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的就是方县长他仗义执言侃侃而谈:
“检查站有什么不好?交警大队盖办公搂、宿舍搂没向国家要一分钱你们知道不知道?朱桐生同志也负责搞了几个检查站效果也挺好嘛!县财税局每年仅此一项就创收几百万高原县穷成这样子南来北往的客商赞助几个钱也是应该的嘛!此事就不要再议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郭富荣刚当上县委书记不久人缘不熟加上魄力也不是很大一时间很难形成多数老县长又是一手遮天这些情况董榆生当然不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检查站上班还算及时。八点钟刚过就有人开门不冷不热地喊一声:
“谁交钱?”
这一回不是七八个而是倾巢而出。有的司机手头拮据七拼八凑连毛票子都掏出来了。董榆生惦记着村里的事耽搁不起脚下放快了些排了个第一名。
收款的警察依样画葫芦认钱不认人头也不抬地说:
“四佰。”
董榆生也不吱声从包里抽出四张百元票往桌上一墩。稍微重了点警察把看钱的目光转向看人:
“火什么火?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神气得不得了。老子见过的钱多了!把钱收回去下一个。”
董榆生从第一个落到最后一个。临走还是那位四川师傅拍拍他的肩说:“老弟.二回四川见!”
董榆生学聪明了他双手擎着四张“四元老”。恭恭敬敬递过去。看上去那位小警察不过二十出头论年龄董榆生至少可以给他当叔叔可是现在人家是爷爷董榆生是孙子。
“师傅请收下我的罚款。”董榆生说。
“听口音是本地人吧!”小警察态度和缓了许多。
“是凉水泉子。”
“噢听说你们那儿这几年搞得不错?”
“是是比过去强些。”
“富了不忘众乡邻嘛!这些钱统统上缴国库一分钱也装不到我口袋里懂吗?”
“是是。”董榆生不敢多说一字。
“早这样哪有这么多罗嗦事?走吧!”
“师傅我的手续。”
小警察从抽屉里翻了半天才找到董榆生的证件往桌上一扔说:
“下回注意点啊?”
董榆生撂下一个“是”就像逃离鬼门关一般奔出检查站。刚走出没几步车就没油了。他想昨天刚加满的油怎么这么快?他顾不得多想幸好加油站就在眼前好多汽车在那儿排队加油。昨天晚上的“难友”们几乎全在这儿聚齐那位四川师傅几步走过来遇到救星似的笑笑说:
“啊呀老弟啷个搞的?我想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才几分钟又见面了老弟商量商量我手头不宽展借我几个钱加加油要得要不得?我车上拉的有竹筋你卸两捆去。”
董榆生掏出一佰块钱塞到他手里说:“你拿去用吧!竹筋我用不上我的车小也没地方搁。”
四川师傅接过钱感激地不知说啥好他紧攥着董榆生的手说:
“老弟你们西北有好人哪!我这里有小本本把地址留下二天我一定把钱给你汇过来。”
董榆生笑笑说:“师傅不要客气出门在外不容易这也算不了啥?地址就不留了以后有缘再见。”
四川师傅喋喋连声地说“要得要得”高高兴兴加油去了。
四川师傅刚过去山东司机又过来.脸涨得通红好一阵开不了口大嘴嗫嚅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
“老…老师傅俺车上装…装了满满一车红薯你想卸多少…就卸多少给俺伍…伍拾就行。前面不远俺就到…地点了。”
山东司机胡子拉碴的少说也有五十几还一口一个“老师傅”人在难处说话气也短。董榆生回敬一个“老师傅”问道:
“您是山东啥地方人?”
“聊城。正南十五华里有个杨官屯就是俺家。”
“聊城?!”董榆生—惊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你去过?”山东司机诧异的问道。
“不没去过。”董榆生摇摇头说。说罢.他从包里点出伍佰元钱交到山东司机手上.真挚地说:
“老哥您从山东到我们这儿少说也有四五千里路大老远的一路颠簸不容易这点钱您收下回去给家里乡亲买点土特产算是兄弟我一份情意吧!”
山东司机说啥也不收嘴里嚷嚷道:
“大兄弟.俺要伍拾您给俺伍佰您这不是寒碜俺吗?您要是那边有啥亲戚告诉俺地点俺替您捎回去那还差不离。要不俺不要.您要是不说清楚俺五十也不要啦!”
董榆生真不知说啥好。丁阿姨和他一家的关系他能给这位山东大哥说清楚吗?想了想.他说:
“老哥我有个知近的亲戚也是你们聊城人可是人现在不在聊城。我代表这位亲人给他的乡亲解决一下困难您也不要推辞谁让您也是咱聊城人呢?”
“听您这么一说多少还有点卯。大兄弟不知您那位亲戚住哪庄?”
“您别问了具体地方我也说不清楚。”
“要是这么说也别败坏了您一片心意。伍佰块钱中间劈开。您留一半俺收下一半。二佰伍忒难听俺就收二百吧!”
推来让去山东司机算是收下三百。山东司机装上钱二话不说很快跳到车上掀开棚布扛下两麻袋红薯。小车后车箱里塞不下又倒到驾驶室后排座垫下。还不算山东司机又从他的驾驶室里背出一布袋子大红枣放到董榆生驾驶室后座上。一切办妥山东司机这才拍拍手笑嘻嘻地说:
“大兄弟这袋子枣也是俺聊城的名产是俺家树上结的。本是给这边的朋友带的下回我给他再捎您带回去也让家里人都尝尝算俺的一点心吧!……”
山东司机的话还没说完又66续续过来几个。这些山穷水尽的汉子实实在在到了难处了钱被罚光了不说还把人家的油抽走世上也真有这样的怪事?董榆生想高原县要是再这样就完了!这个说:“师傅你把我的身份证押上。”那个道:“师傅我车上的工具、千斤、还有个备胎都给你留下。”董榆生摆摆手说:“师傅们不要说了。我带的钱不多你们分分凑个油钱吧!”
董榆生给汽车加上油驱车上路才忽然觉得腹中饥饿。折腾了半天别说午饭早饭还没吃呢!不由得顺手摸摸所有的口袋然后他笑了囊中和腹中一样皆是空空如洗。无奈他抓一把山东司机送的红枣。一颗一颗放到嘴里好甜。小车如飞一般朝凉水泉子奔去。
………【第八十章 叶落自然要归根】………
凉水泉子大路上驶来一辆夏利出租小轿车。由于人们对这种类型的车早已司空见惯所以也懒得理睬更不要说好奇地围成一圈看热闹。所以当小车停在村口的时候几个小孩偶而看几眼就蹦蹦跳跳而去。随着车门打开紧跟着走下一位瘦高的老人他的背稍有些驼.腿脚也不是很灵便走起路来显得蹒蹒跚跚。老人径直走到一位差不多和他同样年龄的老者身旁那位老者身体却比他要强壮许多。老者肩上斜挂一只硕大的背斗里面装满诸如牛驴马粪之类的可燃物这是用来掺些煤末、麦草、桔杆等烧炕用的必备品。老者见瘦高老人朝他走来他就停下脚步驻足等待。瘦高老人笑笑脸上堆起很多很多的皱褶并且露出两排隐约有几颗假牙的牙齿。瘦高老人做完这些表情以后也没有急于说话而是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从里面取出一支双手递给背背斗的老者。老者用手背挡了挡意思是他不习惯这种洋烟并顺手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旱烟锅儿和旱烟袋。在做这些动作的同时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老人他想急于听明白对方到底需要他做什么事?瘦高老人不紧不慢地把香烟仍旧装回到自己的口袋里这才开了口:
“老哥麻烦您打听个人。男的姓朱叫朱什么臣?女的姓赵叫不上名字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八十好几了。您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这么一家人?”
瘦高老人比比划划说了半天.背背斗老者终于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仰起脑袋思索了好一会嘴里吐出一长串姓朱叫朱什么臣的名字:
“‘臣’字辈是我们的长辈。活着的有朱俊臣、朱贵臣、朱高臣……。我们的婶婶辈一般晓不得我们也不打听女人们的名字。哈就这些……”
瘦高老人仔细听着听完一个摇一次头最后他又问道:
“老哥请再麻烦问一句那去世的老人叫朱什么臣的您能知道几位?”
“这就多了。我也记不很清楚试着给你说几个你瞅着像不像?哈我说前年缓下(过世)一个朱福臣大前年缓下一朱功臣七八年前缓下一个朱勋臣……”
“对对对就是就是。”瘦高老人拍拍脑门子露出了孩童一般的笑容。这时汽车响起喇叭声他是催问老人是走还是停。瘦高老人摆摆手示意他再稍微等一等。转过头来他又问:
“麻烦老哥请问一下朱勋臣的老伴还在不在世?”
“老伴在是在哩姓啥叫啥我不晓得。详细情况你去问他的后人朱三嘛。朱三在我们村上还挂着个支书的名哩。”老者撑重的肩膀压得不得劲他把背斗靠在墙上换了换肩。
“请问老哥支书是个多大的官?”
老者有些不耐烦揶揄道:“听口音你离我们这达(地方)也不是很远咋连支书都不懂.你莫不是哄我呢吗?”
瘦高老人急忙解释道:“老哥别见怪。我不是从中国来噢不我也是从中国来我是从中国的另一个地方来台湾你晓得不?”
“台湾我亮清。中国人哪个不晓得台湾?听说解放军快把台湾整下来了。”
“是是快整下来了。”
“你是怕挨打跑回来的吧?”
“不是不是我是来投亲的。”
“投亲你投哪个不好偏偏要投朱三?”
“我不是投朱三我是投朱三他母亲。”
“我们村里有村长叫董榆生你找他问去。”
“我不找董榆生我就找朱三。”
“那你找朱三去吧。我走了。”老人说着背起他的背斗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边哼起一段地方戏:正行走来用目观看……
夏利车又一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