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莺一撅珠光流彩的小嘴,踢踏踢踏踩着高跟鞋走了。不过叶一的直觉以为,汪洋对莺莺并不是完全没有意思的,不然为何每次莺莺串门离开他都会偷偷向她的背影投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呢?
叶一在走廊里遇到景松。他远远的喊她:“叶一,我办公室桌上有封快递。我这会急着出去,你帮我寄了。”
拿到那封厚厚的邮件叶一下意识的掂了掂。会是什么文件呢?
正没头没脑的乱想着,电话铃声大作。
“一一,求你见事你一定要答应我。”高兴哀求道。
“说说看什么事。”
“你先答应。”
叶一猜想高兴也不会有太过分的要求,于是应了下来。电话那一头的高兴终于松了口气;“是这样,我老妈最近迷上了婚介所,一个星期还没过完都相了三个了,这不今晚安排了场,实在抗不住了。一一你可怜可怜我,帮我演场戏。”
叶一觉得事情有点不靠谱,暗暗后悔了。“怎么演?”
“演我女友,把对方打发了就行。”
“这……”她想说这样对不住高阿姨的一片苦心,可高兴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报了相亲地点和时间,挂了线。叶一心道,那就跑一趟吧,帮他把把关也好。
见到高兴地时候,他正坐在一个粉红女郎的对面侃侃而谈。叶一走到桌边发现高兴的表情很不一样,他的眼神里全是兴奋。她立刻明白这一趟大概是白跑了。
他拉着叶一:“让我为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发小,一一,亲妹妹一样。一一这是刚才认识的……”他抓脑袋。
对面女孩大方的自报家门:“刘云。”
这张面孔看得叶一心头一惊,这眉目,这笑容……
“对对,刘云,看我这记性。不介意我喊你云云吧?”
叶一也道歉:“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迟到了。”
刘云善解人意:“是啊,出门堵车是常有的事。”
高兴紧忙接话:“出门不堵车才叫怪事。”
叶一发现,在刘云的面前,高兴的愤青脾气神秘失踪。趁刘云起身去洗手间的空挡高兴使劲摇着叶一的胳膊,捏得她生疼。
“怎么样一一?快,说说你的感觉。”
“淑女。”叶一搜肠刮肚实,也只有这个词最恰当。
可高兴似乎没在听她说话。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决定了,一一,我会爱她的。”他几乎要把叶一抱在怀里,“哈哈,我有老婆了,我的春天来了。”
“可是……”她觉得刘云太像一个人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2 爱,什么是爱呢?
时隔多年,叶一仍然能清楚的回忆起海嫣的样貌,永远是娇滴滴的声音,仿佛一朵粉红色的棉花糖那样甜美可爱。她是高兴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也是第一个女人。叶一猜想,高兴大概是因为这个理由对刘云一见钟情吧?第一个,对男人来说是永远抹不去的痕迹。
“可是,还不知道人家怎么想呢。”叶一把本来要说的话咽回了肚里,她对高兴的选择不无担忧,但不想刺破高兴的好心情。毕竟,海嫣这个名字早在多年前就已成为他们有意躲避的禁忌。
高兴不在乎:“没问题的,没问题的。”
这时候刘云从洗漱间出来,立刻占据了高兴的每一寸眼光、每一厘思想。高兴一刻不停的向假面刘云炫耀他这些年来的经历,忽略负面的,夸大正面的,男人么,多少有些自大。但是高兴有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叶一还不知道吗?
她没有把话说穿,一整个晚上一刻不停的喝茶,喝茶,还是喝茶。
她回想起海嫣,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高兴很少陪她上自习了。寒冬腊月里,她一个人怅怅的在自习室坐着,手脚冰凉。
真是孤独。
回家的路上高兴追来电话,他很认真很严肃的对叶一说:“一一,你觉得她怎么样?她对我有感觉吗?她喜欢我吗?我觉得有点,你说呢?”
叶一莫名的失落。讲真的,她不太喜欢刘云,但是又不是她找对象,于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我也不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高兴精神亢奋:“一一,我会娶她的,我有预感,就是她了。”
叶一站在家门口找钥匙:“你爱她吗?”
“将来我会爱她胜过一切。我会的。”
“什么是爱呢?”
高兴不出声了。他大概没能转过这个弯来。
叶一有些疲倦,她挂断电话,拔掉电池,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人为她执灯等候,也没有人给她一个拥抱,一个吻。
叶一记起第一次与男孩子接吻,完全没有言情小说里描绘的小鹿乱跳,完全不像电视里说的如沐春风。一双热乎乎的嘴唇贴过来,在她冰凉的唇上蹭了一下,叶一敏捷的闪开了。对面的男孩怔怔的望着叶一:“怎么了?你不爱我吗?”
叶一反复做着这个梦,男孩的样子已经模糊了,但是耳边反复回荡着他的声音。
怎么了?不爱我吗?
爱,什么是爱呢?叶一问自己,什么是爱呢?
………
因为关机叶一错过了八个电话,其中七个是她故意错过的,还有一个,是她预期之外的。
一早打开手机,八条来电提示短信挤进来,有一个号码没有主人。夜里十点,谁会找她?
这天工作出奇的繁重,她要完成一个广告计划的最后修订,以及两份广告画册的审核。景松推门走进办公室时叶一正孤身埋头奋战。
“白经理呢?”景松问。
“正在隔壁接待客户。”
景松踱至叶一身边站了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去吃午饭吧。”
叶一这才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谢谢景总,现在人多,再等一刻钟。”
景总没有接话也没有离开半步,他用手掌不轻不重的扶了扶叶一的椅背,他手中温柔的力度像是一股暗流通过椅子传至叶一的神经末梢。
“昨天关机了?”
公司有规定,如无特殊情况,员工尽量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叶一从不刻意遵守这样的霸王条款,她没有卖身给公司,同时她也理解加班赶时间在广告行业实属常见,总有些事情不到命悬一刻的时候无法拍板定案。叶一并不抱怨,可是他怎么知道?
叶一记起那串陌生号码,立刻恍然。
“昨天手机出了点问题。”她也是这样对高兴说的,只不过问题是她故意制造的而已。
“哦。”景松意味深长,又轻拍了一下椅背。
“景总昨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确认一下比较保险。
“昨天那封邮件已经寄出了吧?”
“景总放心,办妥了。”见景松若有所思,叶一又大着胆子补问道:“里面的文件很重要吧?”
景松的眉毛颤抖了一下,搭在椅背上的手抽了回去。
“很重要,是给家妻的。”景松神色有些不自然,“现在已经是前妻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叶一为之震动。她轻声道了句对不起,不敢再正视景松的眼睛。怕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怕景松看到她脸上的怜悯?是怕他发现她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欣然?还是怕他看到她清淡的外表下的矛盾复杂? 。。
13 除了钱她想要的还有很多。
“景总,我正要找您呢。洗发水的广告可能接不下了,听说同心广告比我们报价低了不少。”是白天风风火火冲进了办公室,他急于汇报工作,没有察觉空气中的暧昧。
景松正一正身,绷紧了脸上的线条:“先去吃饭吧,下午一上班来我办公室研究。”
已经是他的前妻了,这代表什么呢?叶一打开洗手间的水龙头捧了一捧水冲冲脸,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没有那么糟糕。衣着整洁,皮肤白皙,五官端正,未经打理的头发自然散在肩上。她稍嫌普通而已,若细心打扮也算过得去。况且,二十六岁对一个女人老说并不老,她是被催婚的长辈们催老了。
她轻声的对自己说:他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的吗?当她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被一根丝线牵引着,拨动琴弦。
“自言自语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镜子里闪出林莺莺娇俏的面孔,“一一姐没事就爱自言自语,不然就是发呆。”
叶一回神,给对镜自我欣赏的林莺莺一个微笑:“不能跟你比,每天青春活力用不完。”
“青春?”林莺莺拿出唇蜜,在唇心点了一滴珠光,小心的用手晕开,又抿了抿薄而翘的嘴唇,“打从工作以后感觉出老来了,每天为了吃的用的打拼,不再无忧无虑了。过两年再置套房、买辆车,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她对着镜子媚然一笑:“当然,如果找个有钱男人就另当别论了。一一姐你说是不是?”
林莺莺这番话并不是为她一个人说的,天下男女无不世俗,高兴也对叶一说过,想舒舒服服的活下去就得现实一点。
钱是好东西,毋庸置疑。
“如果现在有个帅气又多金的白马王子站在我面前,攻城略地我也再所不辞。”
“如果不帅气呢?”
“那得郑重考虑。”
“如果是别人的男人呢?”
“挖墙脚的事还是不干的好,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门亲,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不过……”林莺莺一脸纠结,“还有一句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莺莺很郑重的看着叶一:“一一姐,如果爱情和面包不能兼得你选什么?”
叶一被她问得心惊,淡淡的掩饰道:“哪有这么多如果。”
可是林莺莺很认真,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想我会先考虑面包。没有面包还谈什么爱情?一个是必需品,一个是奢侈品。”
爱情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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