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房东！”韩翼懒得陪郝靖聿贫嘴，撇下句话之后，就往里走去了。
“呃……”
进到屋里，寒正躺在床上，而站在她身旁的人就是备受韩翼尊重的郝昭正医生。
“郝叔叔。”韩翼明白，定是因为寒一直不肯接受郝靖聿的治疗，所以就请了郝叔叔出山。“寒怎么样？”
郝靖聿倒是不急着回答，只是蹙着眉头看向勒夜寒，“寒，你的身体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比如胃口不舒服，老是干呕？”
“嗯。”勒夜寒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别的呢？”郝昭正的问题让韩翼很是紧张，生怕老人家一开口，就说点儿什么不好听的。
勒夜寒想了很久，然后喃喃道：“累，想睡觉……”
“郝叔叔，寒是生了什么病了吗？”韩翼还是满心的不放心。
郝昭正摇了摇头，然后眉头就蹙成了一坐小山。“寒……这是明显的，妊娠反应……”
“什么！？”
这个夜里，勒夜寒躺在床上，又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抚摸着自己还未有任何变化的肚子，想起了郝叔叔白天时跟自己说过的话。
【寒……你有权利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毕竟，不被期待的生命是很痛苦的……】
没有沉睡的欲念，所以能够让很多细节，如潺潺流水一般在脑海里清晰地浮涌上来。
勒夜寒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次接吻。
那是在韩翼的书房里，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自己冰凉的唇颤抖着贴了上去，然后很快又分开。
双唇擦过时那触电般的感觉勒夜寒现在还能记得，那是自己的初吻，甚至已经不记得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韩翼躺在书房的躺椅上，抱着他那本全法文的《商务与金融》补眠，而自己，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吻了上去。
这件事是秘密，世界上除了自己跟小黑之外就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毋庸置疑，勒夜寒明白自己的心思，自己是喜欢韩翼的，这几乎是从七岁见了韩翼第一眼时便开始了的，只是，所谓的喜欢与爱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悸动而产生分别的呢？自己曾经对韩翼的喜欢又有没有转变成爱呢？
意识依旧清醒，可是清冷的空气中不知何时开始流动起不安，这让勒夜寒的回忆困乏起来。
第一次被韩翼强要时，勒夜寒还是失望多过害怕的，但是她记得，那时舌尖的地方是有些微微灼烧感的。像是自己很喜欢吃的巧克力在小心翼翼地抿过之后，散去了最初的甜美，剩下的苦涩沉淀一般。
不曾散去的，是韩翼的味道。还有那些朦朦胧胧回荡在四周的青涩句子。“寒……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寒……”
第七十二章 宠溺
第二天一大早，韩翼便带着勒夜寒去了郝昭正的医院检查，虽然已经基本肯定了寒怀孕的事情，但还是到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更好些。
到了医院，韩翼便小心翼翼的将勒夜寒送到了郝靖聿的办公室，然后等待一系列的检查。
毕竟是心虚的厉害，韩翼不敢看勒夜寒的脸，更不敢提跟孩子有关的任何事情！因为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暖阳高照，晴空万里，已经是初春的日子了，天气好的让人忍不住犯懒。韩翼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某个焦点，嘴里叼着香烟，但却没有点燃的打算。
韩翼昨天晚上辗转难眠，心情不好不坏，也说不上窃喜。
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当了爸爸，不管寒最后要不要这个孩子，自己都是那个孩子的爸爸，可是……爸爸！？我吗？
依旧在自己跟自己较真，眼睛却瞄到了眼前长椅上，正享受着日光浴的孕妇。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人，头发不长不短，也没什么发型可言，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吸引了韩翼的视线。
不自觉的看向女人，似乎是正在跟人打电话，嘴角挂着笑，是幸福到让人嫉妒的表情。只是，这么娇小的身体，竟然顶着个这么大的肚子，韩翼又觉得很神奇，所以不自觉的走向女人，然后站定。
女人注意到了韩翼的接近，抬起头，然后对上了韩翼那张很惹眼的俊脸。被像韩翼这种人盯着看，怕是这个女人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所以女人便不自觉的红了脸颊，然后是询问似的望向韩翼。
韩翼也有些发懵，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过来干什么，但是眼睛却盯着女人的肚子看，然后一脸的若有所思。
但是，女人却明白了韩翼的意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嘴角的笑就又加深了几分，“已经快八个月了！”
“啊？”韩翼没明白女人话里的意思，但是脑子里却开始思索女人话里隐含的意思。原来八个月的肚子这么大？那寒会不会……
女人见韩翼依旧盯着自己看，就笑了笑，然后主动开口问道：“你是陪你老婆过来的吧？你老婆几个月了？”
“两个月……”
听了女人的问话，韩翼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寒的脸，语气也是不自觉的融进了浓重的宠溺。但是思索了下才想明白，这个女人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
“刚两个月啊！那是过来检查的吧？”女人打断了韩翼的问话，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下韩翼，又继续说道：“呵呵……没什么可好奇的，都这样。我记得我刚怀上的时候，我老公也跟你似的，见到孕妇就猛盯着瞅。”
“不好意思，我……”霎时，韩翼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竟然在大庭广众下，猛盯着个孕妇瞧。
“呵呵……没关系的。”女人很豁达的笑了笑，然后就不自觉的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你跟你妻子的感情很好吧？这么紧张她。”
“我……”韩翼不是害羞，他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如果把寒想象成自己的妻子的话……霎时，韩翼竟勾起了嘴角。“我很爱她……”
“嗯，看的出来。”女人也随着韩翼笑了起来，只是片刻，就蹙起了眉头，“哎呦！”一声，吓得韩翼几步抢了过去。
“你怎么了！？”
“这个小淘气，刚刚又踢了我一脚。”似是嗔怒的话语，但却是满脸的幸福表情。
“踢！？”韩翼听了又是一脸的茫然。
女人见韩翼一脸的茫然，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就毫不介意的将韩翼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就是这样，感觉到没？我儿子在跟你打招呼呢！”
开始时韩翼还有些条件反射的想要往后退，但是却在触手后的那一个碰触呆滞了动作。
“动了！？”韩翼大惊小怪的抬头看向女人。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呵呵……这个叫胎动，很正常的！因为我肚子里这个现在已经快八个月了。”见到韩翼那只能被称作‘可爱’的表情之后，女人笑的一脸的自豪，然后就抬手比划着继续说道：“至于你老婆呢！现在刚两个月大，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花生仁儿那么大，所以自然是不会动的。你再等几个月就知道啦！”
韩翼很难想象女人描述的东西，但嘴角却不自觉的上翘了。在自己手下面的肚皮里，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一个会动，会呼吸的生命？
寒的肚子里也有一个，一个他跟寒共同孕育的生命！忽然，一股浓重的悲伤油然而生，为什么他跟寒竟走到了这一步！？
抬头又对上女人的笑脸，很普通的一张脸，却因为其中的笑意显得那么的耀眼。为什么他跟寒得不到那种最最简单的幸福呢！？
其实，多年以来，他跟寒相隔的距离都不算太远，只是中间却总有一团朦朦胧胧的雾阻隔着，让他看不真切。就算是尝试去触碰，但那样的距离却总是硬生生地无法靠近。
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就慌了手脚，加上自己也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思，所以就铸成了大错，不仅伤害了寒，更伤了自己，而现在……寒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也在等待着寒的最终判决……
郝昭正帮勒夜寒找来的夏医生是院内最权威的妇产科大夫。
简单的询问之后，便让勒夜寒平躺在床上，然后在腹部摸了摸，又按一几下。勒夜寒就着躺着的姿势，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其实仔细看，还是有些凸出，只是不那么明显。忽然给冰凉的东西喷了一下，勒夜寒吓了一跳。
金属的触手在肚子上滑动，本来漆黑的屏幕上有了影子，一双眼睛都紧盯着慢慢清晰起来的影像，那个发白的部份，仿佛悬挂在水中的一颗鸡蛋，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你的孩子很健康。”一个多小时的复杂检查之后，勒夜寒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只是却没什么意义。
“寒，想好了吗？”郝昭正朝正在收拾东西的夏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脸严肃的坐到了勒夜寒的身侧。
勒夜寒眼睛盯着面前的白色墙面，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想的不多，就是那颗悬浮在自己肚子里的小蛋，那是一个生命，跟自己一样的生命。
“寒，你慢慢想，我等你。”说着，郝昭正就伸手将寒的手握在了手里。
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寒，郝昭正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上了寒的头顶。还记得，他记得，寒小的时候还很喜欢笑，特别是自己去看她的时候，大眼睛笑的弯弯的，怀里抱着那只黑黑的藏獒，然后一脸的幸福。
幸福……那是寒的母亲一辈子都没用得到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寒也要受到这样的不公平待遇呢！？
本来只是两个人的纠葛，却因为私人的欲望牵扯出那么多无辜的人和事，从那时到现在，从寒出生前，到寒现在长大成人。种种纠结，根本就跟寒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受伤的却总是寒。
这么悲惨的戏码，永远不要再重演了，寒一个就够了……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因为他注定了会走寒走过的老路！
“寒……”用力的紧了紧寒的手掌，郝昭正下定决心，“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