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后,是漫天的火海,黑色的碎片伴随着呛人的烟雾飘洒在空中。
那是她自己,乔夜隐一眼就认了出来,可这一张照片她从未见过,也回忆不起来是在怎么样的遭遇下拍摄的。
“这是……我……”
她喃喃自语,拼命想要记起,就在她试图回忆起幼年往事的时候,太阳穴骤然传来剧烈的刺痛感。
那种疼,像是被敲入了一根钢钉一般,钻得她皮肉抽搐,连神经束都好似搅在了一起,正在混沌地打结。
不能再想了!
用力拖动鼠标,用最后一丝力气关机,乔夜隐蜷缩在椅子上,死死闭着眼尽力平复呼吸。
照片里小女孩穿的那件裙子,她记得。
梦里的自己,就是那个曾经反复做过很多次的噩梦中,就是穿着那件裙子,一模一样,蕾丝边上缝制的花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差分毫。
“原来那不是梦……这个,难道原本就是我的吗?”
死死地抓着勋章,乔夜隐不可遏制地自问自答着,她像是被一种久违的情感所包围,不自觉地泪流满面起来。
脑中的疼痛不减,她死死按着两侧额头,似乎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不断加剧的疼痛让乔夜隐陷入惊惶:这里是鲜少有佣人来的书房,若是自己在这里出事,可能到天黑都不会有人发现。
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她试着走出书房,不想眼前一黑,想要抓住桌沿的手落空,身体一软,乔夜隐跌倒在地,拼命挣扎了几下,她还是没能站起来。
“梅兰达……”
她下意识地小声喊了一句,彻底昏了过去。
015 陷害(上)
光线充足的宽敞走廊一直向远处延伸着,奢华的洛可可式大厅里灯火辉煌,巨大的吊顶水晶灯洒下一圈圈璀璨的光晕。
忽然,一阵缭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宫廷里的静谧,几个高大的女侍者面色惊惶,从四面八方跑来,不停地用有些蹩脚的英文呼唤着——
“梅兰达殿下!殿下求您别玩了!这里是国王殿……”
有细小的笑声从角落里传来,侍者们面面相觑,循声找过去,果然在壁炉旁边看见了藏在地毯下面的小人儿。
一个粉雕玉琢的洋娃娃似的女孩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她有着偏于东方人的外貌,却又有着西方美人的深邃轮廓,肤如凝脂,皙白胜雪,只是看起来身材太纤细了一些。
“殿下!国王殿里禁止大声喧哗和随意跑跳,请您……”
被称作“梅兰达殿下”的小女孩儿皱皱鼻子,不悦地大声命令道:“说英语!我听不懂法语!”
“这里是比利时,当然说法语,你自己贪玩,还要怪别人。”
毫无预兆的,一道威严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女孩儿的话,女侍们闻声立即低眉敛目,纷纷朝向不远处做以屈膝宫廷礼,充满敬意地问候道:“夫人,下午好。”
微微颔首接受了诸人的问好,伊丽莎白夫人看向垂着头站在一旁的梅兰达,不禁摇了摇头。
“你再这样子,就别想我带你回中国。”
只是这一次,伊丽莎白夫人说的,居然是地地道道的中文。
是的,她是皇室里的第一位华裔,约瑟夫亲王的娇妻,六年前诞下了小公主梅兰达。
梅兰达立即泛白了一张小脸,惨兮兮地拽着母亲的裙角,摇了摇后小声地不停乞求道:“我错啦!我想去中国,我要回中国……”
“中国……中国……我要回……”
嘴唇干裂,喉咙灼痛,躺在床上正在挂水的乔夜隐忽然梦呓起来,垂在身侧的两条手臂也开始挥动着,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的梦魇一般。
坐在床畔的骆翀立即按住她的手背,生怕针头被她不小心戳进去,他俯身,用手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低语着。
“阿隐乖,别动,别怕,做梦,做梦呢……”
他不知道她究竟梦到了什么,见她脸色青白,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她发烧了,手心滚烫。
挣扎了几下,乔夜隐终于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她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但骆翀深锁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
他以为,将勋章给了她,就能打消她心头的顾虑,没想到,她居然打开了他上锁的文件夹,只能说是他考虑不周。
佣人打来电话,说小姐居然在别墅里失踪,遍寻无果,匆匆赶来,骆翀思索了一下,便立即派人到各个书房里去找。
别墅里共有7间书房,哪一间平时都鲜少有人踏足,怪不得佣人一时半刻找不到乔夜隐。
看见她昏厥在地上,手里还死死捏着那枚勋章,骆翀心如刀绞,却也清楚地明白,她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
这些年来,她很少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世,尤其是在乔初夏去世之后,但骆翀知道,她从未打消过寻找生身父母的念头。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格外害怕她的离去。这种可能性只要一出现在脑海,就会让他彻夜难眠。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她若是离开,便一定不会再归来。
“我不会让你走的,不会……”
将乔夜隐的手放到唇边,骆翀细细亲吻着,小声地一遍遍重复着,不知道是说给昏睡中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这次的昏迷,医生给出的解释是着凉和上火,加上上次受伤后乔夜隐的体质很弱,需要慢慢调理。
对于这样的说辞,骆翀没有多说什么,但祈明凉等佣人们都退下后,还是拦住了他。
“翀,你给小夜的药必须停了。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些药究竟有没有副作用,到底对人身体有什么伤害。她是个人,不是一只猫一只兔子,更不是你的试验品!”
得知乔夜隐莫名其妙地在书房里昏倒,祈明凉再也无法隐忍,明知道会触怒骆翀,但他不吐不快。
“我说过,药物对她的健康没有影响。”
骆翀用眼神示意祈明凉让开,见他一动不动,不由得挑眉道:“怎么?你觉得我会害她?”
有些泄气,祈明凉摇摇头,勉强压下焦急道:“我知道你不会……”
“那就得了。明天照常出发,我叫医生跟你们一路,不会有事。”
骆翀推开祈明凉的手臂,话语里带着掷地有声的威严,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口吻。
“什么?她这样你还要她……”
祈明凉眼睛里投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不禁回头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乔夜隐,因为发烧,她的双颊显露出一抹不自然的酡红,衬得肌肤更加惨白,带着浓浓的柔弱,惹人怜惜。
“做我的女人,自然要受得了最大的罪,也享得了最大的福。”
说罢,骆翀一挥手,迈步离开自己的卧室,去做最后的部署,这一次去段承希的地盘拿货,无异于虎口拔牙。
但就算他是最硬的骨头,他也笃定主意,一定要啃下来一溜子肉丝来!
015 陷害(中)
别墅前的空地上停了三辆黑色轿车,尽管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异样,但里面的人包括司机都配有精良武器,车身全部防弹设计,安全系数堪比美国白宫的总统出行指标。
骆翀一身休闲装,神色平静地站在台阶上,他悠然地看着眼前的手下,不时简略地吩咐两句,话依旧很少。
只是,若是有人仔细留意,就可以发现,他交握着的两只手,其实在微微地颤抖。
“明凉,一路小心。”
他笑着看向好友,淡淡的眉眼像是不经意一般地扫过去,终于落在祈明凉身后的那道纤细身影上,略略地一顿,停在乔夜隐身上。
眯着眼看过去,这是骆翀为数不多的表情之一,带着天生的王者才有的倨傲和高贵,像是在无声地评估着什么。
“阿隐,一切听明凉的话。”
他喊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乔夜隐戴着薄薄的一次性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长发没有挽起来,披散在肩头,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嗯。”
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很是乖巧的模样,昨天凌晨才退烧,此刻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耳边总像是有小虫子在叫似的。
祈明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看向骆翀,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了,你放心,保持联系。”
他们今晚需要在中缅边境的一个小镇落脚,明天再出发到大理,时间有限,耽误不得。
骆翀点点头,一扬手,身边的人立即手脚麻利地拉开车门,依次上车。
祈明凉转身为乔夜隐拉开了车门,他们两个乘坐同一辆车,前后均有保镖陪同,确保安全。
“小夜。”
他刚想喊她进来,不想却看见身边的乔夜隐快速地重新走向别墅的大门,几步上了台阶,径直走到骆翀面前。
这个男人很高,乔夜隐微微喘着,在骆翀身前站定,掀起眼皮,大胆地看向他。
“如果我回不来,你一定要去接我,让我回家。”
她像是被他慑人的目光吓到,终于还是低下头,卑微地请求着。
“傻孩子。”
骆翀愣了一下,神情里有几分不自然,还是伸手摸了摸乔夜隐的脸颊。她飞快地一把按住他的手,紧紧攥住,瞬间眼里已经涌动出晶莹的眼泪来。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骆家……”
声音哽咽,她猛地松手,踮起脚伸开手臂,猛地抱住骆翀的颈子。
甜腻香软的唇贴上他微凉的唇,清甜的玫瑰香气萦绕在彼此的齿间,乔夜隐低低轻喃道:“我管不了我的心……它就是爱你,我没办法阻止……”
强烈的无能为力让她禁不住泪流满面,这是怎么样下|贱的性格,即使他对自己弃如敝屣,甚至让她以身犯险,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这澎湃的爱意。
骆翀一怔,他没有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乔夜隐会如此大胆,热烈地表白。
然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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