的消息多,听过定国侯府的二姑娘为长辈祈福避劫,于水月庵斋戒的事。何媗又是一身于水月庵斋戒的灰布衣服,年纪又是相符的,褚时序也早已猜到眼前这人大约就是定国侯府的二姑娘何媗了。
不然,褚时序也不回留了何媗。他又不是何家那糊涂的老夫人,怎么不知道何府内的势力纠葛。何媗一死,何培旭就未必保得住。如若何培旭亦没了,那大概就由着何安谦得了何府家产。由此刘国公府也会得了助力,裕郡王妃也会顺风起势。
牵一发而动全身,褚时序既不想让自己的继母起势,就只得暂留了何媗。且他有些欣赏何媗身上带的那几分狠劲儿,确实是旁的姑娘身上少有的。
于日后,也未见得用不上她。且这事传出去,于何媗自己也是无益的。就是她日后犯了蠢,褚时序觉得自己也是有法子由她扛了罪。
只是何媗满脸憔悴,分不出个女孩儿摸样,又是一身血污。看在褚时序眼里,实在厌弃的很。
褚时序现在年纪尚小,脸上还留有些稚嫩。
尚未练就他成年后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镇静与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
这少年晋王,暂时还能叫人看出他的一些心思。
于他心中兜转的心思,何媗却也能猜的大概。
原本何媗在未猜到褚时序身份的时候,还当他是个十四五左右的狠戾少年。待看到他的容貌后,才发现他竟然是与何培旭同岁,年仅十岁的褚时序。
而在他沉着一张嫩脸,摆出一脸冷然模样时,竟比何媗自己更像一个活了几十年重生回来的。
因何媗受了前世影响,也着实无法于心里把他当做一般小儿看,对了他是有些惧意的。只觉得他一皱眉一瞥眼都藏在无尽的心思和算计,哪里也找不到一点儿十岁孩子该有的模样。
在何媗心中,自然是何培旭那般懂事儿又有孩子摸样的更讨人喜欢一些,就是调皮些也是无妨的。她虽是带着些狠厉的人,却于心里并不喜欢狠辣阴沉心思重的。
并且,何媗心中也怕他这时饶过自己一命,往后得了权,不定做个什么噩梦,翻出旧账来,又来索自己命。
于是,哪怕褚时序长的一副再好的容貌,何媗也生出了不喜与畏惧来。
两人各怀了心思,皆看出彼此身份,却又未说破,于寒风里站了一会儿。
何媗原见褚时序未动,她也不敢说话不敢做任何举动。只她身体本就弱,且又折腾了这么多场,确实比不过褚时序能吹寒风。
终耐不住,何媗就先转身,去寻了自己放在一旁的衣服去。
何媗现在穿的这层衣服已被血浸透了,上面结了一层带了血的冰碴子。既冷的厉害,也实在无法见人。何媗只背过身去,见那身血衣脱了,准备换上那一直放在一边,没有沾到血的外衣。
褚时序见何媗向后头走去,也跟着扫了一眼。待看到何媗自顾自的脱了衣服,只穿了一层单薄的里衣,褚时序才连忙转过头。
这时天又比之前亮了一些,可这地方却还是十分的静,只留了风声,和何媗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褚时序低了头,心想,就是方才看到的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孩儿就是于昨夜又是杀人,又是分尸的么?
因褚时序的狠辣也是一场场算计中逼出来,他就有些疑惑何媗究竟历经了何事,磨练成这样。于是,褚时序又回过头看了何媗一眼。
何媗已换好了衣服,随后抓了雪将手上的血渍擦干净,又将散乱的发髻重新扎好。
许是方才何媗的样子太过邋遢,此时收拾的干净了些的何媗,倒有幸成了褚时序眼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长得略顺眼的人中的一个。
因没有火折子,何媗就只将自己染了血的衣服也切成碎片,埋在地下。
待何媗收拾妥当,抬了头,发现褚时序正外头看了自己。褚时序似也没防备何媗突然看向他,待欲转过头,装作只是看风景时无意看向了何媗,又觉得仿佛是遮掩了什么。
所以,褚时序只得不动,仍立在原地,装作无事一般,皱了眉说道:“你应该即刻回到水月庵里,若是晚了,想装作无事,也不能了。”
何媗听得自褚时序嘴里说出‘水月庵’这三字,心中明白褚时序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在何媗又累又饿脑子一片糊涂的时候,本是想逃了出去或去报官或寻回何府找老夫人做主。可待吃了些东西缓过劲儿来,才想到若是自己如此做,就是有人信了自己,顺利拿住了无嗔等人。严刑逼供逼出了她们的供词,少不得也要盘查出自己亲手杀了静安和那年轻姑子的事。且如今有牵扯上了褚时序,如何能对外说出昨夜的只言片语,那岂不是让褚时序对自己生疑?推着褚时序与自己为敌?
于是,何媗也是觉得自己应先回了水月庵,只做无事,等着何府派人来接。如此,倒也算是自己圆满的祈福一场,没枉费这几日受得苦。
在这件事上,何媗与褚时序倒是一致的。
这时,何媗也能辨出路了,就欲与褚时序告别,回水月庵去。
只何媗还未张口。
就听褚时序沉声说道:“从此处走去水月庵,需要半个时辰。我在一旁有辆马车,且送你一路吧。”
何媗自不敢推,只再查看了一番,看并未留下什么证据。才随了褚时序去寻了那马车。
褚时序的马车未停到路边,隐在一个角落里。马车是极其普通的,随处皆可见的,也没有郡王府的一些标示。
驾车的车夫一直垂着头,看了褚时序只行了一礼,多一句话都不说。
只于远处的大道边上也停了一辆马车,何媗倒是认得那份华丽,那是杨家的马车。
这杨家的马车怎停在了哪里?
何媗稍微一晃神功夫,褚时序就已上马车。于车上,皱了眉不耐烦的看了何媗。何媗咬了咬牙,也爬上了这辆马车。何媗一进入马车就闻得一阵甜香,心想,这褚时序不是在这马车的哪个角落里又藏了些蜜饯糕点吧?
只这话,何媗就是现在脑子混沌着,不如往日清楚,也是不敢说的。
☆、37何媗回府
何媗与褚时序,一个是重生于世;心怀凄怨仇恨的厉鬼;一个是少年老成;满腹阴谋算计的怪胎。虽都以年少的模样坐于车内,却都是一脸陈暮之气;气氛着实怪异的很。
两人也不说话;那驾车的更是个不言语的。于是,就如此一路静默着到了水月庵。
只一路上,何媗听褚时序气息平稳。又想,褚时序双目有神,身形虽便瘦;脚步却平稳;不大像个身体有病症的人。虽何媗没探过褚时序的脉;但却对褚时序身患弱症的说法,心存怀疑。若他本身并无那样大的病症,而裕郡王却以他有病为借口,将爵位留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那确实让何媗这个旁观者都看的寒心。
马车于水月庵的一处偏门便停了,褚时序未让何媗即刻下车,只让车夫于无人的时候,让先去敲了门。引出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子,看着不起眼儿的很。那姑子看见了马车,就立即出了门,迎了过来。于车前施了一礼,道:“清月拜见公子。”
施的是俗家礼,应是褚时序安插的人。
这着实让何媗看的眼热,心生嫉妒。她于自己府中尚有重重阻碍,未能处处有自己的眼线。可褚时序却连水月庵都有他的人,且这人既敢于领在何媗面前,就说明这人于褚时序并不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只是褚时序既然有这样的铺排,昨夜又何必由他亲自动手杀人。莫非这褚时序与那刘家公子,有什么非得亲自了断的仇怨。
何媗看了眼褚时序那雌雄莫辩的俊脸,不由得想起了他有龙阳之癖的传言。
褚时序觉察到何媗打量了自己,只当了何媗又被他的容貌所迷,于是清咳了几声,厌烦的皱了眉头。何媗连忙低了头,只看了自己灰布衣服上露出的线头。
待褚时序交代了清月几句后,何媗才下了车。
虽然褚时序并未掩饰他一认出了何媗的身份,但何媗因为想到褚时序的多疑,却不得不藏了自己心思,装作不知道褚时序的身份。
于是何媗只对褚时序施了一礼,并未说话,算作告别。
随后何媗立即跟了那叫清月的人进了水月庵,便是头也不愿回的。清月领了何媗走的一条偏僻小道,虽绕了一些远,却并没见到了旁的人。于前两日何媗斋戒的屋子附近,清月就此停住,与何媗一同躲在一隐蔽所在。
待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等来了一阵嘈杂声。
因何媗不知来的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