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句话的地步。”
程建新被妻子突如其来的强悍震住,悻悻摔了筷子进了屋。
程灏盯着地上的碗:“妈,我不能装着不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她,我不是因为怜悯她才要娶她,我喜欢她你知道吗?从高中的时候我就被她吸引,在我的世界里,她是最干净的,是我玷污了她。就像是你非常欣赏的一幅睡莲图,被你弄脏了,你会舍不得,你仍然会坚持买下这幅画,想尽办法把它弄干净了。别人会说这是一幅有瑕疵的画,可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我坚持我会娶她,妈,如果连你都不同意,我真得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动力去把她追回来。”
葛希平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忍着眼泪端碗吃饭,嘴里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你回去吧,以后好好待她,别让她受委屈了。妈不说什么了,我不敢保证你爸会不会接受,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还有,”她抽了张面纸擤鼻涕,“代我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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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一步都不离的守在医院,徐景平轰都轰不走她。有时她被烦得不行就回办公室坐一会,徐景平的手术就排在下个星期,流年坚决不肯跟刀,她说她到时肯定手抖,他们也不好逼她。
可是她哪里放心,其实也不过是平时做过大大小小癌细胞切除手术中的一例,可摊到自己的亲人面前,谁会把它当作是寻常的。徐景平跟院长又关系不错,都就他的情况开了好多会了。流年恨不得把家当都掏出来给徐景平治病。
下午就有一群医疗团队从美国飞过来,来了就拉人,流年吓得不行,直接拦在那一群人前面大呵:“What are you doing?”徐景平一脸轻松地拉开她:“开玩笑,这是程灏请来的专家团呢,让叔叔好好去做个检查吧,待会儿就回来。”
果果再度折服咂舌:“有钱人,我靠,都是有钱人。”
他们这种公立的大医院,自然都是以服务人民为主的,没有什么特殊待遇。程灏帮徐景平联系的疗养院风景怡人,空气清新,绿化极美,可是流年以不方便照顾回绝了徐景平的要求:“叔叔你就说实话嫌我烦就是了,你说了我就让你去。”
徐景平忙着哄她:“我这不是怕你老在我身边转着,工作不方便嘛,我哪能是嫌你烦呢?”
“下个礼拜都开庭了,你还折腾我,我现在为了律师的事焦头烂额呢。”
“程灏都替我铺好了路了,我现在病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最后还是要被送到疗养院去,所幸让我早些去熟悉环境。那里好多叔叔的老友呢,流年啊,你让叔叔去吧,在疗养院比在这里舒服多了,一人一个小套房,有山有水,打打牌钓钓鱼,医疗设备还比这里好。”
“就是程灏程灏,叔叔你现在怎么跟他那么好了,前几次还一副跟他势不两立的模样呢,现在什么都听他的。”流年不高兴的抱怨。
“那行那行,等手术结束了,一审也就完了,到时我就上疗养院去,你也别拦我了。”
那天程灏晚上找她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流年还以为他还在为之前纠缠不休,不想他竟提出要将徐景平接到疗养院的建议,她还愣了好半天,回过神来严词拒绝。
程灏大度的微笑:“没关系,我料到你会这样回答。也难怪,你也想随时随地陪在你叔叔身边,可是疗养院里条件是真的好。下次我先带你去考察一下。”
他说到坐到,隔天就抽了个空把她拉了出去,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了疗养院。这一路流年就情绪不佳了:“这么远,我要是从家里赶到这来看我叔叔,得坐直升飞机呢。”
程灏还是不动声色地笑:“别急啊,你还没看到全景呢。等看完了再下定论。”
为了保证尾气排放量不污染疗养院环境,车在很远的停车场就停了下来。游乐园里才会用到的观景电车载他们进去,就这一点已经让流年一路不平的心静了下来。
说是观景车,还是做了大改造的,速度快,空间宽敞,让一个病人躺着完全不成问题。何况这景确实值得赏,红砖绿瓦,明明是冬天,可是一点肃杀的气氛都没有。
小桥流水,房子都是高高低低的复古小洋楼,他们找到程灏替徐景平定的那栋,一推门流年就瞪大了眼。居然是满园红黄相间的梅花,古式的吊桥,光洁的鹅卵石地面。更绝的是一弯溪流横穿过屋,水里还有鱼欢快流过。
吊桥并不摇,很稳。流年踮着脚飞跑过去就朝搭的钓鱼台跳,手一探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呼叫:“水居然不冷,程灏,这水不冷呢我说着大冬天的怎么会有鱼,水面还不结冰。太神奇了。”
她仰着脸两眼因为阳光稍稍眯起来,小虎牙抿在唇边,梨涡欢快地跑出来,笑得无比生动。程灏心念一动,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的笑容了。流年喋喋不休:“真好,叔叔最喜欢钓鱼了,虽然老是钓不着,可是这也够他过过瘾了。哎程灏,我刚刚看到后面还有棋牌室吧,我叔叔还喜欢打麻将。怪不得他要来这里。”
程灏也跳了下来,双手插在裤袋里:“这么说,你同意他过来了?”
她扁扁嘴:“不同意又能怎么办,他要来啊。唯一的缺陷就是来回路程太远了,我要来一趟不太方便。”
“你什么时候要来我送你就是。”
流年到底也不是十七八岁了,兴奋之余还是不忘和他保持距离:“那倒不用,我有司机,24小时待命的。”
他们相敬如宾的这么相处下去,谁也不提不久前发生过的荒唐事,也不去计较更久之前的事。流年说到做到,他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就是朋友。于她而言,这不是什么难受的事,她本来就性子淡,能让她特别高兴或特别恼火不太容易。与程灏而言,还真是难受,看她云淡风清的样子,他心里就没底。
第一次重新接近她,他只认为自己占尽了优势。可是现在他出师不利,节节失守,处于劣势,除了想尽办法讨她欢心,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审很快出来了,方梓言介绍的律师其实没排上什么用场,因为程灏把倪继给借了出来。这让外界大跌眼镜,因为开庭那天是程灏陪着流年到场的。如果说徐苏年上次陪程灏去参加拍卖会是正式场合的公开露面,那这一次比正式场合还正式。而且徐苏年是黏着程灏,到这里换成程灏半步不离地陪着流年。
他们坐在旁听席上,不时有镁光灯偷偷一闪而过。流年正纠结于那个审判长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又遭镁光灯骚扰,很是不耐烦,别过脸去对程灏不知说了句什么,程灏低眉顺眼地笑起来。休息时就来了一群人要求把相机统统调到无闪光状态,而且不准对着旁听席乱照。
在这种都是政府的人把关的地方还能做到游刃有余,自己人进出不受阻,可见程灏的实力,也可见苏流年多受重视。
徐景平自然不会被收监,他人都没有到场,一大早就挪窝到城南的疗养院了。今天的开庭不过是走走过场,他们早就知道有程灏在,这结果叫做必然。不过人们心里总有个先来后到,实在搞不清这程灏到底是和徐家的那个姑娘正正经经地在处。
徐景平的手术说不上特别成功,就那样,切除了一部分癌变肝脏,到底是肝癌末期了,转移得快,再好的药都拦不住。化疗又太痛苦了,徐景平本来不多的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瘦得更厉害。要不是因为这样,流年才舍不得让他一开完刀就出院了。
好在疗养院里的医护比他们的更好,每天定时定量的营养餐点,味道也还不错。而且有伴陪徐景平消遣,钓鱼打牌聊天。徐景平因为刚刚手术不能剧烈运动,不然还要去爬山。
流年终于搞清楚为什么那里的水不结冰了,他们都是用强压泵引的地下水,鱼苗也是放养的,完全不喂,可谓是纯天然。
她又恢复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班状态,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一个上下班都有专门司机接送的大小姐,即便是扣光了她的工资她也不在乎,反正她手里有她一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资产。而且她是有编制的护士,开除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羊羊和果果嚼着她买的薯片大放厥词:“这一实习期我们没学到别的,就学到了,人还是有钱才牛X。流年姐,你就是富婆,跟着你,有肉吃。”
徐苏年也不大出现了,流年偶尔在疗养院看见她,总是匆匆一面就走了。徐景平苦笑:“别理她,平日里惯坏她了,现在一点道理都不懂了。”
流年总是好言好语地哄他:“叔叔你也别这么说,苏年虽说这样,可她为了你的事也还是很着急的。”
她并不怪徐苏年对她的冷嘲热讽,在这件事上,孩子都没有错,怪只怪大人。所以流年不让自己吃亏,也不去让苏年吃亏。不是她大度,本来这就是帮理不帮亲。当年苏云年去找徐景平,被朱静华知道了,拿全部家当威胁徐景平,还找人将奄奄一息的苏云年打了一顿,所以她根本没有撑到家就在火车上走了。流年初知道真相是恨死了朱静华,时间长了,慢慢就淡了下来。
苏年现在最恨的怕就是程灏为了流年不待见自己了,可她也没办法,她快三十岁的女人了,谈了好多男朋友,都没有想定下来的感觉。本身她就恐惧婚姻,好不容易有个程灏她对的上眼的,徐景平还不让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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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徐景平的秘书来做了最后的交接,他就真的无官一身轻了。流年替他们泡茶,在徐景平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的叫着徐董的人,转过身来接电话,已经一口一个朱董。
流年恰好回屋拿毯子,从回廊穿出来,听见秘书的声音:“是是是,朱董你放心……老东西已经签了,我早说过这绝对是你池中之物。”
老东西说的必是徐景平了,这朱董是美佳的第二大股东,平日里与徐景平就不太和睦。他的儿子还追过流年,死缠烂打没个着落,两人更是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