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情景让他吓了一跳,苏文博正仰面躺在沙芳旁边的地板上,身下是一大片的鲜血,身上的衣服是整整齐齐的,衬衫都被血浸透了,脸色惨白,频临昏迷。
顾湘一见,立刻扑了过去把他的头抱起来,拍着他的脸开始哭。
苏铁成二话不说拨打了120,打完了他回头看着苏三,焦急的询问着。
苏三抽搐着,说不出话来,吓得一个劲的哭。
“爸,不要怪妹妹,都是我不好。”缓过了一口气的苏文博看着苏铁成慢慢的吐出了这么一句:“我刚才和她说,我要走了,让她以后要对我妈好点……要好好学习……不要再出去乱混了……”
他说的话断断续续,嘴里也吐出了些血沫,眼神平静,苏三却轻易的就辨别出了其中的残忍:“妹妹,哥哥没有恶意,你误会了。”
苏铁成立刻冷下了脸,回头盯着苏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三再听见苏文博说的那些话的一刻就已经愣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尖叫:“他撒谎,爸爸,爸爸,他撒谎……”
“他……他刚才趁着我睡着了,要欺负我!”这个时候的苏三还小,她完全不懂强@奸这个概念,只会很简单的去描述这种耻辱的事情。
她身上的衣服是凌乱的,但是苏文博身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看不出一点倪端,苏铁成有些狐疑的注视着苏三:“姗姗,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都是我的错,你别逼……妹妹了……怪我唠叨,怪我多管闲事,妹妹和那个叫萧何的小子成天凑在一块儿,我担心就多说了两句,妹妹就开始打我,我没办法回了一下手,结果就被误伤到了。”他说的那么诚实,而且在苏铁成的印象里这个儿子一向是老实好学的,从来没有撒过谎,他想不信都困难。
老萧家那个小子苏铁成是知道的,叛逆的要命,天天在外面混,也不着家,在他们这个院里风评很不好。
“你撒谎!”苏三想要扑过去打她,被苏铁成一把拦腰抱了回来,他盯着她的脸,严厉的问道:“姗姗,是不是因为这个就捅了哥哥?”
苏三已经完全被吓傻了,除了呜咽着说“不是”,一句解释的话都无法说出口。手一软,靠着墙慢慢的抱着头蹲下去,捂着脸哭的很凶。
那么多的血沾在她手上,鲜红鲜红的像是一辈子也洗不干净,那味道腥气扑鼻,夹杂在其中的死亡的气息让苏三恐惧的心都缩成了一团。
而苏铁成眼中明显的痛心与不信任,则是让她从里到外支离破碎。
“姗姗,跟爸爸说实话,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苏铁成很严肃的问着苏三。
苏三浑身都在抖,拼了命的摇头,“他过来扯我衣服,他把我压着,他说他不怕你知道……”
她有点语无伦次了,苏铁成的表情有些狰狞,把她扯过来狠狠的一巴掌差点抽的她站不稳。
“现在还在撒谎?你和老萧家那个混账小子混也就算了,你哥为了你好,你跟他动手,还诬陷他,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他说罢又扬起了手。
“老苏,你打孩子做什么?不怪姗姗的,是我们母子讨人嫌,都是我不好。”顾阿姨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几乎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讨人嫌这个词又刺激了苏铁成一下。
“你先别管。”苏铁成把她推到了一边,扯着苏三的胳膊:“你跟着那小流氓什么都学?还学会动刀子了是不是?”
“萧何不是流氓。”她抬头急急的辩解着。
“不是流氓他整天不回家,自己在外面混?气得他爸心脏病发作,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会这样吗?”苏铁成武断的打断她的话,“姗姗,你跟他出去玩爸爸可以不管,但是你自己瞧瞧你跟他都学成什么样子了?”
苏三咬着嘴唇不动,任由苏铁成狠狠的扇了她四个巴掌,右脸颊肿的老高,黑黑的瞳孔失却了焦距,惨白的仿佛一个支离破碎的娃娃。
苏铁成见她这副失了魂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再下狠手。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苏三依旧是一动不动,仿佛被捅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这种时候语言是最没有力量的东西,你开得了口,却无法洗清事实。就像那个人仅仅用了一句话,就颠覆了她全部的努力。
“我没有,是他要欺负我,我害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固执的去解释,大颗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可是再多也不能证明她的清白。
苏铁成狠狠的锤了一下硬塑的椅子背,看着苏三的眼神是彻底的失望。
苏三忽然觉得释然了,这种目光让她觉得不舒服,却不再是害怕,她抬起手背,把脸上稀里哗啦的液体都擦掉,冷漠的看了苏铁成一眼,转身冲了出去。
飞快的跑下楼,冲出了医院的大门,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单薄的衣服在冷冷的夜里似乎被撕出了一个口子,冷风灌进她的四肢骨骸,冻裂了一般的难受。
大街上人很少,苏三哆嗦着,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痛的,孤孤单单的漫无目的的向前,直到走到了萧何暂时住着的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前,她像是一下子有了力量似的,上前敲开了门。
屋里一阵响动,过了一会儿,一个也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开了门,错愕道:“姗姗?怎么了?”
苏三抱着他,汹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萧何把她领进屋子,给她打了水让她洗了洗,还把自己的衬衣拿出来给她先换着。
“怎么了到底?”
苏三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是莫大的耻辱,是不能对任何人提及的。
尤其是萧何,对她那么好的萧何。
“又和苏伯父吵架了?”萧何有些了然的摸了摸她刚洗完湿漉漉的发:“没事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跟他解释清楚,咱俩啥事都没有,没早恋。”
“我不回去了。”苏三抽了抽鼻子,迫切的瞧着他:“我要和你呆在一起。”
“不行,我要走了。”萧何冲她笑了笑,“再说了你是女孩子,不能老是跟着我。”
“你要去哪儿,我也去。”
“去一个很小的地方,瞧瞧我媳妇儿去,顺便躲开那个该死的老头子。”萧何说的很轻松:“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
“你会不会走很久?”
“不一定。”萧何又过去抱了抱她:“所以说你要坚强起来,等我再回来,我就要当S市的老大,省的整天被老头追着满街跑。”
“恩。”苏三知道留不住他,低头用手指头绞着衣袖。
他们两个没再说话,就这么很沉默的呆了一夜,萧何把那张小床让出来给苏三睡,自己则是在地上将就了一夜。
夜里苏三睡不着,辗转反复看着地上侧躺着的萧何恬淡的脸,清隽的近乎于精致的眉目,稍微有些秀气的脸,小时候的他就那么好看。
她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他,然后半路却放弃的收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萧何送她回了家,苏三牵着他的手,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害怕了。
苏铁成对于萧何的到来表现的很淡漠,然而碍于萧何父亲的面子终究也是什么都没说。
至于苏三,他像是彻底失望了似的,从那以后就没怎么管过她。苏文博的伤口还没好,就去了首都大学上学,苏三在念完了三年的初中后,考去了一所体育院校,开始学习跆拳道,从那以后就几乎没回过家。偶尔和苏铁成见面,父女两个倒像仇人。
那个时候的苏三对于萧何的感情,仅仅限于依赖,六年后萧何回来,才是她对于他感情真正的开始。
只是后来,萧何爱上了一个还很小的女孩子,叫做黎红线。
她看着他越来越爱她,越来越思念她,看着他痛苦,看着他快乐,只是冷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原来一直也不过是彼此的过路人,相识却不相亲。
她想要改变自己改变命运,努力忘掉那段屈辱的过去,这种强烈的愿望渐渐的迷失她全部的方向,逼迫她变得孤独。前方追寻的不过是过眼的云烟,最终也许什么都留不住。
直到聂天磊以一种近乎于强硬的姿态意外的闯进了她的生活中,如同多米诺骨牌那样轻轻一碰,改变了所有。
两个才叫好
似乎是有风顺着窗子吹了进来,掀起垂地挂起的窗纱,影影绰绰的一片。
“后来我19岁的时候,回过一次家,那时候苏文博已经考上了地税的公务员,我那时候刚考上黑带,和他打了一架,不过没输没赢。”苏三有点小郁闷的别了别嘴,“我爸看出了点苗头,就找人用了职权把他打发去了云南的地税局,没想到这么多年他混得不错,而且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翻了个身,把头枕在聂天磊的腰上,侧着身子很认真的看着他:“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恩?什么?”聂天磊除了想出去宰了苏文博外,真没从中获得什么其他的东西。
“告诉我们,义务教育害死人,我要是像那个混蛋那样学习好,又能装相,没准儿这时候被撵出来的是他。”苏三微微的笑了一下,露出浅浅一弯整齐的白的像糯米一样的牙齿。
“以后我护着你,那孙子要是敢找事,老子去做了他。”聂天磊做了一个很酷但是有点二的表情,逗得苏三微微的抿嘴乐了一下。
“你想不护着我都难了。”苏三有点恶意的掐了他一下:“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跟我回家那天就应该意识到了,除非你把我甩了,咱俩离婚。”
“额,我忘了。”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婚姻法》规定女子怀孕期间或产后半年内,男的不可以提出离婚,也就是说现在放不放你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