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来此何事?”魏王满脸不爽,眼下联军主帅已经被气得吐血半升,正在喝药灌汤。
子岸自然识得魏王,当下拱手道:“我王口诏:今日天色已晚,愿两军罢兵,明日再战。”
“天色晚么?”魏王装傻充愣,却是笑道:“依本王看来,还不算晚!”
子岸听得气愤,直言喝道:“魏王可是决意要战?”
“有何不可?”魏王也懒得和子岸浪费口舌。笑道:“莫非秦军怯了?”
“哼!”子岸冷哼一声,高喝道:“你要战!便战!”
当即子岸打马转回,行至中线,这一千多横列排开,站得密密麻麻的秦军骑兵却是磨蹭了快有一刻这踩齐齐转身而回。
又过半刻,中线西侧地秦军已然将战场打扫完成,只见军列当中却是再次走出了七千弩手和三千矛手。听了阵前望军传来地急报,魏王和韩侯愣了,赵侯和楚王也傻了。唯独一直不怎么吭声地燕文公却是笑着走下王车,道:“秦军竟是还要用强弩对骑兵?此战只
精彩,本公当仔细观摩一二!“言毕燕文公命人开来战车,直赴阵前。
而王车之上的魏王、韩侯四人也是犯了嘀咕。论用兵几人虽然不是什么兵家大师,但也知道用弓弩对付骑兵是不太可能地,即便你弓弩射的够远够快,可你架不住骑兵速度快啊。一旦被骑兵冲入阵中。即便一万人去其七八,也足够杀光毫无防护的弓弩手了。当下只见赵侯和楚王对视一眼,也是急忙下了王车,等上自家战车开往阵前。准备细细观摩。
五位诸侯去其三,余下魏王和韩侯也抗不住了,当下魏王的王车不动。两人却是上了韩侯地车也赴阵前。
五人是为国主。自然不能去战阵之前近距离观摩厮杀。所以车的位置停在了军前距离战场中线的一处山丘之上,由三万魏武卒团团护卫。以防公叔的前车再现。当五国诸侯就位,韩国地一万绿帽骑兵也准备完毕,这便催动战马向秦军弩阵直扑而去。
韩国地处山西东北,春秋末年晋国大夫赵襄子、魏献子和韩宣子于公元433先行暗杀智伯,然后再将晋的领地瓜分,成为三个诸侯国。初都阳翟(今河南省许昌市禹州),灭郑国后迁新郑(今河南省郑州)。
韩国虽然以制强弩而闻名,但战国之时各国都是大势扩充骑兵,因此韩国也不落人后,以强弩为货,与魏国燕国置换了大量的战马,也建成了一支稍嫌“强大”的骑兵。这些骑兵配上韩国自产自销地强弓劲矢,其战力自然不可小视。而且这一次,韩国所出兵马便是三万骑兵和两万弩手,单从兵种战力而言,只怕是比燕、齐、赵、楚这四国略强一筹。韩国与秦接壤,由于地处中原,韩国被魏国、齐国、楚国和秦国包围,完全没有发展的空间,国土也是七国之中最小的一个,因此对秦国是有领土需求的,自然也想多出力,多分地。
说时话长,却说这百息不到地功夫,韩军便以跨过战场中线,却是兵分三路向秦军的弓弩阵地扑去。骑兵进攻,讲究的是速度和角度。魏武卒被强弩剿杀地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因此韩军自然不会再犯这低级错误,纠结成一团享受秦军箭雨洗礼。
而秦军方面也自然不能再如对付魏武卒一般以享受狂抽猛送地激射快感,在骑将队将地指挥下原地不动变成了一个圆阵,而原本在阵后的长矛手也从军列阵隙中手持长矛钻了出来,站在弓弩手外围充当人肉盾墙。
韩军突入八百步,秦军定风箭射出。此时已经夕阳西下,漫天红霞点点,却是恰好西北晚风刚起,正利秦军。当下秦军强弩阵中首先呼道:“大风!大风!大风!”
“连环箭阵!十发重箭散射!二十发羽箭交替射击!准备!”嬴一声大喝,队将急忙传令下去。经过刚才打扫战场,虽然秦军所射地重几乎全数取回,但重新分配之后还是每人短少了五支,眼下秦军弩手箭囊的备箭只有重箭十五支,普通羽箭三十支。
韩军突入六百步,不少韩军已经将背上的铁胎复合短弓和三支羽箭扣在手里。此时韩军强在弓弩,战法自然效仿戎狄部族,出战也是先强弓骑射,再短刃拼杀、
五百步,只听韩军当中突然传来几声马嘶,却是有战马失了前蹄跌倒在地。一开始还只是数匹,可刚进入四百步准备全军加速冲锋时便见这马失前蹄的竟然是一批一批的摔倒,再观左右两路分头夹击的队伍也是如此。韩军虽然大惑,可已经冲锋到这个距离,自然也不可能调转马头后撤,当下便一咬牙齿继续加速前进。
三百步时,嘣的一声震天巨响自秦军箭阵响起,韩军骑士全部伏低身体准备强闯箭阵,便也在这时不少韩军骑士却是怪地发现前方的地面上居然有两个两个插在地面,只露出不到半尺来高的木棍。当这些士兵们还在纳闷这小木棍作何用处的时候,却听见胯下战马突然发出一声悲嘶鸣,接着便觉得眼前的景物一旋,便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一名韩军骑士摔得讨巧,恰好摔在了一对小木棍的傍边,就在他被友军的战马踩成肉泥之前,终于看清了这小木棍的玄机:木棍之上缠绕着一根细细的绳状物,细细看去,面向来路的那面竟然好似开了刃口的刀锋。
这木桩,正是吴狄改良的绊马索。只不过,缠绕在木桩上的索子被吴狄换成了手工打制,经过回火淬火处理的钢丝,并且这钢丝还是尖顶三角形的,尖顶部分全部都经过了打磨。高速疾驰中的战马若是不小心踢中这条绊马索,下场可就不是跌倒,而是生生被这钢丝将脚掌给切下来!
两百步,韩军终于冲入了射程,可能够拉弓射击的却已经寥寥无几了。
绊马索、陷马坑,仅仅是这两样便至少绞杀了一半韩军骑兵,而两百步的距离又恰好是秦军强弩抛射的最大射程,在密集的箭雨洗礼之下,很少有骑兵能冲出这片死亡地带。因为从这里一直到秦军阵前五十步,至少还有一千多个陷落坑和五百多道绊马索在等着他们,即便让他们冲入五十步之内,也别忘了秦军还有一项秘技,那便是突马枪!
之前吴狄见联军派出骑兵便急让子岸去阵前对话,正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做布置。但时间太过紧急,因此布置的陷阱并不如在陇西对阵西豲骑兵那般讲究套路。并且三千条钢丝绊马索今日也是头次使用,吴狄也不知道实战效用究竟如何!
绿帽骑兵冲锋到这个位置,自然是再也冲不进去了,跑在最后的两三千骑兵急急如上家之犬一般打马转回,不少人转的急了却还跌落马下。
“军令:让炊事营的厨子们速速磨好厨刀,今夜大犒三军,开马肉筵!”吴狄满面喜色,又是一场零伤亡的战斗,看来无敌弩的射程应该再加强些许了。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四鏖战六国 第077章 屠户神医
如此战绩,吴狄喜是喜了,却不知道眼下韩国的昭侯却是在效仿庞涓口吐血。
也不知是古人体质特殊,还是真有那么大的气性,当韩昭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万精锐骑射就这么被秦军的箭雨扼杀于道半之后,同样和庞涓一样胸中热血沸腾“噗嗤”一声吐出了大口的鲜血。而魏王、楚王、赵侯和燕公也是目瞪口呆,噤若寒蝉,说不出话来。
好半响,还是善于骑兵作战的燕文公开声道:“哉!怪也……秦军强弩射程,理当与韩国强弩相差无二,即便箭雨密集,也不至将骑兵全数绞杀道半……来人,将那逃回的韩军队将寻两个来见本公。”
不一会儿,三名见势不妙率队逃跑后撤的韩军队将被寻了过来。三人一脸死灰,全身发抖,按照当时军律,不得号令之下擅自撤退,视为避战,是要杀头的。三人来到五诸侯车之前时,其中一名队将甚是机灵,咬牙忍痛将扎在自己手臂上的一支秦军重箭扯了下来,也不顾肩上鲜血淋漓,箭上染满鲜血,将重箭双手一呈,献与本国韩侯。
韩侯才刚吐血,自然无暇去打理他们,燕文公命人取箭却是问道:“你等尾随在后,可瞧见前军为何无法冲入秦军阵中?”
那拔箭队将回道:“回燕王,我等随在后面,只见前军未受秦军箭矢之前便不断有人马失前蹄,之后秦军箭雨来袭。这便纷乱了,却也是看的不详……”
“马失前蹄?”燕文公听地愕然,却是不解其意。按理说,骑兵在冲锋时,如果战马不慎踩了石头、泥坑或者战场残骸,也是很有可能会失蹄跌倒的,这在往常作战中也是时常遇见,算不得出。
当下燕文公想了一想,想不通透之下便随口问道:“你部走得何路冲阵。将其中所见一一道来。”
“是!”领头的队将伸手一拱,娓娓道来:“我部是为全军右路,前军行至距离秦箭阵尚有五百余步时,前军便有不少战马失蹄跌倒。近至四百余步时失蹄战马更多。我部复近二百步,前军已近乎死绝,末将也身中一箭,末将见势不对。当即率本部回撤,只为将前军情况带回,以求国主早知应对。”
“嗯!”燕文公脑中思索,却也是看到了队将眼中祈求目光。当下越代庖的命道:“做得好!无罪,且有功!你等下去裹伤吧!”
当下燕文公却是拿起手中的染血重箭细细看来,可看了半响却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当下将箭交给正在平复血气的韩侯道:“韩侯国中擅制强弩。可看出此箭来历?”
此时的韩侯也不气燕文公擅自代他勉励下属。接过箭来一看,却也是看傻了眼儿。此箭的箭头三棱。虽是形但还可解,而箭尾赫然无羽,却是叫人看不明白了。
五人看着这重箭沉默半响,一名王车下的大将却是看地不耐,喝道:“王兄,秦军正在打扫战场,我军是罢是战?”
出言之人正是魏国公子卬,今日出战,身为魏军主将的他不但一张小脸也没让露,威风全被庞涓抢去不说,还在车下晒了一日的太阳,心中早就气闷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