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榆生兴致索然说:“你走吧我想单独一人再陪我爹一会。”
“我来帮你收拾。”
“你不用动手我自己来。”
“榆生你长高了也长帅了如果戴上领章帽徽就更漂亮了。这几天我虽然没和你直接照面可我老远还是偷看过你几回哩毕竟咱们是老同学嘛!”
“那有什么用?驴粪蛋外边光又不能顶饭吃。”
“榆生你的组织问题解决了吗?”
董榆生双眉猛地一皱想起了什么赶紧压了压说:“还没有。”
侯梅生没有觉察出董榆生的脸色变化仍旧自顾自地说:“我去年就入党了现在是大队团支部书记还兼着铁姑娘队的队长哩!唉再怎么干还不是修地球的命。不像你们下来就是工人有个铁饭碗……”
董榆生苦笑笑没有吭声。
………【第三十八章 儿时的女友】………
第三十八章儿时的女友
天理自有公论。县上和公社都派人送来花圈。公社刘书记(主任)亲自主持了追悼会。凉水泉子的村民全体出动为董传贵送葬就连那个朱三也装模作样地混在人伙伙里猫哭老鼠般地低头致哀。
至于朱三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种场合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他肯定在笑尽管他哭丧着脸装得比所有人都痛苦万状的样子。董传贵死了侯志国是饭桶村里再也没有人会站出来和他作对了。董榆生!董榆生?等他把奶瓶子扔了牙齿长全了再说吧而且那还要看他朱某人是否还健在只要他朱三留得三寸气在在凉水泉子地面上黄毛小子想翻天誓比登天!
根据父亲的遗愿墓地建在凤鸣山的山顶。从这儿极目远眺整个凉水泉子尽收眼底董榆生知道父亲的用意死后和生前一样他不愿远离他的乡邻和亲人。墓地左前方大约半里多路的地方就是闻名遐尔的“三姓庙”。庙名是口头传诵找遍里里外外所有的地方均没有“三姓庙”的字眼。倒是一进庙门正堂大殿前的横额上书写着“碧落苍穹”四个大字含意深奥不知作何解释。全村最有学问的人该是四爷了以后抽空一定问问他“碧落苍穹”是什么意思?董榆生小时候曾经到“三姓庙”来过几回那时候庙里香火旺盛一年四季游人不断善男信女顶礼膜拜虔诚之心溢于言表。里面住着一僧一道道人跑外交一切伙食采购烧火扫除等杂务都由他操办。老道的家就在附近不远时候长了还回去小住一半天。和尚负责内政主管诵经、接待香客以及钱粮等大事。庙里供奉的神像董榆生有好多还能说出名字旁边侧殿里还有唐僧等四人的塑像朱桐生想把自己的裤带系到猪八戒的腰上无奈两相对照不成比例他多大肚子猪八戒多大肚子?朱桐生搞恶作剧把腰带挂到猪八戒脖子上被老道现追出庙门足有半里开外。如今这些早就荡然无存只有“碧落苍穹”尚在亦是斑斑驳驳缺撇少捺有横无竖的。董榆生想或许是当初红卫兵根本没有把这几个字放在眼里劈了烧柴也没有几块木头否则为啥没有下狠手哩?
董榆生跪在父亲坆前迟迟不愿离去。那个圆睁双眼、怒目而视的面容时时在他眼前环绕。父亲含恨而逝、死不瞑目啊!他怎么会不是父亲的亲生呢?尽管有人把那天“批判会”上的情形告诉了他他仍然不相信那是真的。他始终认为那是朱三们杜撰出来用以骗人的慌言天下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实存在。他是在父亲的培育呵护下长大的他热爱父亲的事业而且自己也在从事着和父亲同样的事业。他虽然现在还不是共产党员但是他确信总有一天党会相信他、接受他的。为了尊重母亲他决不向母亲问长问短只当那是子虚乌有的事本来嘛!
要想忘记也决非易事一个声音盘旋在他脑海中死死地缠住他时不时冲他喊叫两声:“董榆生董传贵不是你的亲爹你的生父在台湾!这事不是朱三一人知道不信你去问……”
该去问谁呀?他想起了丁阿姨丁阿姨肯定了解事情的内幕。要不她怎么总是问父亲母亲关系如何为什么没有弟弟妹妹……。使他好生不快心想丁阿姨管事太多这些事也要问来问去。现在回想起来很是蹊跷莫非丁阿姨话中有话?丁阿姨四十岁了不结婚难道她对父亲?……
董榆生斟满一杯酒恭恭敬敬举过头顶然后轻轻地泼之于地。他想起父亲的许多往事父亲对他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假设不是亲生更显出父亲的为人高风亮节、坦荡胸怀世上人有几个能做到?他董榆生能有今天全仗父亲的庇护。别的不说就是那次连夜背他去县城看病其情其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他最后一次见父亲也是在去县城的路上那个吊着一只空袖筒子的瘦高身影将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
父亲走了父亲远远地离他而去了。心念至此董榆生感到无限的怅惘与凄凉。他比谁都清楚他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正如七叔朱建明所说蒋介石的子弹没有打死他美国人的炮弹没有炸死他几个小人在背后放了一把火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竟轰然一声倒地。可见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黑枪不但伤人骨而且伤人心。伤人骨的可医伤人心的难痊。善良的人总是把一切看得很简单想得很光明他们不但希望强人念经而且还希望老虎戴上念珠。
董榆生不知是安慰父亲还是劝解自己总之是他不想用泪水来为父亲送行如果那样父亲在九泉之下更难瞑目。他要让父亲的英灵永存他要活出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出来!
想到这儿董榆生顿觉宽慰了许多他把余下的半瓶酒悉数撒在父亲坟前。本来他从部队带回来两瓶“青稞酒”是用来孝敬父亲的谁知最终却成了父亲的祭品。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猛回头后面立着一个人。
几年不见侯梅生出落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侯梅生说:“我来这儿已经有一阵了插不上嘴只好干站着。大叔和朱三叔不和所以我也没敢上你们家去人多嘴杂怕引起闲话。来我给大叔磕个头吧。”
董榆生眉头微微一紧说:“算了吧地下净是土……”
“羞农民还怕土?天天土里爬土里滚的。活着土里刨食吃死了还得埋土里。”侯梅生一条腿着地双手合十对着坟头揖了一揖。
董榆生兴致索然说:“你走吧我想单独一人再陪我爹一会。”
“我来帮你收拾。”
“你不用动手我自己来。”
“榆生你长高了也长帅了如果戴上领章帽徽就更帅气了。这几天我虽然没和你直接照面可我老远还是偷看过你几回哩毕竟咱们是老同学嘛!”
“那有什么用?驴粪蛋外边光又不能顶饭吃。”
“榆生你的组织问题解决了吗?”
董榆生双眉猛地一皱想起了什么赶紧压了压说:“还没有。”
侯梅生没有觉察出董榆生的脸色变化仍旧自顾自地说:“我去年就入党了现在是大队团支部书记还兼着铁姑娘队的队长哩!唉再怎么干还不是修地球的命。不像你们下来就是工人有个铁饭碗……”
董榆生苦笑笑没有吭声。
………【第三十九章 暗恋父亲的女人】………
第三十九章暗恋父亲的女人
开春不久董榆生在父亲的坟前栽了几棵小树。每过一段时间他都要抽空回来挑两桶水上山浇树。这天他正挑着一担水走到山坡下就看到有辆绿色军用吉普车停在路边。开车的司机是个军人老远看见董榆生就跟他打招呼问他身上有没有带火。董榆生换换肩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火柴。司机取出香烟先拿一支递给董榆生董榆生摇摇手说:
“谢谢我不会。请问师傅从哪儿来?”
“我们院长给她的老战友扫墓……”
“院长丁院长?丁阿姨!……”董榆生吃了一惊担上水桶拔腿就跑。
他老远就看见丁阿姨默默地端坐在父亲的坟前她的面前林林总总摆了一大堆东西董榆生原先预置在那儿的小石桌远不够用前面铺了一条新床单上面放满了祭品:各种熟食、蔬菜、果品点心等一盒“中华”香烟、两双筷子、两只小碗两瓶“青稞酒”。董榆生看见丁阿姨两只手端起两杯酒左右手相对轻轻一碰左手的酒洒在地下右手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就这样几次三番一瓶“青稞酒”快要见底了董榆生不知丁阿姨的酒量如何他担心她会喝醉。他挑着水桶担子悄悄站在远处他不敢再往前走甚至连肩上的担子都不敢放下他怕惊动了阿姨。他要让阿姨和父亲好好叙叙旧他们分隔的时间太久了他们有许多的话要讲……
“榆生你来了。”丁兰巧并未转过身子说话她怕榆生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阿姨我爹他……“话没说完董榆生先把两串泪珠挂到脸上。
“没出息大小伙子还是当过兵的老战士呢!就这么不经风、不经雨的以后怎么干大事业呢?”丁兰巧一边责备着一边把一块雪白的手绢塞到董榆生手里。
董榆生放下水桶止不住眼泪婆娑地说:“阿姨我一见您来不由得就想起我爹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丁兰巧猛地一把抱住董榆生身子急剧地抽搐不止大滴的泪珠夺眶而出:“榆生过去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爹这个人在而今叫我再去想谁去?”
娘儿俩在山顶上的坟茔前抱头痛哭。一只乌鸦不知是听见了哭声还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从“三姓庙”那边飞了过来大咧咧地落在董榆生新栽的小树枝上更是平添了几分无尽的苍凉。
先是董榆生挣了开来他把丁兰巧的小手绢在水桶里过了一遍拧干了双手递给丁兰巧说:“阿姨您擦把脸我去给小树把水浇上。”
大哭一场丁兰巧顿觉心情好了许多来之前的郁闷悲伤统统为之一扫。她注视着干活的董榆生心里一动迅即从脖子上摘下一枚银元项链幽幽地说:
“榆生这是你爹临别时留给我的礼物现在我当着你爹的面把它交给你保管。这不是一枚普通的银元敌人的子弹从中间穿过子弹还留在你父亲的体内。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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