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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万一旅行社的人找到车站来,肖月躲进了大厅角落处的厕所。
她狠狠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和大腿……
洗手液被用得一干二净,进来用厕所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
可是,无论肖月怎样洗刷,都无法涤清她心里的感觉!她希望她手上的皮能像去手套一般简单!
她后怕得直哆嗦。理想中的美国和现实相距太大,本以为红灯绿酒的繁华世界,却连找一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书中学了几种搭便车的对话,就没有一句是警句。道貌岸然的美国绅士,居然可以在一个认识不到20分钟的中国女人面前拿出自己的**,还让那延续生命的精液,随意喷射在飞驰的汽车内室上。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肖月畏惧了!她突然变得胆小如鼠!她性格中无畏的棱角瞬息就被打磨了!
为了不错过上车时间,肖月把手表的时间调得和大厅一致。
从入境以来,这表的时间就不知调过多少次了,好似没完没了。美国的时差把肖月29年养成的生物钟打得乱七八糟。肚子成了肖月惟一的报时器,但却总是错过吃饭时间。
一次, 她饿得实在忍不住了,就冒险走到车站的门外,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卖吃的。
放眼搜寻出去,什么也看不见。她发现周围建筑很少,根本就没商店。
肖月不敢离开车站,她一直处于高度戒备中。
毕竟肖月离开旅行团的方式见不得光,还有她的护照。
办签证那女人说其他都不怕,就看她能否成功跑掉。
此刻肖月跑掉了,不过还不算真正脱离危险。谁知道旅行团的人会做出什么反应呢?还有她包里只有一本盖着拒签章的护照,那能代表什么呢?
肖月不得而知!
越是思索,惧怕感就越是充斥她无法平伏的心——要是被旅行团的人找回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把全家搏命赚的钱打了水漂,还不知这种利用公务考察名义签证的手段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
大厅有个食用水喉。肖月已经喝过几轮了。水成了肖月昨天晚餐后摄入的惟一“食粮”。
胃超出了负荷,可心却痨寡寡的!
忍住难耐的饥饿,她提心吊胆地观察着人不多的候车室,生怕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东方人的面孔——一个她未知的旅行社的人。
她的手心被指甲抠出了血。
时间就像有意和她作对,慢得好似卡住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独在异乡陷困境 8
快到上车时间时,肖月才谨慎地走出厕所。
她躲进厕所几次了,因为本来还空荡荡的候车室,突然就涌来很多人。
此时的肖月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稍微一点动静就可以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她还处于逃逸的恐惧和搭便车的惊秫中。
躲在厕所门后,她远远地、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们漠然地朝一个方向走去,他们中没有一双眼睛在寻找。
汽车来了,那些人排着队开始上车,直到还剩几个人,肖月才故作镇静地从厕所门后走出去。
终于上车了!肖月平静了一些。
手心在隐隐作痛。一看,原来指甲抠烂的地方在浸血。
望着窗外千篇一律而又空旷得没有景色的景色,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
一个红头发老太太摇醒了她:“小姐,快醒醒,我们到了。”
肖月有些兴奋,发觉自己终于安全了。
洛杉矶远去了!中国远去了!
刚才一觉,肖月还做了一个梦,一个找寻的梦!
人们都下车了,肖月走在最后。
此刻,天空中浩瀚的晚霞犹如透着橙红的黑金,卷天而来,倾泻而下。刚刚满满一车人,一下子就哗啦啦的散开去了。
她生怕人走完了,全世界就剩她一人独自寻找!
一见路边的公用电话,肖月就奔了过去。
她要打电话给前几天就联系过的刘老师。
她投了几个硬币,但电话却打不通。她有些懵,但不知哪里出了错。她想:可能是我的钱不够吧,干脆还是打“0”,找接线员要一个对方付费电话。
这方法,肖月在酒店就用过一次了,她有把握。
这是肖月到美国后第二次打电话。第一次是在酒店。那天的电话打得很隐秘,她是趁同房间的大姐在酒店门口溜达时打的,生怕大姐回来撞见,肖月和刘老师只草草的说了几句就挂了。
但是在酒店,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接线员无法接通,具体是什么原因,肖月却没有听懂接线员的解释。
通过接线员接拨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这方法真灵!
“Hello!”对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刘老师在家吗?”肖月用成都话说道。
“他不在,哪一位啊?”听声音就知道对方的年纪不轻。
“我是肖月,成都来的,刘林的朋友,我前两天和刘老师联系过了,我现在已经到了三藩市汽车站,我……”肖月一口气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对不起!他不在家。我们住在奥克兰市;离三藩市远得很。”电话被挂上了。
……
肖月耳里回响着她熟悉的、能把人冻成冷冰儿的成都话。
天,已被灰黑的云占据,再不见一点儿带红的色彩!。 最好的txt下载网
独在异乡陷困境 9
肖月狠着心往电话里投了很多硬币,她在拉斯维加斯换的40美元硬币,眼看就用去了一大半。
这次终于有长音了。
肖月急切地说:“喂!你肯定是刘师娘吧?刚才打对方付费电话是我不会用这个电话,对不起哈刘师娘。这次我弄了半天才打通你的电话。那天我给刘老师讲过我的情况了,刘老师叫我到了三藩市后再给他电话。我现在还在三藩市的长途汽车站门口,四处连个人影儿都没得!我人生地不熟,无处可去!师娘能不能让我先过渡一下,我不会麻烦你们的,我只过度几天,就几天!我要去夏威夷读书,学校就快开学了。我一个朋友的女儿也在夏威夷读书,但她的电话咋个都打不通,现在很晚了,我想先停留一下,等和她联系上再去夏威夷,所以请你帮一下忙,哪怕一两天也好啊,刘林给我说了美国的规矩,我带得有钱。” 肖月抓住救命稻草不放。
“小姐,不要说了,我帮不了你,三藩市再晚都有去夏威夷的飞机。”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不耐烦:“姓刘的是哪个?你咋会有我们屋头的电话?算了,算了……”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冷而拒人千里的成都话。
电话再一次被对方无情地挂上了,落魄的肖月就像一个无娘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三藩市的苍茫暮色中!
渗入双唇的泪水,咸而苦!此刻的肖月只想家!只想黄昏时成都街头那如织的人流和叮当的自行车铃声!
这是她在成都辗转找到的住在美国的、她能叫得出别人名字的陌生人,别人拒绝帮助她也不是没有人性。谁叫她运气不佳,她出国前去找过她那位女儿在夏威夷的朋友,但别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先她一步去了美国。
临出国前,肖月就在邮政总局泡了三天,就是想和朋友能在电话上直接对话。她之前已经去过朋友家了,可她家早已人去楼空,还是从邻居那里知道这个朋友已经去了美国。邮局的接线员两次没拨通肖月给她的号码,就把肖月填的申请单扔出了窗口。肖月问怎么打不通,以前来都打通过。结果邮局工作人员粗暴地、很不耐烦地抛出几个字:“你问我,我问谁?”
望着自己身后排队打电话的人急切的、想让她等在一边的眼神,和工作人员冷漠的、毫不理睬的眼神,肖月无可奈何。
出发前几天,肖月才找到一个叫刘林的朋友,介绍了这个也姓刘的刘老师。
站在汽车站门口,肖月不知所措。下车时的兴奋眨眼间就被挫败替代。
天空中的色彩已经褪尽,来来往往的汽车大灯,晃得她无法睁眼。
只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一个黑人司机站在车边。他已朝肖月这边望了很久,仿佛就等肖月放下电话。
四周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其他公共交通。肖月抹干脸上的泪水,朝他走去。
独在异乡陷困境 10
黑人司机的容貌完全和夜色融在一起,借着路灯的微光,肖月只看得见他一排白白的牙齿。
“Air……port; Please!(到机场!)”肖月的声音是沉寂的。
“Wele lady!(欢迎你女士!)”感觉很忠厚的黑人司机;急忙给肖月打开了车门。
变得谨慎的肖月假装没看见,自己打开后门坐了进去。
司机一路都热情地想和肖月攀谈。但麻木的肖月只能哼哈着应付他。她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也不想听!
夜色中,穿越往返的汽车和密集的、来回晃动的灯光让人觉得轻飘飘的,连眼睛都无法聚焦。
她,一个在成都土生土长的女人、一个个体户的老板娘、一个女儿的妈妈,此时犹如一只落单的、迷路的、疲惫的、落不了脚的雉鸽,拍打着她无力的翅膀,在浑然不觉中划过了别人家的领地!
机场到了,计费器无情地跳出了一个令她终身难忘的数字“48”。
她无比艰难的从*包里掏出100美元,然而司机没有零钱找她。其实她刚好有三张20元票面的,就是怕司机当小费全给她收了,才摸出100元的。
司机说他得到机场里的机器换零钱。出于对安全的考量,肖月当即请司机陪她去买机票,买完机票有零钱后她再付他车费。因为她不想自己蹩脚的英语引起机场工作人员的注意,她担心旅行社的人通过机场找到她。
喧嚣的机场,人来人往,她刻意将自己躲在高大的黑人司机背后,由他出面和服务生联系。
当她听到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