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法官说嫌少你拿回来,孙子库赶紧让牛长水装好钱说过两天再来。他们走后方世友将装烟的袋子放在了廖法官的桌子底下,对廖法官说廖大哥你费费心,我这块正在找唐本银办理抗诉,你给我争取点时间。廖法官说你抓紧时间赶快办,我这儿是有时间期限的。又过了一个多月,廖法官打电话把方世友叫到了办公室,态度大不如以前好像换了一个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你赶紧凑钱,不然我们走拍卖程序拍卖你的房产。方世友不得已又交了几次钱。六个月执行期一晃就到了,唐本银的抗诉事情没有任何进展,方世友公司家里东凑西借,先后凑了六十多万现金,直接交到了沙河口区法院,案款交完后案子执行结束,查封的房子也解除了,方世友赶紧又卖了一套还了一些借款。方世友有一件事始终感觉奇怪,怎么交到廖法官的案款现金,他有的直接转手交给了运通公司的律师牛长水,有的放在了自己的抽屉里。运通公司的律师拿了钱也从来没有提供运通公司的收款收据,廖法官放在自己抽屉里的案款现金,给方世友的执行案款收据上收款人是空的根本什么也没填。
这场无中生有的官司以方世友彻底失败而告终,方世友不仅无缘无故地又交了六十多万的房款,为了打官司请客吃饭找律师也花了二三十万,加在一起前前后后接近一百万被人骗了,方世友是彻底让人害惨了。方世友心里这个窝囊啊,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一天顺子发现方世友上网到处查,哪儿能买到手雷哪儿能买到冲锋枪,顺子赶紧说操你妈友子你不想活了,你死了你老娘孩子怎么办?方世友放声痛哭说操他妈我太冤啦,这个社会太黑暗不出这口气我同样会憋死的。顺子说操他妈我就不相信,共产党领导的天下就没有说理的地方。咱先想办法走正常渠道,白的实在不行咱就来黑的,老六和虎子手下小弟一大帮,前两天老六还问我有没有事,有事招呼他一声,他把长海县的兄弟用船都拉过来,谁欺负咱他领着弟兄们灭了他全家。
六
这阵子方世友天天早晨七点半就来到沙河口法院大门口,找一个既便于观察进入法院的人又不太显眼的位置停好车。每天早晨八点以前,法院门口都聚集了很多人,有个别想冒充法院工作人员想提前进入法院的,屡屡都被法院保安马上堵住,大声呵斥着赶到了门外,这时候法院的保安俨然比法官还厉害。沙河口区法院的几位领导来得都比较早,有好几次方世友七点半到了法院门口,法院领导的车已经停在了那儿。法院的法官上班有的坐法院的全顺班车来,有的开着自己的私家车,私家车都停在法院的大院外,外面的私家车比院里法院的车多得多。还有一部分法官自己选择交通工具,有坐公交有步行的有打车的。
初笑林一般八点左右来法院上班。有时打车停在离法院门口五十米左右下车,再迈着碎步走进法院。有时有一辆黑色帕萨特送她来上班,帕萨特车玻璃的膜颜色比较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开车的是一个男的,好像还戴着一副眼镜。每次看到初笑林扭着屁股故作姿态走进法院的背影,方世友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恨不得找十个民工先把她*,然后绑块石头扔进大海去喂鲨鱼和海螺。方世友详细记录着初笑林来法院上班的时间和方式,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然后再开车来到三八广场世通大厦的楼下,孙子库和牛长水所在的西亚律师事务所,就在世通大厦的十六楼租的写字间办公。
牛长水上班时背着个黑色的皮包。律师事务所一般早上九点上班,有事找法官或者到法院开庭,大多直接就去法院了。牛长水八点四十五分从二〇一有轨电车上下来,戴着眼镜低着头走得很慢,总象是在找地上有没有别人掉的钱包,或者是马大哈扔的忘了兑奖的彩票。
孙子库每次都急匆匆地从出租车上下来,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香烟,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电梯里的人特别是女士,都赶紧往后躲一躲。
下午四点刚过,方世友又来到沙河口法院大门口,一直等到初笑林从法院出来,看着她上了出租车,赶紧开车跟了上去。这样盯了两个礼拜左右,方世友逐渐摸清了初笑林的活动规律。这两个礼拜十天上班时间,她九天早上都来法院上班,晚上活动多姿多彩。她五天晚上在外面吃饭,两次去了万达华府紫航大饭店,一次去了星海广场国宴会所,一次去了海边渔港制造,另一次去了太原街麻记海鲜;两天傍晚下了班直接打车回到五一广场长春花园,其中有一天又换了身休闲装背了个金领健身字样的包,打车去了五四广场中粮大厦。另外三次方世友在法院门口,等到保安关了大门,也没有看到初笑林的影子。
孙子库这个王八蛋活动很没有规律,有时一上午也看不到他来律师所上班,一下午也等不到他出来的身影。一次他快十点才进世通大厦,不到十一点又走了出来,打了个车到了劳动公园万宝海鲜坊,下午快两点了才满面红光东倒西歪,领着两个男的三个女的出来,转身又进了旁边的凯宾斯基大饭店。
这天下午方世友给老六打电话,说晚上我单独请你吃饭,咱俩找一个远一点的地方,碰不到熟人说话方便。老六问你说上哪儿?方世友说到开发区南坨海边红星渔村,包间我都订好了。老六问干什么去那么老远?那你开车来接我?方世友说你打车去我给你报车钱。老六说去开发区路过大连湾我把虎子叫上?方世友说我找你单独有事你叫什么虎子。
晚上在红星渔村,三十八元一斤生拌海参方世友点了四斤。老六说这破海参都是养殖的你点那么多干什么,哪天我领你去长海县,我让弟兄们直接下海去捞,那吃起来才叫过瘾。长海县有一块地方的野生海参都是直接送给中南海的,我和弟兄们开船偷着进去,戴着镜子和脚蹼,一个猛子下去摸着海参,上来用手把海参括完用海水洗一洗,直接就进肚子里了。等到警察来了说你们又来偷海参,我就拍着肚子说坚决没偷不信你翻,气得警察眼都直了。
几杯酒下肚,方世友问老六,说老六啊你说咱是不是哥们?老六说咱这么多年那还有什么说的。方世友说老六啊我今天单独叫你来,是想请你办点事。老六说友子哥这么多年吃你喝你,你从来没亏待过兄弟,有什么事用得着兄弟你尽管吩咐,兄弟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方世友说我想让你在长海县叫几个面生的兄弟,砸断两个王八蛋的腿。老六说这么点破事算什么,我还以为你想直接让他们消失。以前我把人绑到船上开出五十海里,扔进海里我想找都找不到影,后来公安局知道是我干的可就是找不着证据。
七
这一年多方世友的公司疏于管理比较混乱,方世友把心思都用在了官司上了,公司的业务员有的揽了活领着工人自己出去干。公司的人是越来越少,等着用钱的地方是越来越多,方世友的手头也越来越紧,最后不得已又卖掉了自己的一处房子。
从打这场官司开始,方世友和老婆的战争就没有停止过,差不多三天一小仗一个礼拜一大仗。遥控器摔了五个杯子已经摔得差不多。到了二OO六年底,方世友和老婆都觉得这个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分完了家产领了离婚证,两个人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各自走人。
唐本银的抗诉案子都快到了一年也没有任何进展,方世友问了几次,唐本银说正常办沙河口区检察院不给立案,找了几个检察院的人,都说法院那边阻力太大,好像运通公司的律师孙子库的爸爸,在省高院当副院长。唐本银说我从原来检察长的位置退下来,早已是人走茶凉,我原来提拔上来的那些人现在找他们办事,都得按行规讲条件,现在这个年头什么都是交易,世道早就变了。
顺子这天打电话给方世友,说友子我打听到了这么件事。大连有一家司法鉴定所,我打听过了说材料复印件也可以鉴定,鉴定结果同样具有法律效力。方世友赶紧找到邹律师,让他到法院把案件卷宗中运通公司的关键证据协议书复印出来。方世友和顺子拿着准备好的材料,到了大连恒锐物证司法鉴定所。恒锐物证司法鉴定所的曲处长接待了他们。曲处长穿着警察制服,顺子问了才知道曲处长还在市公安局上班,在公安局就是搞鉴定的,明年就要退休了,这个鉴定所是他哥们干的所以过来帮忙。曲处长进了鉴定室待了半天,出来就说你们的机会来了,这个证据协议书太他妈假了,实际上正常人肉眼就能够看出来,法院这些王八蛋法官都是些睁眼瞎。在显微镜下看“方世友”三个字签名,那更是假的不能再假,笔划笔顺完全不一样,模仿的人也简直太业余了。曲处长问方世友你这个案子案值多少?方世友说六十多万。曲处长说鉴定费你就交两万吧,你拿了我们出的鉴定书就可以到中院申请再审,案子翻过来要回来钱你可得请我吃饭。顺子说曲处长太贵了你给打打折,你看我们这个案子他妈的多冤,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一百多万。曲处长说我看了这个案子也来气,法院简直无法无天瞎他妈判,法院这帮王八蛋比我们公安局黑多了,那就一万八一口价,明天你就可以来拿鉴定报告,但我提醒你们再审也得找到关键人物,要不拖你个三年五年你也没辙。
第二天拿了鉴定书,方世友和顺子国子一起商量这件事怎么办,国子说晚上我把姐夫找出来看看他的意见。晚上在劳动公园万宝海鲜坊,国子点了姐夫最爱吃的野生牙片生鱼片,生吃基围虾赤贝和海胆,清蒸鲍鱼海参捞饭。国子姐夫仔细看了大连恒锐物证司法鉴定所出具的司法鉴定书,又把一审二审判决书看了两遍,最后说这个案子我给你们找人办,但你们千万要保密。中院院长是我哥们,他老婆我叫嫂子现在回到了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