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群穿得五颜六色,如同彩虹一样绚丽的几个姑娘将自己团团围住,柳曳赶紧求救:“花姐,你可饶了我吧,如梦在吗?不知可否请如梦小姐喝茶。”
“柳大公子,我就纳闷了,我们这里哪一个姑娘不比如梦漂亮妩媚千万倍,为何你独独喜欢如梦姑娘。”
“花姐,漂亮的见太多了,腻了,现在就想换换口味。”柳曳嬉皮笑脸的说着,十足十一个纨绔公子哥。惹得一群姑娘对他又掐又打的,不停抱怨。
“好吧,除了你,也不会有人找她,她当然有时间了。花橙,带柳公子去如梦房间。”
“是,妈妈。柳公子,这边请。”
花橙将柳曳带到如梦房间门口,就离开了。只留柳曳一人,在门口驻足,暗色的雕花木门,不带任何装饰,只用透明的宣纸贴在上面,不精致,不典雅,甚至还有点简陋,但是让人觉得有自家房屋的温馨感。柳曳停顿一刻钟方才举起手,轻叩房门:“如梦小姐,在下,柳曳,不知如梦小姐可有时间陪在下饮一杯茶?”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呗打开:“柳公子,请进。”
柳曳微点头道谢,然后踏入房门,转身将身后门关上。
如梦将柳曳让进屋内,就去沏茶,不多言语。
柳曳看着如梦瘦弱的背影,不禁有些痴呆了。众人只道如梦不漂亮,不妩媚,不动人,但在柳曳看来,如梦确是与众不同的,身处怡红院这样的烟柳巷,胭脂场,却始终一副普通人家的小姐一样,淡雅,娴静,不问世事,不在乎银两,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在柳曳看来,如梦就是那池里的白莲,独处一隅,不争芳,不斗艳,安安静静的自开自谢,顾影自怜。
柳曳还在发呆,如梦已经将一盏茶放到他面前:“柳公子,想什么想到失神。”
“哦,没什么,如梦小姐的茶艺果然与众不同,我从未见人把茉莉茶泡得如此清香,润口,回味无穷。我今日就是想念如梦小姐的茉莉茶才来的。”柳曳品了一口茶,立马赞不绝口,神色也恢复。不似在楼下和花姐一般轻浮,言语之中自有一番翩翩公子的儒雅。
“柳公子过奖了。”微微颔首,面含娇羞。
柳曳不自觉又有些失神。面前的如梦,相貌平平,甚至还比不上自家的丫鬟清秀,左脸颊一块玫红色的胎记为本来就平淡的容貌更添几分丑陋。但是那一双眸子,柳曳常常为那一双眸子辗转难眠,那是一双怎样灵动的眸子,和这平淡的容貌完全不相称,那似一摊深深的湖水,装进无数的故事,盛满各种柔情,百转千回,常常让柳曳不自觉的就跌进去。
“如梦小姐,为什么你的眉眼总让我失神。”
如梦微微一颤,有些呆愣,瞬间又恢复:“柳公子说笑了。”
“如梦小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美。”
如梦又一颤,这一次呆寞良久,不知该如何对答。
“在下失言了,冒犯小姐了。”柳曳自觉冒犯,赶紧道歉,这个如梦小姐,不知为何,总让他觉得如一株白莲,神圣不可侵犯,哪怕一句污言秽语也会玷污了这样一个淡雅淑静的女子。
“柳公子见外了。”只一言语,就又恢复了沉默。一双灵动的眸子不知望向何处,脸上的神情冷落,但是眼眸里的哀怨忧愁,好似要倾覆出一摊眼泪来。
柳曳亦沉默。眼前这个女子,她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为何会沦落红尘,却又永远一副远离尘埃的淡然,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只要在她面前,坐一下午,所有的躁动不安的情绪都会平静下来。
夜幕降临,天色晦暗。如梦起身,将房中的小小红烛点燃。复又坐下:“柳公子,可想听箫。”
“好。”
如梦起身到里间屋内,取出一个小匣子,轻轻打开,将墨绿色的巾帕取下,露出一只小小的玉箫,墨绿色,精致,柳曳清楚的看见上面的两个字“白莲”,柳曳正想问些什么,看见如梦眼里的痴呆得像被拉进了什么痛苦的深渊的眼眸,将心中的疑问压下,只静静的看着面前女子,她盯着玉箫良久,才轻轻的拾起,走到窗边,将玉箫放到嘴边。
昏暗的灯光下,柳曳看不真切如梦的身影,只留一抹墨绿色的衣衫倚在窗边。随之,箫声,悄然响起,起初箫声是低沉悠扬的,渐渐的,变得绵长,哀怨,像是从夜的最深处倾泻出来的忧伤,柳曳只觉得心里一点点抽紧,情绪被带进难以自控的悲伤,箫声还在继续,像是在讲述一个让人心碎的故事般,久久萦绕在耳边,拉扯着一整颗心都跟着难受起来。漆黑的夜色中,这箫声,竟像是一个女子的哭声,呜呜咽咽,无限哀怨,惹人怜惜。怡红院里夜夜笙歌,欢歌艳语不断,好似不识人间忧愁一般,此时,在深夜里,听见这样一段哀怨凄楚的箫声,总有几个姑娘忍不住湿了巾帕:“定是那个如梦,面相丑陋,就会弄些恼人的曲曲调调来惹人哀伤。”一边埋怨着,一边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
良久,直到如梦走到柳曳对面坐下,柳曳才从箫声中走出来,感觉脸上凉凉的,用手摸一下,竟是泪。自己多年来不曾掉过一滴泪,今日竟在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面前落泪。
“如梦小姐,为什么,你的箫声让我觉得这样哀伤。”
“柳公子,谢谢你愿意听我的箫声。”
“是我的福气。如梦小姐精通琴棋书画,各种声乐,实在是让在下钦佩。绝对是一代佳人。”
“只可惜,如梦面相丑陋,配不上佳人二字。”
“不,如梦小姐配得上。”
昏暗的烛光下,柳曳看见如梦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一双眼眸微微含笑,竟让窗外的满天繁星都失了光彩。
直到午夜时分,柳曳才从从窗户一跃而出。这几日来,柳曳为了躲避九王爷的视线,常常夜宿怡红院,待到半夜时分,夜深人静才从窗户溜回丞相府,和父亲商量一些事情,然后再悄然回到怡红院。如此一来,九王爷的探子回报:柳曳连日来夜夜流连怡红院,无甚作为。九王爷自然就会放松对他的监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夏俞觞出了山寨之后,一路疾驰到京城,先在一家客栈内吃饭,然后趁夜黑时分才悄悄靠近丞相府,果然看见几个黑衣人在丞相府周围来回盯着。夏俞觞悄悄探到后方,发现也有人。无奈之下,躲到一颗树上,等到半夜时分,见那几个黑衣人离去之后,方才从后院一跃飞进院中。
才和柳辙说几句话,柳曳就进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遇见麻烦。”柳曳看见夏俞觞就急切的问道。
“怎么这么莽撞,看见太子连礼仪都忘记了吗?!”柳父言辞犀利的责备着自己的儿子。
“丞相大人,不必,以后万不必以君臣相待。时间越来越紧迫,我们言归正传。”
听夏俞觞这样说,柳辙也不便反对,只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丞相大人,这几日可有我娘亲的消息?”夏俞觞急切的问道。
“夫人现在被九王爷关起来,重兵把守。太子殿下,你放心,九王爷是想用夫人要挟你,不敢轻易伤害夫人的。我们会尽快想办法营救。”
“好。一定要保证我娘亲的安全。哈萨国那边,唐七受伤,已经取得哈萨国王和公主的信任,但是,哈萨国王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今与大沣朝皇帝交好,还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帝,求太平日子。所以他不一定会愿意帮助我们。我们还是想其他的对策。”
“朝中大臣,多是九王爷的人,当年先皇被逼退位时,九王爷已经将先皇的人全部斩杀,先皇早有预感,遂命我假装叛变,以求在新朝自保,为日后复国做打算,当年是我带着人冲进先皇的寝宫,逼其写退位书,以博取九王爷的信任,我是罪人啊。”柳辙已经老泪纵横,当年之事,仍历历在目。
“丞相大人,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我之前一直在跟踪兵部尚书魏敏,此人老奸巨猾,一方面效力于九王爷,忠心耿耿,多次为九王爷奔赴战场,掠夺疆土,一方面私下里勾结地方官员,收受贿赂,地方上供的银两,有四分之一被魏敏私吞。魏府戒备森严,旁人无法靠近,但是跟踪魏敏多日,我发现此人及其好色,贪财,我们或许可以想办法拉拢他。”夏俞觞说道。
“此事须从长计议,风险极大,稍有不测,我们很可能就被魏敏这个老狐狸给卖了,到时候功亏一篑。”柳曳道。
“拉拢邻国对抗沣朝,毕竟不是一个万全之策,这些邻家小国,多是见大沣朝地大物博人广,不愿意惹战事,才上供银两或嫁女到大沣,他们只想求自保,大沣朝哪个人坐皇帝之位,与他们来说并无差别,所以,很难能拉拢过来。”夏俞觞道。
“太子说的不错。而且我们也不能再招兵买马,九王爷已经开始怀疑到我俩父子,终日派人跟踪我们,连丞相府都被监视。我们现在不敢有任何动作,毕竟现在还不是进攻的最佳时期,我们需要一个契机。边关最近一直太平,无战事,民生疾苦,却也无人敢出来反抗。”柳辙道。
“嗯。我知道了。我们现在能做的一方面是训兵,以一抵十不现实,但若能做到以一抵二,那我们的十几万抵朝廷的二十万就不相上下了。其次,我们想办法拉拢魏敏,此人好色,我们就送他一个绝世美女。”夏俞觞说着,目光灼灼,神采奕奕,一如几月之前,又恢复了无限斗志。柳辙看着,心里莫大的欣慰。
正在几人讨论魏敏的时候,小蜻蜓突然推门而入,三个人看着小蜻蜓,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是柳辙最先反应过来,嗔怒道:“珊儿,快回屋睡觉去。”
小蜻蜓却像没听见似的,一直走到三个人身边,定定的看着夏俞觞:“俞觞哥哥,你是不是打算去找凤飞飞。”
夏俞觞没有说话。他看着小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