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两句又不会死,好好呆这儿等救护车!”秋逸小心翼翼地触了触他的额,“怎么流这么多血……伤口在哪儿?”
莫景深耷拉着眼皮懒懒地回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受伤了,都是她的血!”
秋逸一怔,随即顺着他的指引望向一边。
一个女人正靠着防护栏有一搭没一搭的喘气,手臂划了长长一道几可见骨的口子。
她“吓”的一声,转头又看莫景深,“她是谁?”
怎么就能把血擦他身上了?
“由于某人不配合,昨晚没尽性。这儿是血气方刚的帅哥,那个是如狼似虎的美女,你说——”
“啪”的一声响,秋逸没来由的委屈至暴躁,一巴掌狠狠甩在莫景深脸上。
“莫景深,你就是一种马!不干那种事就会死嘛,说得信誓旦旦,到头来还是把我当傻瓜骗!”
秋逸由气极到委屈,眼底方才有些湿润。
莫景深被她打得耳内嗡声而响,又被她狠狠教训一番,一时间就那么神色呆滞地看着她。
直到她红着眼睛爬起便跑,他这才回神,腾地站起抓住她的手。
“秋,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打我骂我就好,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莫景深也不管是不是丢人,是不是有损他的男子气概,无尾熊般抱上秋逸,毫无懊恼却迭声求饶。
“莫景深你放手!”秋逸一拳重过一拳地在他身上敲着。
“不放!”下颔紧紧抵着她的肩,他竟然是笑着承受,“刚刚骗你呢,我真不认识她,就是发扬助人为乐的好市民精神,看她伤得重把她从车子里拖出来了!”
秋逸突然住了手,“……救人?”
“嗯,看不出来吧,别瞧不起我们暴发户,觉悟可不比你这个大小姐低!你还和我生气,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却突然又挥手重击,“混蛋,你骗我!”
不远处,一个身影敛去所有的阴郁凛然,扬着倨傲勾勒的下颔,将这一幕看得分明。
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经络下,鲜血伴着恼意一齐冲上太阳穴,突突地叫嚣。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就这样为莫景深疯了一次……
2011/11/15 NJ
☆、14 深蓝,临敌(2)
不是不觉得熟悉,这一幕,仿佛很久之前便发生过。
她走在雾气迷蒙的柏油路旁,四周的松树青葱,灌木大多只剩突突的枝干。
雾气里有轿车如电驶来,她呆如木鸡地立在原地。
车内的人开始猛打方向盘,车身从她身边擦过,却丝毫未曾减速地撞上路边的防护栏。
有女人的嘶喊和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
树木被割断倒下,车子冲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被抽空所有的意识,无力支持的身体瘫坐在地。
各种车子的鸣笛,各种人声的叹息惊叫,她竟都听不清。
她看着车内被抬出的两个人,浑身的血,刺目绝艳。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捞起她的腰窝,将她抱进怀里,低沉的声音微微发抖。
“没事了,秋逸……”他摸着她的头发,“别怕,秋逸,没事了……”
她倏忽眨了眨眼,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因为得遇最灿烂的阳光而驱走虚弱。
看着他时,终于嚎啕大哭,躲在他怀里,不停地打战。
“言哥哥,姐姐她死了吗,她死了吗……”
*
秋逸伏在莫景深的肩头,心中似有藤蔓紧缠,勒得她一时难以呼吸。
脑中闪起的画面,薄脆易折,浮着老旧胶片上刮之不去的断纹残影。
因而觉得不够真实,分不清是电影中的桥段,此刻应景而生,还是烙在她记忆的源头,深埋进心原。
“言……”又是他的名字。
莫景深却骤然一惊,“你在喊谁?”
很快的,两人被外力强行分开,一拳飞过,耳边猎猎风响,正击莫景深的腹部。
秋逸慌张失措,乔言眉目纠结地坠入视线。
莫景深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张合几下下巴,爆发一声怒吼,一把扯过自己的外套扔向乔言。
“你他妈脑子有病啊,过来就是一拳,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
乔言望了一眼直奔过去的秋逸,最终通过两人相牵的手,视线停驻在莫景深一方。
他的眼中是有讥诮有揶揄,嘴角勾成上扬至邪肆的弧度,也方是因此,才将一段平淡无奇的话,扩充到能让人发狂的地步。
“莫景深,是不是又想起情人节那天的秋,方才演绎出像刚刚那般深情的互传心事?”
莫景深脸色一滞,紧接着恋轿蘅删纫�
他抱着肚子,想立刻起身还击,然痛到一次又一次摔倒在地。
秋逸不能听懂乔言话中的意思,却是将莫景深的排斥了然于胸。
这一瞬,她觉得乔言前所未有的远离自己,变成虚空的一个影子,风吹即散。
而莫景深则化身高山,拦在她之前,立于她之心。
哪怕她从未如此希冀过。
此刻,她却只能目光失焦地低声宣布,“乔言,请带着你和你目空一切的骄傲立刻离开。”
*
秋逸再次回到言明新创时,已是下午四点。
莫景深在车祸中只受了轻伤,倒是乔言那一拳打得他不得不回去休息一下午。
秋逸守了一会儿,这才匆匆赶去公司。
刚刚到了三十五层,安颜正捧着一大堆文件,红着脸从乔言办公室里出来。
“秋美人……”安颜虚着声音,鬼魂般靠到她身上,“秋美人,我好累,好心痛……这一天你都上哪儿去了?”
秋逸何尝不是?
她接过一部分文件,依旧言笑晏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问,“出了点急事,倒是你,怎么了?”
安颜不客气,几乎将手里所有的东西都堆进秋逸怀里,打开办公室,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径直躺上椅子。
“今天乔总也出去了一趟,下午回来之后就不停发神经,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她训了一通。他那脸,虽然平时看着冰冷冰冷的,但也挺英俊挺美艳挺蛊惑人心的呀,谁晓得一发起火来,也不瞪眼也不咆哮,就那么用视线直直地射过来,能一下子看穿你似的,活脱脱一副无常鬼的尊容,反正我现在是被勾了魂了。”
秋逸放下文件,稍作整理,随手翻开安颜新做的策划书,边听边点头。
“这么说来,是挺恐怖的,还好我不在。”
安颜自鼻尖逸出一声冷哼,“我说,你想逃也逃不过,也许待会儿就找你撒气呢。”
秋逸不置可否,也不愿深究乔言的阴晴不定。
她粗略刮一眼文件,铅印字上密布批示,几乎每三行就调出一段来更正解释,字形清隽,笔锋有力,又是清一色的繁体,不问也知是出自乔言之手。
安颜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便嚷嚷起来,“这些都是乔总写得,果然天赋异禀,我辛辛苦苦归纳总结几天,他看了不到三十分钟就找出这么多纰漏,为此把我狠狠骂了一顿,又是说我开会记录不认真,又是说我——”
安颜的牢骚被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她连忙掉头看一眼,眉头蹙得能掐死蚊子,冲秋逸小声说了一句,“乔总的!”
室内原本嘈杂的空气立刻沉淀,电话那头低沉的话语很容易便传入秋逸的耳里。
“我知道她在你办公室,让她立刻过来。”
安颜点头哈腰,满脸狗腿地说明白明白,刚挂电话就冲秋逸挥了挥手。
“无常鬼找你了,秋美人……”她一吐舌头,两手拖着眼角做鬼脸,“秋美人,你拿命来……”
乔言并不是一个人呆在办公室,周衡志似乎也代替秋逸做了冤魂,拉着一张脸,语气谦恭地和他解释。
“工厂那边说,这个隐患一直都有,谁晓得赶上这次爆发了。还好我们封锁了消息,不然让新亚那边的知道,深蓝就有机可乘了。”
乔言拿指腹滑着钢笔上精致的纹路,想了片刻方才开口,“新亚的订单虽然诱人,我们的产品也是行业中数一数二的,但这次的合作我势在必得,绝不会让深蓝从我手里抢走一份生意。”
话到最后一句时,秋逸恰好进来。
乔言明明知道自己的举动会有多幼稚,仍旧提高了声音,如同向她宣战一般阐明立场。
秋逸脸色未变,只问道:“乔总有什么吩咐。”
乔言抓过一沓文件几乎是冲她身上扔去,她丝毫未躲,被砸中后,微微退了几步,又将文件捡起来。
乔言冷眼看着,嘴角似勾起一抹笑意。
“从九点半到十六点,秋小姐一直处于无故旷工的状态。请问秋小姐是不是连最起码的职业素质都缺乏,还是你一直觉得这份工作根本就是可有可无到无所谓来请示批假?”
秋逸放下文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和他争辩,只好泄气地道歉,“对不起。”
“如果言明新创的每个员工都和你一样,旷工一天之后说句对不起就能过去,那我敢打包票,明天一早绝对没有人来上班,而下班前我会听到一堆人的对不起。”
乔言放下手中的钢笔,交叠着双手,已然是一副严苛上司的模样。
秋逸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懒怠看他一眼,扁扁嘴道:“那你要我怎样,不然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写辞职信好了。”
秋逸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事实上她极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绝对威胁不到面前的这个男人。
工作原本就是莫景深看她在家窝的难受帮她找的,她一无所长,成天浑浑噩噩,现在又遇见这样的上司,与其受气,为什么不辞职?
周衡志见两人闹僵,连忙过去拦她打圆场,“秋助理,你脾气别这样冲,我们知道你衣食无忧,工作就是一消遣,可你总要给我们一点时间来找人代替你的位置吧。过来过来好好谈,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