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听话,娘去地里做活儿,你要是饿了,就啃点儿……”。
陈大川默默的递过来半碗温水,转过了头去。
他担心孩子小,被噎到了。
王秀娥冷笑一声,低声道:“干巴凉馒头,她这么一小点儿的人,哪里就咽下噎着了?”
可是到底,还是给阿珠把馒头块儿蘸了点儿水,才塞回手心里。
夫妻二人没办法继续磨蹭下去,“夸嚓——”上了门锁,背着农具离开了。
阿珠把馒头块儿举在眼前,看了又看,昨儿个觉得雪白的馒头,今天一看,黄硬的很。
那点儿温水,没起到多少作用。
还是去小世界看看,那包东西是什么样子的?还真没见到过真正的铜板银块儿呢!
小世界很安详,泉水无声的冒着,仿佛无穷无尽……
那包“宝贝”,已经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小包裹,就连布块儿的打结处都是相同的。
“呵呵——”,阿珠笑得开心,小肚子趴在地上,两只小手费力的去解开那打结处。
好像,只要进了小世界,这身子的灵活度和力气都会增强,阿珠在起初的手不听大脑使唤的阶段之后,竟然很快利索起来,嘴巴帮忙啃咬,小手撕扯,到最后,虽然还是没有打开结头儿,却扯出了个开口,被无数人摩挲过的铜板,温润润的落在黄土地上,数一数,十九枚。
只不过,当阿珠仔细的观察面前的铜板时,两只眼睛还是瞪得溜圆了。
跟记忆中的铜钱相似之处,就是手中的这一枚,同样有两个凸起的文字,就算比划多些繁复些,阿珠依然能辨认出,这是“通宝——”。
可问题在与,这铜钱的另两个字从来没听说过,既不是“开元通宝”,更不是“大唐通宝”,人家是——“诸葛通宝”!
诸葛?这不是三国时聪明绝顶、睿智满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孔明先生”诸葛亮的姓氏吗?没听说以他的姓氏铸过铜钱啊?
阿珠陷入了短暂的痴呆状态,好在,到底惦记着陈大川说过的啥子“一钱银子”,管它什么铜板什么姓氏呢!
果真,还掏出了一块极小个儿的东西,灰蒙蒙的,跟前世的铝块有些相似。
再扯出另外一个包裹,一模一样的铜板和银块。
这一包,完全可以当成私房钱喽——
只可惜,小世界里面不能无限的复制再复制……
阿珠喝一口泉水,在手心里把泡过的馒头一点一点蚕食进肚,被复制出来的一块儿,搁在一边,等下次再吃好了。
空落落的小世界其实没啥可欣赏的,绛色草还是两瓣叶子在伸展,光秃秃的黄土地上寸草未生。
忽然的,手心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感,阿珠一个愣神,已经被送回现实之中。
茅草屋破败依旧,屋内就自己一个喘气的……
从门外,却分明传来了门闩拉动的声音。
好像,也没过多大会儿吧?爹娘不可能回来,姐姐们?从山上……
阿珠还没想明白,屋内骤然明亮了很多,然后,恢复暗淡,窸窸窣窣的关门声,很神秘。
小婴儿的悲哀之处,是还不能坐起身子抬起脑袋,看一看到底这神秘的来客是哪一个……
浑身的汗毛都浸到了寒潭里一般,从外到里,连心跳都被冻住了似的,这种感觉,叫做——恐惧。
阿珠发不出声音来,小身板颤栗着,左手虚虚的握着拳头,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来了——
一个声音阴测测的:“死婆娘——倒是好手段,哄得我儿欢喜,舍不得这一屋子赔钱货……”。
是——陈老太太!
阿珠终于得以跟这具身子的亲奶奶见面,一张被放大了的老脸,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高粱面子肤色,吊梢眉眯缝眼,眼角儿犹带着两颗干结的眼屎,蒜头鼻子黄板牙儿,喷溅出的都是腐浊的臭气……
就那头发梳的还算光溜儿,脑油赛过了头油的功效,全部抿在了脑袋上……
“呕——”,阿珠一阵反胃,双手双脚本能的抬起,想要躲过被熏蒸的命运。
其实,熏蒸还算是优待措施,阿珠的脖子,正在被一双冰凉的粗手按住,不,是扼住!
“哇——唔——”,小婴儿的哭叫,被迅速的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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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鬼怪
阿珠的大脑瞬间当机,前世今生,她还没有对付这种突来意外的经验,上次被裹在被子里窒息而亡的也不是她……
陈老太太大概也害怕会在阿珠脖子上留下痕迹,故态复萌,一张沉沉的棉被被扯过来,紧紧捂在了阿珠的脸上。
这种感觉就熟悉多了,好似出于习惯一般,阿珠的双手一紧,终于躲进了小世界,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脖颈上的疼痛犹自未散,心头一片恐慌惊悸,阿珠忽然“啊——”一声尖叫,叫声嘶哑而凄厉……
就在这叫声的宣泄里,她想通了一件事儿,前世里畏缩怯懦的活着,已经错过了很多想要争取的东西,这一世,还要那般遇事就躲优柔寡断任凭命运随意推搡吗?
这具身子的阿珠已经很不幸了,五个多月的娃儿没有自保能力,只能无声无息的被祖母残害,可是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婴儿啊?自己还被上天赐予了“金手指”,最起码,活着小命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怕她何来?一个封建思想严重,残忍到屡次要伤害亲生孙女的老太太,怕她做什么?
冲出去,豁得一身剐,也要把皇帝拉下马!
阿珠奋力握拳,终于做鼓出了积蓄两辈子的勇气……
其实,陈老太太也很紧张,毕竟被褥下捂着的是条生命,上次做过后,就连续做了几夜的噩梦。
所以,原本手掌下摁着的小脑袋小身子骤然消失,被褥瘪下去,她的身子也跟着向前一歪,一种怪异感登时麻楞楞的袭上心头。
难不成,小娃子不禁摁,就这么一下,就——摁成肉饼子了?
陈老太太的牙齿打起了哆嗦,到底没忍住心头的疑惑,“唰”一下撩开了被褥。
刚刚——明明被自己掐了脖子盖在被褥下的——孙女,无影无踪了!
而且,炕席上、褥垫上,干干净净,并没有血肉模糊的惨状……
难不成,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自己并没有见到孙女,更不曾下毒手过?
可是明明——没错啊?
陈老太太疯狂的卷起了大炕上所有的东西,不停的抖落,可是,真的,没有那个可恶的小人儿的踪影。
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这还不算最惊悚的,当陈老太太再次把手掌探到刚刚孙女消失的地方,眼珠子瞪得硕大,想要最后一次求证真相的时候,她的脸,距离炕面也忒近了些——
那个鬼魅似的小身子骤然浮现,且,伴随着“哇——”一声哭叫,两只小手招呼到了陈老太太的脸上。
小手而已,手指头短的细的根本不构成威胁,可是,如果挠到了眼皮上,眼珠子上,那会有什么效果呢?
阿珠这次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庄户人不讲究,连个澡都不给孩子洗,又怎么会想起来给剪剪手指甲?
薄如蝉翼的幼细的豆粒儿般大小的指甲,也是可以所向披靡的。
因为,陈老太太竟然狂叫了一声“哎哟——”,然后双手捂脸,踉跄着后退几步……
一只右眼,霎时间就热泪喷涌,其中夹杂着嫣红的血丝……
“天杀的贱货!敢挠老娘——”!
陈老太太状似疯癫,一手捂着右眼,仅用一只左眼找准了阿珠的方位,一招儿“饿虎扑食”,再次投入战斗。
这一会儿,她早忘记了刚刚的心惊胆战是为的啥,只想着自己已经活成了老妖精,却被个吃奶的娃儿给伤到了眼睛,简直是奇耻大辱。
“掐死你这个赔钱货!老娘要掐死你这个赔钱货!”
也顾不得拿被褥掩饰作案痕迹了,陈老太太的眼睛都要疼疯了呢!
可是,当她再次扑上去要与五个多月的婴儿决一死战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阿珠诡异的一笑,整个人,又不见了……
火炕上,只剩下光秃秃的炕席,散发出陈旧与腐朽的气息,所有的被褥枕头一应物品全部都被陈老太太抛掷干净了。
但是,原本应该无处藏身的小婴儿,还在自由的闪现,和消失……
第三次交锋,陈老太太的左眼也被挠破了,眼前模糊一片,昏暗一片的老人家,终于陷入了崩溃状态。
“鬼啊——妖怪啊——”,一声声凄厉恐惧的叫喊,召唤来陈家院里生儿子的大功臣——三媳妇江氏。
早就听到二嫂房里闹闹哄哄了,江氏只以为是老太太又在发威,拾掇那几个赔钱货而已……
可是这次怎么换成老太太鬼哭狼嚎了?还叫什么“鬼啊妖的——”?
邻近的几家闲人也在往这边儿跑,又没啥别的娱乐活动,一辈子就指望着这点家长里短的热闹过日子呢!
精神极度崩溃的陈老太太可真叫狼狈,身子倒退出了二儿子的茅草屋,倒撅头摔到了门槛外面,脑袋上的发髻早散了,脸上、身上滚得全是尘土。
最可怜是吊梢眉下面的两只眯缝眼儿,肿的跟烂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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