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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双喜临门啊!你们宗家,又多一位岳阳宗弟子了!”
“恭喜恭喜!”
宗玄重却是咳嗽一声,故作矜持道:“在下不才,过几天也要赶去了。正是因为舍不得兄弟们,才多停留一天,趁这机会,特意向兄弟几位道个别的!”
“什么?”
如果说刚才听到宗明轩的事,是让人嫉妒,而宗玄重这话,就让几个少年目瞪口呆,真觉得荒谬绝伦了。
宗明轩本就有天赋,也比他们更刻苦,加上这次“上面有人”,抓住机会混进去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宗玄重,和他们几个相差无几,竟然也能混进去,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看来也得恭喜玄重你了!”有人率先道喜,但那酸到极点的语气,再也掩盖不住。
岳阳宗弟子!
这身份何止高高在上,连他们家族的家主都会感到高不可攀,宗明轩凭什么能得到,这草包的宗玄重,更是凭什么?
就凭……他们有个岳阳宗做了弟子的妹妹?
在座每个人,一想到这里,都能嫉妒得咬牙切齿。
“你们宗家出了个宗琳,rì后更挂靠着岳阳宗,注定要兴旺发达了!少说这景城第一家族的名号,是跑不掉了,说不定还有望晋升为世家!还有你和明轩,以后至少也是位武举人吧?”有人感慨。
“恭喜玄重兄!rì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兄弟啊!”有人率先献殷勤。
道喜声接连响起,别说几个公子哥百味陈杂,连周围听到的人,也忍不住朝宗玄重投去复杂的目光,宗阳都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岳阳宗,果然是宗琳!”
心底隐隐作痛,“我比这些酒囊饭袋不知好了多少倍,但她竟宁愿暗中派人杀我,再奖励这群草包进入岳阳宗,也不愿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虽然以宗阳的xìng格,绝不会接受这样的施舍,但想到宗琳的区别对待,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暗中握紧拳头,他从这心痛里,腾然勃发出一股怨恨,怒气,几乎压制不住。
“我们兄弟情谊是一辈子的,以后要是有麻烦,尽管来找我!”
看着宗玄重装模作样,谦虚回礼的样子,宗阳神情又逐渐恢复平静,好像刚才的怨怒之sè,只是眨眼间的幻觉一样。
或许因为这令人嫉妒的大好前程,宗玄重今晚赌局上,开头大杀四方,没过两小时却输得一干二净,脸sèyīn沉,拂袖离去。
“玄重再玩会儿啊!”
“兄弟之间,何必较真,要是差钱了,我周济你些!”
“回来呗!”
剩下四个少年目送宗玄重离桌,明面上热情相劝,等宗玄重头也不回出了门,他们却是相视冷笑。可惜他们今晚被连番打击,随后也没了继续玩的兴致,索xìng接连散了。
很少有人发觉,宗玄重出门后不久,那个古怪的乞儿也悄悄离开了。
宗玄重今晚本意是来炫耀一番,谁想到手气能差成这样,一路上也是走得格外不爽。
沿路踢翻了几个摊子,踹了好几个不长眼的乞儿,心里的闷躁总算散去大半。等走到僻静小巷,想起就要成为岳阳宗弟子这大喜事,他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
“从今往后,少爷我的身份可就大不一样了,何必跟那群不成器的草包一般见识,这些钱,就当是给他们的赏钱好了!”
他自我安慰着,刚转过墙角,却突然听到有人轻笑。
“是啊,未来的岳阳宗弟子宗玄重少爷,怎能小肚鸡肠呢?”
宗玄重一愣,见到是个小乞儿,顿时大怒,“哪里来的小乞儿,敢调笑本少爷,不想活了么?”
刚要抬脚猛踹过去,他却发觉这“小乞儿”的长相似乎有些眼熟,不由得惊疑停下,仔细打量过去,“你……你是……”
“宗阳?!”
双眼瞪圆,宗玄重惊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恐惧得缩到墙角,“你果然变成厉鬼,找我报仇来了!别,别杀我!杀你都是他们的主意,我也是被逼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去找宗明谷,还有宗明轩!”
“还真是‘好兄弟’!”
宗阳听得感慨,手里突然变出一把剑,漫步靠近了他,“宗明谷临死前,咬死了什么都没说,可我还没拿你怎么样,你就忙着卖友求生了?”
“别过来!”宗玄重尖叫挣扎,“等等……这是宗明谷的剑!不对,你是人,你还活着?你居然从雾断崖下活着出来了,还杀了明谷?”
这发现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比发现“宗阳变成厉鬼来找他报仇”,还要让他难以置信。
“都猜对了。”
月光下,宗阳笑了,横剑就要斩下。宗玄重浑身一僵,面对死亡的威胁,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跪地求饶。
“宗阳,宗阳!既然你活着回来了,何必跟我一般见识,我也不过是个被逼无奈的可怜虫而已啊!”
发觉宗阳剑势停顿,他仿佛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惊喜道:“你我可是本家的亲兄弟,一切好商量!对,对,你要是缺钱,我都给你!要是想找明轩报仇,我给你带路,到时候我绝对帮你!对了,我还有粒洗骨丹!”
“洗骨丹?”宗阳眉梢一扬,有些惊异。
“这可是能直接提升修为的丹药,宗明轩就是靠它突破的,也给你!”
他慌乱伸手,从怀里掏出个玉瓶来,像是要献给宗阳。可等他跪着靠近,惶恐的神sè突然变得狰狞,猛然跃起!
“去死!”
不知什么时候,他悄悄从腰后拔出了一柄短匕首,趁机狠戾扎向宗阳胸口!;
………【第九章 深夜回家】………
但他快,宗阳更快!
仿佛早有预料,让过他这一刺,右手长剑划过,宗玄重脖子顿时飚shè出一道血线。
啪啦。
是匕首和玉瓶落地的弹响声。
浑身力气随着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都在飞快地流失,宗玄重瘫软跪倒,满脸错愕,呆呆望向眼前变得陌生的宗阳。
他想不通,明明前面的掩饰毫无破绽,这一击偷袭是胜券在握,但……宗阳是怎么识破的?
“一个公子哥,怎么可能真这么软骨头?前面怕鬼还好说,但明知道我活着,你反倒变本加厉,给我跪地求饶了,你演得太过分,反而显得假。”
宗阳平静擦拭着剑,“刚才停手,不是我改变主意,而是想看看家老们对你的评价,到底有多准。听说你胆小jīng明,现在看来,真是形容得一点没差。”
听到解释,宗玄重终于释然,最后靠在墙角喘息,惨笑道:“你也别得意!以我们宗家的实力……一个主家嫡子,居然死在景城里,这是轩然大波!家里很快就会查明是你下的手……手足相残……哈哈,你就等着家法处死吧!”
“这就不是你一个将死的人,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宗阳不慌不忙收起他的剑,又拿起那个玉瓶。
“洗骨丹!”
正想打开看看,可突然感到心里一悸,隐约像是那“石阶雾境”,传出一股对这玉瓶强烈的渴望。这变故让他惊疑,打消了把玉瓶放进去的打算,不动声sè收进了自己怀里。
墙角宗玄重逐渐没了气息,宗阳伸手去摸他的钱袋。
他才不相信,以宗玄重胆小jīng明的xìng格,会有把钱财豪赌一空的冲动。刚才看似输得干净,但宗阳可以肯定,他钱袋还有富余,却是不必给他留下了。
谁知刚伸手过去,宗玄重猛地睁开眼,一把抓紧他的手腕。
还没死?!
宗阳一惊正要反击,却见他咧开嘴,笑得满口血沫喷溅,“你逃不掉的,我在下面等你!你逃不掉的……”
回光返照后,他彻底失去力气,手软软塌落下去。
这次是真的死了。
但他那yīn森森的话语,僵在脸上的诡异笑容,空洞yīn毒的眼珠,似乎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宗阳,总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死都死得这么不痛快。”嘀咕一句,他抓住钱袋站起身来,“相比你卖友求生的无耻,下跪演戏再偷袭的卑贱行径,我更欣赏宗明谷的硬气。起码他死到临头,都没有出卖别人。”
“至于我,就不劳烦你挂念了,下一个去见你们的人,注定不会是我,而是宗明轩!”
打开钱袋一看,散碎银两是输得jīng光,但果然还剩两张百两银票。
“难怪不少人喜欢杀富济自己的贫,虽说风险极大,可来钱是真快。我才顺手取了两笔横财,现在的身价竟已逼近五百两大关,比普通人家一辈子的积蓄多了吧。”
“该回家了。”
巡视一圈,没发现留下什么证据,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街角很快远去,“不过我这样子,可不能让娘见到。回家之前,先得把脸洗干净,再换套衣服。”
在赌坊耽误太久,这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寥寥,还开门的店铺更见稀少。
找了大半天,终于见到家正在关门的衣装店。
没理会惊异的伙计,他径直走进去选了套青sè劲装,就去更衣间,脱去破烂衣服换上了。
那伙计以为遇到了装疯耍赖的乞儿,大怒下拿起衣棍,就要冲进更衣间,教训这大胆乞儿。宗阳正好掀开门帘,随手扔去十两纹银,便让伙计愣在了原地。
愕然接住银子,他难以置信地咬了咬,确定是真的,就惊得更是合不拢嘴了。
“小少爷有眼光,穿上这套劲衣,真是绝配!衬得您更jīng神了,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走出去绝对迷倒万千少女……”
懒得再听伙计的奉承话,宗阳自觉满意,转身就走。
“少爷您慢走,欢迎有空再来!”
点头哈腰的把宗阳送出门,伙计眼神怪异目送他远去,还不忘依依不舍地殷勤挥手,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幸亏没冲动,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