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已经空了,但是有些凌乱,看得出那人是刚走不久。
他转身冲出来,掏出手机打算打电话给王印,叫他迅速派人去机场,火车站之类的地方拦截。
然而电话还没来得及拨通,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明显是便衣的年轻男人。
“聂先生,我们领导想请您过去说一会儿话。”那人的声音很平,完全公事公办的口气。
领导?还能有那个领导,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苏铁成,他整了整衣服,沿着那个男人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进了隔壁屋子。
病房内很安静,苏铁成似乎是正半躺在床上看着报纸。
聂天磊走过去,不慌不忙的打了个招呼:“苏伯父。”
“恩,小聂来了。”苏铁成将手里的报纸放下去,很和善的看着他,指着一旁的沙发道:“坐!”
“伯父,姗姗在你这儿?”聂天磊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工夫陪老人家唠唠家常什么的,直接就开门见山。
“你先坐,姗姗不在,只是小聂,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苏铁成撑着坐直了身体,笑着看着他。
“苏伯父,那个我正好也有话说,我知道您挺不待见我的,但是您也得明白,已经改变不了现实了,我是苏三肚子孩子的父亲,我对她们娘俩有责任!”聂天磊干笑了两声。
“恩,我能理解,这样吧,我们不浪费时间,我今天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拒绝回答,但是别撒谎。答完了我就告诉你姗姗在哪儿,怎么样?”
聂天磊低头想了想,觉得这个条件开的还算是好的,于是便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问你,你让人交给局子里的那个证据,就是刘大头派人去你酒店投毒的全部录像,是不是早就备好了的?”
聂天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笑道:“苏伯父,有些事儿要早做准备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话可得慎重,又不能说是为了勾搭你干儿子上套装出来的计策,聂天磊在心底腹诽,觉得这老头真是不可爱。
况且他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出来,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苏三。
他承认这里头或多或少的带着点试探的成分,想知道如果他真的被抓进去了,苏三到底会是什么反应。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不是有一点点的地位可言。
“你觉得你自己配的上姗姗吗?”苏铁成又问。
“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就凭我爱她,很爱很爱,这就够了。”这下聂天磊回答的很迅速。
藏在洗手间内的苏三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胸口一滞,像是被人勒住了一般的痛着。她知道有种东西,也许一辈子都摆脱不掉了。
“你既然爱她,为什么这次要隐瞒?”苏铁成一针见血。
聂天磊低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她根本不会在乎吧。”
有时候过多的关心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正如同他对苏三,因为不确定,所以小心翼翼。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没有基础可言,来的就想一场闹剧,越是向上加砖就越不稳固,危险的随时可以塌下来。
她不会在乎他是谁,不会在乎他在做什么,更不会在乎他是怎么想的,她只在乎那个人,那个在她心里没有瑕疵的男人。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像萧何一样,轻而易举就吸引了她所有的注视,那么是不是就算是值得了?
“恩,行了,小聂,如果说以前怎样,我都不会再去追究,但是现在我可以把姗姗交给你,如果有一天你欺负她,那么我绝对饶不了你。”苏铁成叹息了一声,“你们两个自己事情,就要自己去解决,姗姗已经回家了,快回去找她吧。”
“苏伯父,您对三儿的关心真的挺少的,不过这次谢谢了。”他说着,二话不说就大步走出了房间,蹬蹬的几步下了楼。
等到他差不多是完全离开了,苏铁成方才对着洗手间一直紧闭的门,低声说了一句:“出来吧。”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又等了一会儿,才见苏三慢慢的拧开了门把手,脸上平静无波。
很好,聂天磊,她这次不但在乎,而且很生气!
苏三把心里窜上来的火气强行压下去,她的不安于惊惧他从未看在眼里,只是一味自顾自的帮她安排着所谓的最好,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事先居然就一点都不知会她。
她还真的以为他是出了事情,现在一想,整个一个双料大傻缺,被这个二货给算计了。
“爸爸,没事儿我就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苏三转身打算离开。
“姗姗。”背后的苏铁成的声音有些苍凉,“别和自己过不去。”
苏三没回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苏铁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拿起报纸继续看了下去。
苏三的脾气其实他很了解,不管是生气也好,高兴也罢,都是一阵儿的事情,这次如果聂天磊有本事把她哄回去,那自己就再也不管他们两个了。
她们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漫长的岁月里会遇到什么,谁都说不清楚。
苏三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聂天磊那次回家见没有人,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她回来,知道这是被苏铁成耍了,又重新冲回医院却被苏铁成郑重告知,他也不清楚苏三的去向。
苏三同志显然日子过得就稍微好了很多,事实上她窝在林峰家里觉得还不错。
“哎,我说三姐,你差不多该去医院了。”小林把耳朵上的听诊器摘下来,很慎重的告诉她,“还有不久就快到预产期了吧。”
“恩。”苏三有点懒,一个人霸占着他的床,也不多说话,发愣的时候居多。
小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办法说她什么,于是很任劳任怨的到厨房去给肚子脾气均见长的孕妇大人熬营养汤。
她一边熬汤一边摇头晃脑,张倜那个笨蛋肯定是已经彻底昏头了,居然忘记了最隐蔽的地方就是敌人的鼻子底下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
反正她是不打算说出去,出来混得讲义气。
锅里的汤水泛着细小的水泡开始向上翻涌,估计是要沸了,小林撸起袖子用汤勺轻轻的搅了搅,见差不多火候够了,方才取了抹布将汤锅端了下来。
她这儿正呲牙裂嘴的甩在烫伤的手指,忽然间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很是急促。
“谁啊?”小林趿拉着拖鞋,晃悠着走到了门边,冲猫眼里往外一望,顿时疯癫了。
“我,开门。”张倜黑着脸扯着脖子上的领带,眼眶下是一圈青紫,很明显是疲劳过度。
我靠,他以前来之前都会打个电话的,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小林刚忙跑回去,让苏三躲进卧室别出来,自己则是捏着嗓子嚷嚷了一句:“我在洗澡,你等会儿。”
“额。”门外的张倜应了一声,不怎么耐烦的道:“你洗你的。”
他话音刚落,小林耳朵里就传来了很清晰的掏钥匙的哗啦声,她一怔,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他妈的,叫你手欠!家门钥匙是能随便乱给人的吗?
她这儿还在纠结,那边的张倜已经很自来熟的进了屋,还熟门熟路的蹲□子从鞋柜里拿出了拖鞋。
“哎,你不是洗澡吗?怎么站这儿?”张倜穿好了鞋,一脸狐疑的盯着她。
“啊?正准备洗啊。”林峰很冷静的笑了笑,“今天我这儿可没饭给你蹭。”
“我不是来蹭饭的。”张倜把鞋柜门关上,正要起身,却一时眼尖扫到了鞋柜一角处很明显的一双女鞋。
他脸色顿时一变,二话不说站稳了,推开见苗头不对上前阻止的小林,蹭蹭的几步走到紧闭的卧室门口,用力推了推,很显然,门是从里面被反锁的。
张倜转身,很严肃的瞧了林峰一眼,对方则是很无辜的耸着肩膀道:“别看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一阵子,苏三从里面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瞅了张倜一眼,二话不说就走到鞋柜前,很费力的弯腰打算把鞋子穿上。
张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又不敢和她真动粗,只要没命似的堵在门口不让苏三出门。
等到苏三好不容易把他甩脱了下了楼,刚走到楼道口,就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正靠着车站在那里抽烟。
聂天磊接到张倜的电话的时候,已经四天都没好好歇着了,胡子拉碴的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见苏三出来了,立刻把烟头扔掉迎上前,有点低声下气的扯着她的袖子道:“三儿,你怎么了?怎么不回家?我挺担心的。”
苏三瞟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聂天磊抓狂,赶忙上去想把她扯回来。没想到苏三的力气还挺大,回身就是一记手肘,打得他肋骨一阵剧痛。
“哎,哎,三儿,有话好好说!”聂天磊生怕伤到她,避开她的肚腹将她收进自己怀里,压制住。
苏三冷着一张脸,挣扎个没完没了,怒气冲天的对他道:“放开我!”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聂天磊连架带扯的把她弄进了车里,赶忙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小心的用低速发动了车子。
“三儿,有啥话咱都能商量,这到底是怎么了?和我生这么大气?”
“你还问我,你在拘留所里呆的不是挺好的?好的都不想回家了。”苏三冷笑了一下,“怎么的?还需要我一句一句的和你说清楚?你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莫非有人和她说什么了?聂天磊毛了一下,随即大大咧咧的打了个哈哈打算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哎,那个三儿啊,咱能不能不说这个,你看现在都没事儿了,你想想回家吃什么?”
吃什么?喝西北风还差不多。苏三一见他这种避重扬轻的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用力的拍了拍车窗道:“我不舒服!停车!”
“马上到家了,再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