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3层往下看这个城市，他觉得滨城是那样小，小得含在他忧伤的眼睛里，却填不满他寂寞无助的心。
他的目光注视着远方，直到视线湮没在一片灰色的世界里。
远方？他联想到自己，他的远方在哪里？难道以后的日子里也要这样渡过？
难道这一生都要生活在纠结里，挣扎在痛苦里吗？难道……？
他心中的疑问太多，他何尝不想解脱，何尝不想像云朵那样。但他很清楚，就算和那个女人离了婚，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断得干净……
痛苦的不是生活，而是选择，一想起这些，他就觉得疲惫不堪，寸寸都在挣扎，心头就像压了千斤顶一般沉重。
转身回到座位上随手拿起电话，按起了熟悉的号码，通了……“你回来了没？”他毫不客气地问道。
电话那头也无所顾忌地嚷嚷着：“睡觉呢，昨晚凌晨才回来，大周末的，你折腾个啥劲儿，想睡个懒觉都不成？”徐琛楠有点不耐烦，杜海涛却什么都没说。
徐琛楠隐约地感觉到了点什么，“你咋了？在哪儿？”语气变得很关切，因为他知道他大哥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否则不会沉默不言。
“我在办公室。”杜海涛就这样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你等我，我马上过来。”徐琛楠二话不说，放下电话就赶紧起床，他知道大哥情绪不好，更知道他现在需要有人说说话。
徐琛楠和杜海涛是发小，彼此都很了解，徐琛楠比杜海涛小5岁，他们如同亲兄弟，从小一起生活在省委大院里，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了解杜海涛，知道他心里的苦。
他驾车疾驶到杜海涛的办公室，一分钟都没有耽搁。
虽然他刚出差回来，虽然他很累，虽然他很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但是眼前没有比大哥更重要的事情。
徐琛楠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做事周到认真，可29岁的他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而他的心里，一直都有无法诉说的情愫……
4。兄弟
很快，车开进了国税局的停车场，徐琛楠一路小跑，直奔杜海涛的办公室。
徐琛楠连门都没敲，直接坐到杜海涛的面前，两眼盯着他。
他一脸平静，却难掩饰他心里的苦楚。
“你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虽然杜海涛在低头看报纸，但他知道徐琛楠一直在盯着他，或许这就是兄弟间的默契吧。
“哎呀，我还以为你要跳楼呢！所以快马加鞭地赶过来。我说，你倒是给我沏茶啊，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徐琛楠坏坏地笑，平时，他就喜欢这样逗杜海涛。
杜海涛瞪了他一眼，“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盼着我早死啊，想喝茶自己倒，要么回家喝去。”说完，继续盯着手里的报纸。
虽然杜海涛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是徐琛楠明白他心里是怎么回事。大哥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肯定是一夜都没合眼，昨晚他肯定又和秦雪琳吵架了，或者是打架了。
他不想问，只想陪大哥随便聊聊，逗他开心就好。
杜海涛眼睛一直盯着报纸，徐琛楠知道杜海涛根本就看不进去，只是想掩饰一下自己的内心而已。
“11点了，我们去吃饭吧，昨晚到现在我粒米未进啊！” 徐琛楠终于找到了一个让他开口说话的借口。
杜海涛放下手中的报纸，摸摸自己的肚子，“走，吃饭去！”
“还去‘老地方’？”徐琛楠在他后面问道，“你今天没开车吗？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一会儿下来就行。”
“好，我先打个电话，我一会儿就下去。”杜海涛接着掏出手机。
耳边传来了清脆悦耳的童音，“老爸，我就知道是你，我想你了！”
还没等杜海涛说什么，他的宝贝就能知道是他，让这个34岁的中年男人的内心增添了不少柔情和感动。
“宝贝，跟奶奶说我不过去吃饭了，爸爸有事情。中午你要好好吃饭，多吃点青菜，排骨不要吃得太多，好不好？”每句叮咛全都是对女儿的爱，女儿就好像是他前世的恋人一样，这爱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让人痛彻心扉。
“你不过来了啊？嗯，那好吧，我跟奶奶说声。对了？奶奶让你少抽烟！”电话里，他能听得出女儿有些委屈不情愿的样子，还跟个小大人似的，殷切地关怀着他。
“我知道了，你要好好吃饭，下午晚些时候去接你。”对女儿依然是叮嘱，而那端什么都没说，就挂掉了电话。
还能说什么，他深知女儿的乖巧和懂事。想到这些，他就感觉很沉重，对他来说，迈开一步都是那样艰难……
自从六年前，他的脚步就再也没轻松过，尽管迈出每一步都很艰难，但是为了他至爱的女儿，他必须得挺住！
杜海涛下楼，徐琛楠的车已在外恭候多时。
徐琛楠所说的“老地方”，是一个叫做“翠亭苑”的酒店，这是他们几个聊天、喝茶、聚餐的会所。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大厅全部都是落地窗，布置得也算优雅。
徐琛楠随便点了几个菜，杜海涛突然拿起电话，“我叫李刚过来。”
“你别叫了，他住院了。”杜海涛疑惑地问道。
“住院了？这小子前几天还活蹦乱跳，怎么蹦跶医院去了啊？”
“长了痔疮，要在市医院做了个小手术，过几天应该就出院了吧！”小徐子边给他倒茶边说着。
“呵呵，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杜海涛端起茶杯，心情好了许多。
说起李刚，他们三个是同乡，都是滨城大学毕业后留在滨城的，年龄与杜海涛相仿。
菜上齐了，不过，两人都没有要酒。
“他在哪个医院，哪个科，哪个病房？”杜海涛低着头边吃边问徐。
“市中心医院，肛肠科，哪个病房我不知道，本想去看看他的，好好挖苦他一番，结果这几天在外地。”徐琛楠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我下午没事，去看看，你去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哥们，杜海涛很想去看看。
“下午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办，你先去，改天我再过去！”徐琛楠真是个大忙人。
“那算了，我自己去吧！你啊，别整天瞎忙，赶紧找个好人嫁了吧！”杜海涛不知道哪儿来的兴趣，竟然开起了徐琛楠的玩笑，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还偷着乐。
“噗！”徐琛楠喷了他一脸。
一听到“找个好人嫁了吧！”，他忍不住把饭喷了出来。
杜海涛拿起纸巾，擦了擦脸和衣服，“你至于嘛，死孩子！”
“呵呵，难不成我是大姑娘？弄得跟真事似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虽然嘴上这么说，徐琛楠的心里也很渴望，但是只要一想到以前的女友，他就什么都不想了。
杜海涛很清楚小徐为什么不找女人，就像徐琛楠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一样。这是兄弟之间的默契。
一顿饭的时间不算长，两个人吃饱了，便各忙各的去了。
5。无奈
杜海涛买了点水果直奔市医院。他的生活除了父母和女儿，就只剩下了这些可爱的哥们了。
市医院，他并不陌生，女儿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往事不堪回首，杜海涛不想再回忆过往。
他朝着肛肠科病房走去。还没到病房门口，就看见几个人在那里拉拉扯扯的。
他顿了顿脚步。
“阿姨，这样出去会感冒的，大叔你赶紧到病房给阿姨拿件厚衣服。”一个女孩看上去不大，扎着马尾辫看上去像个学生一样清纯可爱，顶多23岁左右的样子。
不过她很着急的表情，急的快要哭了，紧张的说着话，一边用力的扶着走路都站不稳的老太太。
“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去找我的小明。”老太太言语不清，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你放开我，你不是个好东西！”老太太像个疯婆子一样伸手朝着小姑娘的脖子狠狠地挠了几下，白嫩的肌肤上出现了几道血痕。
这时，一个老头从楼道里跑了出来，拿着一件长长的羽绒服，想必是老太太的老伴。
小姑娘接过衣服，“大叔，你帮忙扶着阿姨，我给她穿上衣服。”可是，这个老太太并不领情，又用力抓了她的手，手上的几道要比脖子上的更厉害。
“阿姨？我给你穿上衣服，让大叔陪你去找你儿子，好不好？”几个护士也帮忙哄着老太太穿上了衣服。
“大叔，带阿姨到外面出去转会吧，小明晚上会过来送饭，有事给我打电话。”话音未落，泪珠在她明亮的眼眸中打转，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杜海涛似乎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思儿心切，着急去找儿子。但，那个女孩是干嘛的呢？
杜海涛没有多想，转头去找李刚的病房。
忽然他看见一个男人光着屁股趴在床上，脸侧向窗边，小护士在那里忙活着。他知道那一定是李刚。
杜海涛觉得现在进去不合适，在门口小站了一会儿后，他便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小花园坐了下来，点了一 根烟。
“苏琦？我正到处找你呢！”一个小护士，小跑着叫着她。
他侧过脸，才看见不远处，坐着刚才在门口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苏琦？她叫苏琦，蛮好听的名字。
“袁护士，怎么了？”苏琦转过脸看着她。
“你没事吧，看你的手和脖子，都让那老太太抓成什么样了，来，我给你消消毒。”说着，小护士从包里拿出了棉球和消毒水。
“我没事，只是抓破了一点皮而已，没什么的。”苏琦低着头有些委屈的样子。
“还没事呢，都出血了。想想你也真能忍，这还没过门呢，你说你就当起了儿媳妇，每天过来送饭、喂饭，端屎送尿的。还有那个老头总挑你的毛病，你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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