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完美的人类。而且根据个体特点的不同,这种人类可能会出现三种不同的性别变化:男性和女性的组合,男性和男性的组合,女性和女性的组合。因为有了完美的另一半,每个人都十分幸福。于是,这些两个头、四手四脚的完美人类在地上四处横行,像天上的星辰一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我们应有尽有,予取予求,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再没有冲突和混乱。我们是完整的人类。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5)
但是正因为这种完整,我们开始骄傲起来。我们忽视了对神明们的尊敬。于是,万能的宙斯降下了惩罚,他把这些双头、四手四脚的完美人类切成两半,变成了现在一个头、两只手和两条腿的样子。这样做的结果,使人类的心里充满了痛苦,生活索然无趣,总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于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人们开始寻找自己失去的部分。我们深深地爱着丢掉的另一半,胜似爱我们自己。我们知道那些失去的部分就散失在茫茫人海中,如你我一样也在寻找着对方。我们都相信,只要持之以恒,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失去的部分,那另一半的灵魂。合二为一,我们就会重新找回原来的样子,再也不会孤独。
这就是藏在我们心底最美好的秘密:总有一天,一个人加上另一个人等于一个完整的人。
但是阿里斯托芬尼斯警告说,这种通过爱来恢复自身的梦想是不现实的。作为一个物种,我们已经被分裂太长时间了,很难通过个体的结合重新变得完整。对于这些曾经双头、四手四脚的人来说,丢失的部分已经分散得太久了,没有人能够找回那另一半了。两性关系也许会让人感到完整,得到片刻的满足(阿里斯托芬尼斯认为这是宙斯送给人们的礼物,刹那的高潮,能使人们忘记痛苦,重新感到变得完整,而免于死于沮丧和绝望之中)。但是最终,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我们都会再次陷入孤独。所以,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约见不同的人,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配偶。有时候,我们相信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但也许那只是别人的,而那个人可能也以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这就是迷恋的开始。而这种爱恰恰是人类诸多欲望中最危险的部分。迷恋会导致一种心理学家称之为“侵入式思维”的状态,即心烦意乱,除了迷恋的对象,无法专注于其他任何事情。一旦迷恋发生,所有的一切:工作、亲情、责任、食物、睡眠、行为统统被扔在一边,你只想着和你最爱的人长相厮守在一起。这种情感会改变你大脑中的化学物质,让你觉得好像沉醉在麻醉剂和兴奋剂中一样。科学家们最近发现,处于热恋中的人的脑部扫描和情绪分析结果,与吸食可卡因的瘾君子非常相似。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恋爱也是一种瘾,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的化学影响。人类学家和爱情专家海伦·费舍尔博士解释说,就像所有的吸毒者一样,处于恋爱中的人“为了得到他们的麻醉剂,无不竭尽所能,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
当恋爱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正是这种麻醉剂药效最强烈的时候。费舍尔指出,很多的婴儿都出生在某个爱情故事的前六个月里,这是一个显著的事实。妄想可能会导致某种狂热的欢愉,而尽情的欢愉又是意外怀孕的最好温床。一些人类学家争论说,实际上,人们需要迷恋作为一种生殖工具,因为它使我们甘愿冒意外怀孕的风险,从而可以不断地补充我们的人口。
费舍尔的研究也表明,当人们处于生命中比较脆弱的时刻,他们更容易陷入爱恋之中。我们感觉越不安,越不平静,就越容易坠入爱河。爱情就像是休眠的病毒,静静地等待着,一旦发现有机可乘,就会对我们情感的免疫系统展开攻击。比方说,还在上学的学生,当他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对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又缺少亲人的支持,就非常容易陷入爱恋当中。我们也都知道,身处异乡的游客经常会一夜*,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又形同陌路。在忙碌而紧张的旅途中,我们的心理防线会变得不堪一击。这是一种神奇的经历(终其一生,我也不会忘记在马德里的长途车终点站里,亲吻一个男人时那种战栗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还是像尊敬的美国哲学家帕米拉·安德森说的那样:“永远也不要在度假的时候结婚。”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6)
任何人在经历一段感情低潮之时(比方说,一位家庭成员去世了,或是丢掉了工作等),都很容易陷入不稳定的爱情。此外,病人和伤员也是出了名的闪电式恋爱者,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么多在战争中负伤的军人都会和照顾他们的护士结婚。在危急时刻结合的配偶很容易移情别恋,我可以用我自己在第一次婚姻结束的疯狂举动证明给你看。当我得到法院的判决,终于可以离开我丈夫的时候,我立刻疯狂地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强烈的不幸和破碎的理智使我意识到,该是投入新的怀抱的时候了,是的,我准备好了。在这种情况下(现在看来,这又是一个冗长的教科书般的例子),我对新欢的唯一兴趣就是想把一个巨大的逃生出口标志挂在他头上,然后我就从这个出口跳进去,把爱情当做自己逃避婚姻失败的借口,然后近乎歇斯底里地宣称,这个男人才是我一生中的白马王子。
让我吃惊的是,这么做并没有用。
迷恋的问题是,它只是个海市蜃楼,是一种眼神上的小伎俩,或者说,是一种内心深处的小花招。迷恋并不等于爱情,它更像是爱情那羞惭的表亲,时不时地靠爱情的施舍来勉强度日。当你迷恋某人的时候,你并不是真正在看着那个人。你只是被自己的幻觉迷住了,沉醉在自己营造的梦境当中。这么说吧,我们的偏爱为他们加上了一层层虚幻的光环。我们对自己的恋人青睐有加,而我们的朋友和家人则一头雾水。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旁人的心目中,也许你的白马王子只是个吃软饭的孱头。
当然,所有的恋人都能够(也应该能够)大度地看待自己的伴侣。这是自然的,甚至是必须的,我们也会对他们的优点略有夸大。卡尔·荣格①'①瑞士著名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家,是现代心理学的鼻祖之一。
'就建议大多数的爱人应该把最初的六个月当做纯粹的规划时期。但迷恋使人偏离了这个轨道。迷恋不需要理智,也没有任何限制,更不需要任何的论证。弗洛伊德曾经简略地把迷恋定义为“被高估的东西”,而歌德说得更妙:“如果两个人觉得真的能取悦彼此,那么一般来说他们就大错特错了。”(顺便说一句,可怜的老歌德!他是如此的理性和睿智,本该对那个劳什子的迷恋完全免疫。可就是这个坚强的德国老人,在他七十一岁那年,深深地爱上了十九岁的乌尔里克。那个美丽的女人坚决地拒绝了他的求婚,抛弃了年迈的天才,以至于他为自己写下了一首安魂曲,诗中有这样的句子:“我失去了整个世界,我迷失了自我。”)
在这个狂热冲昏了头脑的阶段,任何事情都会发生的。真正理智而成熟的爱情——年复一年地偿还贷款,日复一日地接送孩子,这种爱情不是来自于爱慕和迷恋,而是基于真情和尊重。“尊重”这个词,来源于拉丁文中的respicere(意为凝视),意思是你应该看清那个站在你身边的人,而不能只是雾里看花。但现实是,当你迷恋上一个人的时候,理智也就离你而去了。比方说,多年前的某一天,我们也许会坐下来,给远在老挝的一个十六岁的僧侣写一封激情四溢的电子邮件。而当尘埃落定后,我们也许会问自己:“我当时在想什么?”而答案通常是:你什么也没想。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7)
心理学家把这种疯狂称做“自我陶醉的爱”。
而我则称之为“我的青春岁月”。
听着,这里我必须说清楚,本质上我并不反对激情。是怜悯吗?当然不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就发生在我痴迷于浪漫的爱情之际。这种爱让你觉得超乎常人,有一种神话般的不朽的感觉。你的生活一片光明;你不再需要睡眠;你的爱人就是你生命的源泉。虽然这种经历的结局很可能是痛苦的(对于我来说,结局确实总是痛苦的),但我依然不想看到有人终其一生也不知道个中滋味。所以,当我说到自己莫名地为那个僧侣和卡拉感到兴奋的时候,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很高兴他们有机会品尝那眩晕般的极乐感觉。但我也真的、真的很高兴,这次它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
因为当我快到四十岁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我不会再迷恋某人。这会要了我的命的,就像把我放进木头粉碎机里一样。我知道,一定会有一些夫妇,尽管他们的爱情故事始于一见钟情,但最终还是平平安安地过了一辈子。可惜这样的事我学不来。对我来说,迷恋只会导致一件事情:它摧毁一切,而且是相当的快。
但是我喜欢年轻时那些恋爱的感觉,所以我把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我所说的“习惯”,其实和那些吸毒者口中的习惯是一个意思:用一个温和的词来表达冲动的欲望。我四处寻找激情,久而久之,我变成了那种女人,就是格雷丝·佩莱①'①美国著名短篇小说作家。
'形容的无时不刻不想着男人,甚至已嫁作人妇,仍然招蜂引蝶的那种女人。在我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一见钟情成了我的特殊爱好,那时我的最高纪录是一年恋爱四次。也许是过犹不及,我失去了对生活的把握。每一次的邂逅都是激情四射,但很快就会在哭泣和相互厌恶中灰飞烟灭。就这样,我整夜的失眠,白天昏昏沉沉、无精打采,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个在戒酒的酒鬼。当然,我并不喝酒。
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