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将指环摘下来,甩了甩手,觉得左手都麻木了。
擎天的海浪不停地敲击着冰面,很快就有边缘的冰开始融化。两人默契的没有多说,踩在冰层上,快速往对岸跑。
冰层不是光滑的,上面有好多的冰刺,所以也没那么不好走,眼看季秋白就要到达对岸了,但是就在这时,季秋白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看。
季秋白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停住了脚,觉得很不妙,有什么东西在他身边。
季秋白突然一停,害的白泽差点撞到他身上,但是白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季秋白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冰层突然被什么东西撞碎了,同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两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那是什么啊?!
季秋白看到捅破冰层的那个东西,第一个想起来的是隔壁烤串买的烤鱿鱼。但是烤串上的鱿鱼须子和面前的这个大鱿鱼触手可一点都不一样,最起码……烤串上的那个是死的。
就那么一刹那,季秋白的脑子里想到了许多种好笑的解释,然而他的身体反应比大脑靠谱,季秋白猛地转过头,向着后面跑。一看到白泽,还拽住白泽和自己一起跑。
季秋白慌慌张张地拽着白泽,然而白泽却不让他跑。白泽用吼的声音对季秋白说:“别回头!往对岸跑,我的冰层温度极低,不会有什么东西不被冻伤。”
季秋白喉咙抽筋,几乎听不懂白泽的话,但是白泽不让他跑,他就当真不跑了。那么多次生死抉择,季秋白下意识地选择相信白泽。
那鱿鱼须子似的东西果真被冻得够呛,原本还是粉红色的触手都变成青紫色了,因为太冷,那东西伸出来一下就立刻缩回去。
“快跑。”白泽脸色一变。周围的冰层被触手一撞全都碎了,几乎无法支撑两人。“冰要化了。”
不用白泽说,季秋白就已经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跑了,不幸的是,当季秋白跨过那个被触手戳碎的冰冻时,‘咔嚓’一声,旁边的冰也碎了。
季秋白只觉得身体一歪,整个人的平衡都无法再保持,鞋里涌进来海水,刹那间整条腿就要掉进去了。
白泽连忙补救季秋白脚边的冰层,勉强把季秋白稳住。季秋白刚想抽出脚,就觉得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那种恶心的感觉,就像是湖里面的水草,让季秋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白泽!”季秋白喊,“有什么东西拽住我了!”
白泽用力砸了一下冰层,顺势低头一看,心都凉了。那个东西还在,而且紧紧缠住了季秋白的小腿。
凭感觉季秋白就知道自己没被什么好东西缠住,当时吓得脸色发青,几乎喊不出声。
白泽蹲下来打算拽季秋白的腿,但是还没等他碰到季秋白的小腿,就听一声巨响,海底那东西竟然不怕白泽的低温,开始用力撞击两人脚底的冰层。
季秋白的腿卡在冰层之间,动弹不得。
白泽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冰冷。
☆、27·垂死的章鱼。
“啊啊啊啊啊……”季秋白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他拼命拽着旁边的岩石;小腿被海下的东西缠的发麻,让季秋白有一瞬间觉得‘还不如把腿砍下来的好’。
季秋白整个人像是壁虎一样趴着旁边的山壁;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只一会儿的功夫;白泽化成的脚下的坚冰竟然开始打滑;让季秋白被海下的大章鱼一样的东西拖开了山体。
季秋白还在暗骂;准备拼死挣扎一番,然后就听得身后白泽大喊一声:“季秋白,接着。”
季秋白下意识地回头,还没来得及问‘接着什么’,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季秋白眼前一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没流血,他眯起眼睛摸索,想看看白泽是用什么东西砸的他,然后就从冰层上捡起一根冰柱似的东西,只是那东西很硬很厚,还有尖端,看起来很危险。
季秋白拿着那东西傻了,心说你难道真想让我把我腿砍下来?季秋白捧着那东西,然后立刻呸了自己一下,想,白泽是让我拿这东西砍怪兽吧?
想到这里,季秋白攥着冰椎就要往前走,还没走两步,手心突然一痛,像是被扯掉一层皮一样。
季秋白手一哆嗦差点把冰椎给扔了,但是硬是没扔出去,手心疼的他都快喊出来了,也紧紧攥着那冰椎。
季秋白飞快的一弯腰,准备把自己的腿给拽出来,顺便给那海怪一锥子,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手心流了好多的血。血量之大让季秋白都愣住了。
怪不得掌心这么疼呢,怎么回事?
季秋白要把自己的腿拔。出来,但是力气不够,于是他喊道:“白泽,帮我一下!”
季秋白没听到回应,他转头一看,冰层上竟然空无一人。
季秋白顿了顿,焦急地想喊,但是又觉得自己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如先把自己的腿给拽出来。
刚才还拽着他腿不放的章鱼,竟然渐渐松开了触手,让季秋白已经麻痹了的小腿过了点血。
季秋白没感觉大章鱼放开了他,他拼命地拽自己的腿,好不容易把腿拽上来,就嘶吼着打算和大章鱼决一死战。
但是他带上来的只有几条被冻得死透了的小黄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季秋白。
季秋白心说以前钓鱼我从来是一条都钓不上来,怎么这会儿上来这么多条?他妈的末日也不是全都没好事。
季秋白拍了拍自己的腿,觉得没什么问题,然后就赶紧远离了那个冰洞,跑到了对岸的那条本应该是医生和张倚霄出来的那个出口。然后季秋白才想到‘白泽去哪儿了?’
季秋白的手掌钻心的痛,而且不断的流血,一滴一滴的血顺着手掌向手臂流,整只胳膊都红了。而且那伤口还在不断扩大,季秋白想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什么时候刮伤的啊?
但是季秋白也没敢多想,他瘸着腿走到冰层上,大喊:“白泽——”
几乎是他喊完的一刹那,季秋白就听到了人出水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那人深呼吸一口,然后剧烈的喘气。
季秋白一转头,就看到浑身湿透的白泽,撑着冰往上爬,他的掌心也在不断的流血。
“季秋白,”白泽手一软,“拉我一把。”
季秋白赶紧跑过去,拽着白泽往对岸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脚下的冰软绵绵的,马上就要碎了。
季秋白咬牙拽着白泽。白泽脸色惨白,白袍上全是血印子。
“你钻到海底下干什么?”季秋白一愣,立刻想起了那平白无故松开自己小腿的章鱼,心中真是五味俱全,嘴里一股酸味,几乎要哭出来。
白泽垂下眼帘,吐了两口咸涩的海水,手指哆嗦着碰了碰冰层,季秋白脚下的冰就变得坚硬了一点。
“季秋白,”白泽道,“你……低头。”
季秋白架着白泽,很艰难的低下头,本以为白泽会和他说些什么,然后下一秒,白泽冰冷的唇就碰了碰季秋白的。
季秋白脑子轰的一声,脸刹那间就像是煮熟了的鸡蛋一样。白泽浑身湿透,嘴唇还带着一点咸味儿,因为时间很紧张,季秋白还没来得及闭眼,他一垂下眼睛就能看到白泽的唇形。
然后季秋白张开了口,那一刻季秋白想的是‘管他什么世界末日,我只想和白泽好好接吻’。
但是白泽没有下一步举动。他轻轻推开了季秋白,擦了擦嘴,然后说:“好了。”
“……”季秋白懵了,想着好什么了。
白泽直起身子有些恼羞成怒了,说:“看你的手!”
季秋白一看自己的手,哦,伤口好了。
原来是……季秋白尴尬的笑了笑,刚想说我的口水怎么那么管用的时候,冰层就发出了让人心惊的‘咯吱——咯吱——’声。
那声音就像是有一个很胖的人走在冰面上,然而冰快要被踩碎了。让人不寒而栗。
白泽‘啧’的一声,皱眉蹲下,用手扶了一下冰面,冰面顿时增厚了不少,那声音被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关于我们……的事情,以后我再和你解释,”白泽言简意赅地对季秋白说道,“你别误会,我们。现在,就是一个人。”白泽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季秋白,无意识地磨蹭了一下指环。
季秋白尴尬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什么叫你别误会,妈蛋,你就不能提前说吗,我现在已经误会了……
白泽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感:“他们说我的血可以辟邪。我不知道是不是传闻,我刚才试了试结果没有用,伤口还没办法愈合,因为特殊原因现在我受伤你也会受伤,如果两人有融合的机会那么就可以复原。”
白泽深呼吸说:“海底下那东西很大,这冰层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你躲远点,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留,你往山上跑,看到医生他们就在原地等着,别让他们过来。”
季秋白本来还想问什么,但是白泽一挥手,脸上很沉重,让季秋白自己赶快走。季秋白犹豫了一下,就听到那刺耳的撞击声,白泽加厚过的冰层都出现了裂痕。白泽敛神站起,脊背挺得笔直,海风吹得他的头发四处飞舞,那人手里握着冰刃,看起来那么——
季秋白手脚并用地往山上爬,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破冰巨响。季秋白咬牙忍住不往后看,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没办法帮白泽,那么弱小,弱小的可恨。
可恶啊……
季秋白咬牙咬的都流出了血,这边的山路更不好走,本来就狭窄的山路上还有好多杂草,那些草的叶子很锋利,把季秋白的手臂划伤了好几处。
走出去不到一百米,季秋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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