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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忙忙碌碌制水泥
更新时间：20121016
平安坊的老板今天正好也在，他在发愁啊，这陶瓷厂都快倒闭了，能不愁吗
这个老板正好也姓李，叫李成林，原先是大名府北京那边的，金兵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好陪自己老婆带着三岁小儿回娘家探亲。这位李夫人是解州人士，两人在河中府还有洛阳一带游山玩水不亦乐乎，爽快了两个多月后正打算带着采买的特产回大名府，不料传来金兵南下的消息，这下两人慌了神，李夫人的娘家人便不让他俩走了，以为解州能安全呢，谁知人完颜娄室哗啦啦地带人来扫荡这里了，解州城破时金兵进来劫掠，李成林的岳父岳母被杀，他和媳妇带着孩子还有十几个家奴护着开始逃难，出城以后，大舅子要返回去给父母收殓骸骨，二舅子小舅子也伤心不已，想回去尽最后的孝道，但是被大舅子阻止了，他也不知道回去还能不能活着，得给家里留些香火。于是李成林跟两个小舅子接着往蒲州走，途中李夫人因为受惊过度和连日劳累小产，因为大家都逃命呢，也没办法好好休息，到了蒲州后不久，李夫人也走了，李成林抱着三岁大的小儿好不凄凉伤心，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谁知道后来蒲州城也破了，这时李成林跟俩小舅子也失散了，幸好几个忠心的家仆还陪在这个大少爷身边，等到李彦仙收复陕州在中条山安营扎寨时，蒲城、解州至太原的老百姓都往那里跑，于是李成林的老管家刘叔也拾掇拾掇，带着剩下的家财也跟着跑来。
李成林一来到陕州安定下来，便想干起家里的老本行陶瓷买卖，可是他是家里的二少爷，平时就负责吃喝玩乐，家里的生意全靠他大哥撑着，让他做生意不把家败个精光就不错了。起初瓷窑还是赚钱的，因为很多都是弃家逃命而来的刚落户这里都要置办点餐具什么的，可是市场渐渐饱和以后，李成林就要跟陕州原来的瓷窑竞争了。李成林根本不知道家里烧瓷的秘法，瓷窑工人都是雇佣的，城北的瓷窑也是祖传好几代的，没法跟人争，到如今生意是越来越少了，他能不发愁吗虽然还有一点家财，可是这个独苗苗才这么点大，要养大一个小孩可不容易啊，要是得个病请个大夫什么的啊，呸呸呸，这什么鬼话，打住
李成林其实觉得自己一直挺有福气的，他是家里嫡出的老二，上头有能干的哥哥撑住门户，他从小就是个负责享福的，读书不爱读不读，生意不爱做不做，每天斗鸡走狗，吃喝嫖赌，不亦乐乎，后来年纪大了没有好人家的女孩愿意嫁给自己，他娘亲就从解州远房亲戚那聘了个好姑娘给自己，李成林娶到娇妻以后开始改邪归正了，可是成了亲三年多还没孩子，大夫瞧了说他年轻时玩得太过弄虚了身子，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谁想到年近而立来了个宝贝儿子，此生如此夫复何求这次金兵南侵，家破人亡，李成林还以为自己的好福气到了头，上半辈子享完福气，下半辈子就要开始受苦受难了呢，你看看，这准备倒闭的瓷窑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什么李衙内李公的儿郎闺女”李成林擦了擦耳朵，怀疑自己耳背了，他这辈子还真没结交过什么官家子弟呢，家里正当应酬都不让他去，怕他搞破坏，跟他来往的都是跟他一样的纨绔子弟。
刘叔的一张老脸笑得像一朵菊花，他乐道：“是啊，说是要借用一下我们的瓷窑，您过去看看”
李成林有些胆怯：“别了，刘叔，还是你去招待吧，要是我不小心失礼可就不好办了。”
刘叔叹气，这二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年轻时太爱玩，家里老夫人老爷又纵着，弄得如今都撑不起家门。刘叔劝道：“阿郎，你去瞧瞧吧，我见这李衙内和李娘子都挺好说话的。你今天若不出去待客，若明天他们从别处得知岂不更糟”
李成林想想也是，而且刘叔也老了，还能帮自己一辈子不成于是便整了整衣裳，抬步到了前院的铺子。
李清月和李泽分别跟李成林行了礼，李成林受宠若金，连道不敢，又赶紧让侍婢去煎茶。
李清月眨了眨大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店铺和李成林，这个李老板微微发福原来更加有福态，可惜逃难把一身肥肉也给弄没了，圆脸上留在三撇胡子，长在上边挺喜感，圆圆的眼睛没有一般商人的算计和精明，让人很有好感。
李成林热情地说：“小衙内，小娘子，今天这瓷窑你们随便用，要是需要帮手也随便使唤。”
李泽淡淡道：“嗯。”
李清月见李成林被李泽的冷淡给哽住了，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接下去，便笑道：“我二哥哥不太爱说话，李叔叔别见怪。李叔叔原是哪里人啊”
“是大名府李家，我们家原来便是开瓷窑的。”李成林讪讪道。
这时，侍婢端着香茶上来了，三人喝着茶又闲聊了几句，李成林便起身带他们进了后院瓷窑。
李成林唤来陈大福给他们打下手，陈大福今年才十六，长得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但其实内里十分精明能干。他原来是在李家瓷窑做学徒，因为聪明能干，特许了跟着二爷回解州探亲原来是跟着李夫人陪嫁过大名府的，如今李成林开的瓷窑，便是让他做管事的，顺便偷学那些雇佣师傅的秘法。
李成林不好意思杵在瓷窑里阻碍他们，便告辞走了，李清月还想着要不要让陈大福留下来观看呢，这可是独家秘诀啊。谁知道李泽根本不在意，已经在那里径自吩咐陈大福杂碎那些石灰石，并且把它们研磨细致了，弄得李清月很无语，就算不保留这秘法，但也不能这么随便泄露啊，要是穿到金国去她会气到吐血的。
由于石灰石的硬度实在不大，而陈大福又是干贯力气活的，所以一会儿便弄出大半桶石灰粉。李泽又加了一定量的粘土瓷窑方便啊，粘土什么的都有进去，然后让陈大福放进窑里煅烧。
陈大福陪着看窑，其他师傅早就被打发走了。李清月看见李泽出神地看着火光闪动的瓷窑，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悄悄蹲到陈大福身边，小声道：“陈哥哥，你是李叔叔的得力助手吧”
陈大福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女孩，只能尴尬地绽出憨憨的笑容。
李清月不管他如何想，只是自顾自地说：“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吃亏，如今你是看着如何做的，这秘方给你们也是行的，不过这个我们是打算用于军营的。”
陈大福咧着嘴，不知如何回答，他是想着偷学，不过他还不知道到底要造个啥东西出来呢，也没太大贪念，只是多一条后路不是。
李清月又道：“如果这水泥做出来了，就在你们瓷窑继续生产，可是你们不能把秘方泄露出去。”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清月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陈大福，很是坚定。
陈大福愣了片刻，连忙点头，又道：“小娘子你过虑了，我们阿郎也是初到陕州，没什么底子，李公管着陕州，哪个商家敢如此无眼跟李公作对呢”
李清月当然知道，但是自古以来最不缺少的就是汉奸，就是民族败类，不早点打预防针怎么行呢，她甩下狠话：“反正这秘方一定要守好，要是泄露了就是你们的错，要是泄露到金人那边那就是通敌卖国。”
陈大福苦着脸，自己这是不是上了贼船了啊，不过真的很好奇到底要烧出个什么东西来。
太阳准备落山时，石灰粉已经出窑了，李泽找了个木框，往里面按06：1：3的比例加水泥粉、砂子，让陈大福用力搅拌均匀，然后表示放一晚上就好了。
李泽和李清月松了口气，两人跟陈大福道了别，便往家里走了。
黄氏看见两人带着一身灰回来真是好气又好笑，李清月忙讨好黄氏，说明天要给大家一个大惊喜。
黄氏轻轻地拍了李清月的小屁股一巴掌，道：“我就等着看有什么大惊喜，快去洗洗你这张小花猫的脸吧，热水已经备好了。”
李清月忙表示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李泽也难得地点头附和，弄得黄氏羞红了脸，连忙赶着这俩孩子去洗澡。
李清月不得不感叹，老爹真的说得太对了，娘亲就是脸皮太薄了，动不动就脸红。
晚上李彦仙没有回府吃饭，派人传信回来说陪儿子侄儿在军营吃一顿。
李清月见那么大个府邸白天都没个成年男子在家，有些担心，便提议去请个看门的，再请个孔武有力的大婶。
张氏哈哈大笑道，自己可不是个孔武有力的大婶么。弄得一群人乐得笑开了，不过黄氏还是放在了心上，这女儿也算是官家小姐了，得买两个小丫头，陪着她到处跑也可以放心些。
第二天李清月依然起了个大早，为了看实验结果的李泽自然也起来了，李彦仙表示这两兄妹这两天的表现让他很讶异。没等李彦仙继续挖苦平时十分懒惰的两只小懒虫，他就跟老婆一起被带到了窑厂。
李彦仙看着眼前所谓的水泥制品，很是兴奋，很感兴趣地问道：“此物能用来构筑城墙”
李清月看到李彦仙一瞬间就明白了水泥这东西的用途，不得不对老爹竖起大拇指，真是聪明啊。
李彦仙明白水泥的出现可以降低建造城墙的成本用糯米浆来粘合该有多浪费啊，而且水泥与砖石结构将更为坚固，破损以后也容易修补。
李泽把制作配方给了李彦仙，而且让李彦仙征调陈大福做指导，这时李清月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泽没有在陈大福面前保密，原来是打着让人家顶替自己做指导的打算啊，真是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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