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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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爱情故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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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坐在落地窗旁边的地板上,浑身发,抖得不成样子,刚才发生的事情把所有的热量,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他很快又回来了,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什么话都不说,一直到天亮。钟敲过五点,我回房间去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不在家里,我模模糊糊的记得,他出门之前到卧室里来过,坐在床边上说他爱我。我趴在枕头上回答:“那样更糟。”

早饭时间早已经过了,午饭点还没到。我什么都没吃,只觉得口渴,喝了一整杯水下去。往手提包里装了电话、皮夹和一支牙刷,还有其他一些东西,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想要离家出走。走到门口,刚才喝下去的那杯水起了作用,奶水涌出来浸透了衣服,一滴一滴落到鞋子上。我赶紧跑回房间里去,脱掉衣服。浴室镜子里面,我赤裸的身体再不是从前的样子。胸部胀鼓鼓的,乳晕变得很大,颜色更深,腹中线还没退掉,小肚子上一条两端弯曲向上的紫红色伤疤,整个看起来像是古怪可怕的笑脸。我蹲下来,脸埋在两个膝盖中间,不出声哭了很长时间。
72) 小镇嘉年华

一天,或是两天过去,结婚戒指在某次洗手的时候脱下来,就再也不记得带上去。我们偶尔在客厅或是走廊看到彼此,但不讲话。直到我开口告诉Lyle,想去别的地方过剩下的夏天,他回答:“行,我没意见。”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于是,八月的第一天,我离开曼哈顿,不能算离家出走,不过到底是走了。跟我一起走只有Caresse,和那个金牌保姆Sandy。目的地是不过一百多英里之外的东汉普顿镇。虽然我巴不得走得更远,向南走至少经过一条回归线,或是往东往西跨越几个时区。但现实是,到达东汉普顿镇的那个傍晚,我换上运动衫和慢跑鞋,试着在一条没什么人的林荫路上慢跑起来,发现自己甚至坚持不了一分钟,就喘得快要了虚脱了。

不过新鲜的地方,海风,夜深人静时传来的浪涛的声音,还是让我觉得神清气爽。某天早晨,一个邻居送来一小盒自家院子里种的草莓,风雅的管它们叫“Fraises du jardin”。我把那些小而鲜嫩的果实放进研磨碗里挤出汁水,灌进奶瓶里给Caresse喝,她喝了第一口,全吐了,然后再喝,一个美的无可言语的微笑在她脸上绽开来,小嘴边上全是水红色的汁水和一点点细碎的果肉。我也跟着笑起来,很突然的,在那个时刻,阴霾开始散去,至少是一部分。可能是体内发疯的荷尔蒙终于恢复平静,可能是每周三次,每小时一百五十美元的心理咨询真的起了作用,不过我更愿意相信,尽管身和心都毁的差不多了,骨子里我还是从前那个年轻强壮三年没有生过病的人,我变得比较正常了。

每隔一天,我去见心理医生,按照他的要求把每天做过的事情记下来,然后详详细细的谈。除此之外,我还买了一辆稳定性很好的三轮婴儿车,轮子宽的像越野自行车。我用它推着Caresse出门,每天两次,起先是快步走,大约两周以后,我恢复了一点体力,开始慢跑。清晨沿着房子前面的林荫道跑,傍晚的时候,到退潮之后潮湿平坦的沙滩上去。每天的那个时间,天空依旧有一些淡淡的蓝色,远处临海的建筑却逐渐变成黑色的剪影,与天相接处是一抹浓郁的晚霞。有时我会在某处稍歇,抱着Caresse,指给她看特别美丽的景色,或是海滩上欢乐的人群。如果是在僻静处,我就用手机播放音乐,比如Carnival town 小镇嘉年华。

Round 'n' round 一圈又一圈
Carousel 旋转木马
Has got you under it's spell 它的魔力是否征服了你
Moving so fast。。。 but 那么快……但却
Going nowhere 哪里都不去

Up 'n' down 上了又下
Ferris wheel 摩天轮
Tell me how does it feel 告诉我那是什么感觉
To be so high。。。 从高处……
Looking down here 看这里
Did the clown 那个小丑
Make you smile 是否逗笑了你
He was only your fool for a while 只那么一会儿,他是你一个人的傻瓜
Now he's gone back home 但现在他已经回家去
And left you wandering there 只留你徘徊在那里
Is it lonely? 孤独吗
Lonely Lonely Lonely

周末,Lyle驾车来此地,每周都来,带来美丽的童装和玩具。八月中旬的时候,Caresse越来越经常的有意识的笑,我们总是围着她,不厌其烦的做鬼脸或者扮成猴子,引她咯咯咯的笑。小孩子总是那样,不管是哭还是笑,都用尽全部力气。我们相敬如宾和和气气,却尽量避免独处,更没有在一起睡过。一天晚饭的时候,他给我一张纸,一张支票,婚前协议约定的生孩子的“奖金”,讽刺的是,数额刚好是我原来那份香港工作合同的年薪加奖金。

之后的整个晚上,我坐在露台上的黑暗里,不能讲话,也终于知道自以为全都过去了的一切,还远没有过去。我从来就不是内向的人,Lyle也不是。但是面对他,我总有话不能讲出来,而他对于我来说,也一直是本没办法读的天书,埃及人写的,而且是残本。我不知道,在我之外是不是有人有相似的经历,你巧舌如簧,会流利的说两种语言,写东西精炼准确,但是面对某个人,某些时候,某些话,要说出来就像是灵魂出壳,如果那个人不以为然的转身走掉,你就彻底垮了。因为你太在乎,所以就怕了。

远处,焰火在夜空中升起。那个季节的东汉普敦,到处都是派对,任何时候都可能有陌生的人在不思议处相遇,但是,有些熟悉的人却在逐渐远离。
73) 长大

8月底的季风吹来大朵浮云,天空变得高而清朗,阳光时隐时现捉摸不定。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我已经恢复到了生孩子之前的体重,从前的衣服也都可以穿,但有些地方就是不一样了。有一条无袖露肩的白色网球裙,针织面料,非常贴身。从前穿了很好看,Lyle曾经开玩笑求我二十四小时都穿着它,甚至在床上。现在,我换上那条裙子,站在镜子前面,不用他说,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穿类似的衣服了。并不全是身材的关系,即便我能变得更瘦,能穿得任何紧身的裙子,我也再不是从前那个,站在成熟和稚嫩的分界线上的女孩子了,有些衣服穿上去就好像贴着个标签——“装嫩”。相反,有些衣服从前穿着像是小女孩偷穿妈妈的裙子,现在反而合适了。我,消极地说是老了,积极一点的话,就是——我长大了。

不管怎么说,九月初回到曼哈顿的时候,我还是听到很多赞美的声音,而且似乎也很喜欢听。我带着Caresse去商店,去美发沙龙,去见从前的同事朋友,包括会见我那些刻薄挑剔的姻亲。我比从前更加注意穿着打扮,总爱告诉别人我两个多月前刚生完孩子,然后就等着领受惊叹和赞美的声音。而在这些惊叹和赞美之下,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那个时候,我快要满二十六周岁,工作过一年半,结婚七个月,有一个两个多月的漂亮的宝宝,不用考虑生计,也不用做家务,买东西几乎不看价钱。我似乎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至少,有个人,我最希望听到他的赞美,或者不是赞美,随便什么都好,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整个夏天,Lyle只有几个周末和我跟Caresse一起过。不在汉普敦的日子,他自由自在。他没有说,也不用他说,光看寄到家里的账单就知道:租用柯特角一栋房子的协议书,直达委内瑞拉的机票,以及一些花店或是首饰店的账单。而那段时间,我确定没有收到过除了钱之外的礼物。

有的时候,我很想问他,我们到底怎么了?原因在你,还是我?但下一秒钟,我就问自己,为什么要我来问?我没有在他需要照顾的时候扔下他跑掉,也没有跟他之外的任何人有讲不清楚的关系。无论如何,我没有错。为什么要我来走出第一步?现在的我看得更清楚,那个时候,论岁数或是身体,我是长大了,但还没有成熟到足够处理我们之间的问题。而且,他也没有。

我过生日之前的一个礼拜,他似乎做出一个表示友好的姿态,问我要什么礼物。其实我有个现成的答案,把心里的声音说出来就好:我要你爱我。不过,可能是怕那句话一旦说出来,眼泪就收不住了,我只是回答:我不知道。心里希望有个惊喜。而现实是,他继续他的友好姿态——带我去选钻石。
74)我们

于是,那天中午,我们被关在第五大道的樊克雅宝二楼一个房间里。那个屋子装饰华丽,从里面反锁,没有窗户,宛如密室。在座的有店经理、设计师和做首饰的师傅,女店员微微欠着身站在旁边。

当天,店里有两颗心形钻石,大的1。87,小的0。72克拉,和设计师谈过,决定镶成一个链坠,草图画出来,是两颗心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大的是你,小的是Caresse。”Lyle说,在我手上和脸上各吻了一下。
我想问他,那你在哪里呢?嘴上只说:“谢谢。”

下楼在底楼柜台里看见一个钻石手镯,试了一下。Lyle说:“很好看,当作生日前的礼物好了。”一万两千美元,一并买下。他签支票,我手托着下巴看着除他之外的随便什么地方。旁边一桌坐着一男一女,看上去像是一对就要结婚的情侣,在挑戒指。女的看中了一对,但似乎超出预算了。正在犹豫,男的对店员说:“我们就要它们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桌子下面,两只手扣在一起。

“我们”,那句“我们”说的如此动人,以至于我很长时间都在回想那个场景。离开首饰店,我们在附近一间餐馆吃饭,天气很好,就坐在沿街的露天座上。空气清澈,到处看起都明晰艳丽,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有一些还穿着夏天的衣服。我摘掉太阳眼镜,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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