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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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永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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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的King和Queen……”成冰侧过头眯起眼咬牙切齿低声细气:“知道太多没好处,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最可靠,小心我杀人灭口。”
  一口气攀上东山,佛窟早已损毁殆尽,只余下香山名刹,是白居易的墓地所在,不少铭文碑刻,都是日本鬼子题下的,成冰看着甚为不爽,嘀咕了两句。席思永却是春风得意,哼着小调跟在她身后,林间小路上不时有兜售纪念品的老婆婆,热情地招徕生意,洛阳特产一种墨色的玉,通体黑青、遍布天然花纹,形状极似梅花。小贩们说是梅花玉,漫天要价,还拿铁石比画给他们看,讲解分辨梅花玉的品级。
  成冰看中的是一支梅花玉簪,通体乌青,内里似镌着淡淡的梅花雪影,也许不值几个钱,然而她偏偏看中这支梅花玉簪,怎么也不舍得放手。
  席思永摇摇头,掏钱买下这支玉簪,老婆婆帮成冰绾起一个最简式的发髻,成冰左摸摸右盘盘,极得意地问席思永:“好不好看?”
  “好看,”席思永郑重答道,“不过我听说古时候女人结了婚才绾发,太后你这么恨嫁吗?”
  “我自梳!”成冰恶狠狠地白他一眼,“回去还钱给你!”
  席思永简直是见缝插针地找机会奚落她,从龙门出来后又去关林,据说是埋藏关羽首级的地方。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回,回到市区时已近黄昏,随意在路边找了家饭馆,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盘算着接下来该干吗,选择之一是吃完饭取钱再去火车站看看有没有回去的车,选择之二是找旅馆住下明天继续洛阳之旅,不过他们悄无声息地跑出来,让学校的同学朋友担心总不大好。
  “还有白马寺没去。”成冰不无惋惜地说。
  席思永抿着唇,半晌才问:“要不……你跟寝室的人打个电话,有点名查勤帮你应一下,我卡里还有钱,够再玩两天。”
  成冰摇摇头,出来一趟自然是希望能把洛阳玩遍的,然而现在想想,昨天晚上二人的率性之举,实在是有点冒失的,虽然这样的冒失,至少让她获得暂时的放松。席思永兄弟做到这个份上,也算仁至义尽,再拖着他在洛阳继续晃荡,未免太强人所难。
  “真的很谢谢你。”成冰突然冒出一句,席思永一愣,也没接话,埋头吃菜。成冰又认真道:“去不了白马寺是可惜了点,不过……这会是我人生中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次旅行。”
  席思永低着头吃面,抬眼瞅瞅她,不辨情绪地哦了一声,稍犹豫后问饭馆师傅:“师傅,白马寺几点关门?”
  “现在还开着,门口就有车过去,来得及!”
  成冰面露喜色,和席思永一对眼色,两人同时起身,伸手击掌道:“GO!”
  付了钱出来,正好便有去白马寺的公交,两人欢欣雀跃地冲上车,谁知洛阳的公交开得极慢,到终点站时已是日薄西山,满目苍凉,一下车两人便蒙了,别说白马寺,便是周遭的店铺也都打烊了。
  “师傅不是说还开着吗?”
  席思永环视四周,心中还存着点希望:“现在不是旺季,可能人少,要不去售票处看看?”
  两人摸索半晌找到售票处,也是门窗紧闭,想问路都找不到人,老半天才在路边看到一个小亭,赶过去才发现是公交调度亭,值班的阿姨头也不抬:“刚改的时间,明天再来吧。”
  两人相视苦笑,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那阿姨从调度亭出来,边锁门边道:“五分钟后最后一班公交,去火车站的。”
  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即便是他们这样善于规划自身的人,亦无法掌控所有。
  跟着末班车去火车站,白马寺沿途较为荒凉,到市区渐渐地有霓虹闪烁。火车站里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有三两个乘客,窝在候车室里等车。检票口空空如也,席思永指着检票口上方的电子牌踌躇道:“还有十分钟,来不来得及买票?”
  “要不上车再补?反正检票口没有人。”
  时间无多,只能当机立断,先上车再说。依然是最简陋的绿皮车厢,和来时情形差不多,摸到补票的车厢才发现乘务人员不在,两个人只得随意找个座位先安顿下来。席思永翻着钱包,才惊觉剩余现金连车票都不够,再一问成冰,发现她身上存粮亦不多。屋漏偏逢连夜雨,席思永又想起另一件更惨绝人寰的事:“刚刚我看到贴的那个告示上面说的,补票时要出示上车地点的站台票,我们连站台票都没买,要按照从起点开始的价格补票。”
  “不是吧?我们现在的钱连从洛阳补票都不够,要是从起点开始……乘务员会不会半路把我们扔下车?”
  “会啊,可能还要拘留。”
  成冰一惊,骇怕地瞅着席思永,席思永皮笑肉不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吧?幸亏中午没去吃水席,不然被扣着洗盘子都是有可能的。”
  “你你你……不是你管钱嘛,怎么路上也不数着点花?”她知道不该埋怨席思永的,毕竟是两个人一起出来,可是她这样放心大胆地玩,有席思永跟着也是原因之一,他向来是计划周全行事稳妥的,谁知道会落得这样的窘境?
  席思永没说话,只淡淡地朝她头上扫过一眼,成冰立时语塞,那支梅花玉发簪才是计划外开销。“你早说嘛,”她嘴硬地嘀咕,席思永又微哂地扫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更难忘?”
  成冰恨恨道:“下辈子都会记得!”

  Is there anybody there(3)

  席思永笑得肆意,看着就觉得欠扁,成冰狠狠地白他一眼,什么人呐这是,还笑得花枝乱颤的,以为长得帅坐车就不要钱了?她苦着脸缩在靠窗的座上,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解决办法,老半天席思永才凑过来安慰道:“半夜大家都要睡觉,我估计乘务员也不会这个时候查票。等混过今天晚上,明天一早他们就算想把我们扔下车,我们也到K市了,最坏情况也就是给学校打个电话吧?没事不会拘留的,我刚才吓唬你的!”
  成冰黑线不已,让人知道她没钱买票被通知学校——想想都觉得丢脸,可眼下除了先混到明天早上,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只好哼哼两声,合眼努力入睡。
  夜里有车轮和轨道规律的碰撞声,咔嚓地响着,席思永也是疲累交加,没多久便沉沉睡去。夜里不知是什么时候,火车陡然减速,咔啦一声停下来,席思永半睡半醒间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成冰已歪在他肩头。他陡然惊醒,全身紧绷着坐直,连呼吸都近乎要停滞下来。车厢里的灯依旧迷蒙摇晃,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席思永轻轻地舒着气,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不知过了多久才把刚才提起的这口气给呼出来。成冰仍在睡梦中,晕黄摇曳的电灯照过来,给她脸上涂着均匀浅淡的光芒,或许是因为累,她睡得极满足,唇弧弯弯的,带着浅浅的笑意,全无防备。随手挽的发髻稍稍松散,那支乌青雪影的梅花玉簪斜斜地插在那里。他完全不晓得受了什么蛊惑,鼻端嗅到微不可闻的发香——也许是更像是种幻觉。手随心动,成冰尺长的直发如丝缎一般地铺下来。他这才恍然惊觉,原来女人如云瀑的长发,真有迷惑心智的效果。
  这样静谧的夜色,这样迷离的灯影,原是不该控制什么的。就连成冰自己,亦嘲笑过他为什么不生做“人头马”,怕他听不懂,还要解释给他听,人头马,长着人头的种马罢了。他也不反驳,他可不就是这么个人吗,为什么要反驳,反正自己的人生道路已经被规划得足够精确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些事上克制自己?
  他从来也没想到过,能抑制住那样的冲动,在触到她鼻翼的刹那,生生地把自己拽了回来。她均匀的呼吸近在咫尺,鼻尖在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对他毫不防备。他屏住呼吸,把成冰挪开,然后三秒呼、三秒吸,再三秒呼、三秒吸,他极力保持着这样的节奏,不晓得用了多久才平下心神来。
  抑不下的是擂鼓般的心跳,突突突的,老半天定不下来,猛然间席思永意识到身体一侧有些异动,眼睛眯开一道缝,一片锋利的刀片正割在他外套上,那是他放钱包的暗袋。他直觉该攥住那双罪恶的手,然而在最后关头又忍住了。他微合着眼,看着外套被割破,钱包被掏出来,里面本没有几块钱,他也懒得动弹,那双手轻轻地越过他朝里伸去,在身旁熟睡的人衣服上比画,他右手猛地弹出来,闪电般地攥住那双罪恶的手。
  席思永并未使劲,不过是吓人一吓,小偷飞也般地窜开了,连到手的他的钱包也跌落不及带走。
  席思永大清早是被成冰摇醒的:“席思永你衣服被人割开了!你快看看你东西是不是被人偷了!”他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发现在脚边的钱包,捡起来拍拍:“不会是嫌钱少偷了又不要吧……太没面子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的簪子!幸亏掉在座位上,不然肯定摔碎了……”
  “你睡得像头猪一样当然没感觉!”
  “被偷的是你。”
  “我睡在外面!”
  成冰皱着眉,瞅着席思永外套上十公分长的口子若有所思,本不错的身材配上胸前割开个大口子的外套,极是滑稽可笑。成冰忽然笑起来,表情阴恻恻的:“我有办法回学校了,你就去跟补票的说,半夜遭贼偷了,你衣服上这条口子就是证据!”
  补票车厢的乘务员阿姨看着席思永衣服上那道长长的口子,一脸惋惜,给他们补了两张离K市最近的车站出发到K市的车票,总共花费九块钱。成冰躲在他身后,一副占了天大便宜的笑容,席思永掂着票冷哼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随便便就跟人上辆车,这还只是偷个钱包,万一碰上个劫色的,你哭都来不及!”
  成冰振振有词:“我是跟你出来的!”
  席思永不知怎么又火起来:“头发长见识短,信不信我转头就把你卖了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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