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慌乱不定,习远却忽然想到那天在马场上,他们相拥而骑,在碧色。草地上疾奔,在万里晴空下挥洒汗水,绕是古代塞外牧羊放牛之人,也不过是如斯恣意享欢。
那个时候的她,没这么多小心眼,偶尔惊讶大叫,蓦地扬声放笑,而此刻的莫笑,处处防备着,连看他一眼都会立马移开视线。
习远内心好像有把钝刀在磨,虽是不满它的不干脆利落,也要适当地去迎合它。
他追了几步,走在莫笑身侧,解释去浛城的原因:“在那儿有个项目要谈,听姐提过你家在浛城,顺便就去看了看。”
“哦。”莫笑又条件反射一样想问他爸妈怎么样,可想到七月尾爸妈通常都会去乡下的老家,就转口道,“我爸妈肯定不在家吧。”
上次习远从浛城给她带来枇杷时,莫笑一下子没想起来,爸妈这些天应该都去乡下祭奠人了。
“是不在。”瞧她一脸得意,习远好奇问她:“你的老家不在浛城?”
“不在啊。”不知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莫笑还是如实回答,“我们家每次到七月底都会去乡下老家拜祭。”
清明节在四月,习远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还是好奇地问她:“为什么是七月底去?”
“因为要在祭日当天去拜祭啊,难道你不是这样去拜祭逝者的吗?”
话一出口,就见习远的脸色变了,莫笑忽然想起他这次和苏璟他们回北京,就是去拜祭某位好友,而且他这一去,到月尾才回来。
莫笑心下有了计量,他定是想到自己的好友了。她眨眨眼,想为自己说错话的行为表示歉意,可还没说就听习远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家那场火灾是什么时候的事?”
“啊?”莫笑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愣了几秒倒也告诉了他,“我上高一那会,二零零九年吧,也是七月份的事。”
“七月底?”习远追问。
“不是,中旬。”
莫笑审视了他好几眼,他为什么对她家的事那么关心?若是一般的关心,在事件的皮毛上讨论就过了,像他这样巨细皆问的,莫笑实在是搞不懂。
察觉到她异样的眼光,习远在她面前摇了摇巧克力盒子,微微笑了:“我就是想多了解下你发生过哪些事,好更了解你这个人。”
了解你的生活,再得知你的性格为人。这样暗示性的话语,莫笑不是没察觉出来。
她默默垂了垂视线,忘了追究他一直提问的事:“那晚你说的事,我也想了好久……”
“嘘,先别说。”她正牟足了劲想要一口气说完,习远却竖起手指抵在她唇边,制止了她要出口的话。
习远伸手摘掉她的眼镜放入自己口袋中,将手中的盒子换到另一手上,一只手牵住莫笑的左手,带着她往前走。
“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是在滨江公园入口处停下的。
下车后,习远一直牵着没戴眼镜的莫笑,两人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可都没松开。直到登上了江边的望江塔,习远才松了手。
望江塔四周由深色玻璃围成,他们脚下的地板也是一块块玻璃。莫笑目光一低,就能看到玻璃下方一片漆黑,似是无底深渊。她腿一软,手立马紧张地抓上习远的胳膊。
“恐高?”
莫笑颤颤悠悠地点头。
习远只能一步一步带她往边上走,到了玻璃墙前站定,让她手扶着身前的玻璃,可莫笑死活都不肯松开他的胳膊。习远无奈一笑,也就由着她了。
“干嘛带我来这儿?”莫笑满是抱怨,听她的语气都快哭了一样。
习远往她那边靠近了点,好让莫笑能抓牢自己。他无辜说道:“你们女孩子听别人表白时,不都希望在高处吗?偶像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咦……”有他在身边,就算害怕脚下的透视玻璃,莫笑的神智也恢复了点,发现新大陆一样问他,“你也看偶像剧?”
这种情况,不应该问点别的吗?就算不问,那她也应该安安静静等待别人的表白啊。
习远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嘴里恶狠狠道:“你不应该说些别的吗?”
莫笑埋头想了想,继而抬头:“偶像剧里没有男主将女主带到望江塔,让她站在高处的玻璃地板上听人表白的啊。”说完还是一脸有理的神情看着他。
看习远的脸愈渐阴沉,莫笑自觉闭了嘴:“好,我不说,你说吧。”
她已经做好了接下来会听到什么的准备,也想好了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奈何,东风一直没有动静,就低着头,安静地望着她。
莫笑等的有些着急,耳边又是一声声江轮的低闷鸣声,她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习远扬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长江,雾蒙蒙一片。
莫笑手还拽着他的衣服,趁着江轮的笛声,她小声附道:“你那晚说的事,我考虑过了……”笛声一停,她的声音尤其悦耳,“能行。”
塔内空荡荡的,最后那两个字在塔内轻轻荡漾着,一遍一遍触碰玻璃壁,又被弹了回来。莫笑恨不得将整个脑袋塞到胳膊里去,“能行”,她怎么回答得这么直白!
这时,习远转了身正对她,一只手拉下她的手牵住,另一手缓缓抚上她的长发而下,托住了莫笑的下巴。
“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莫笑眨眨眼,尴尬之情渐渐消失,她忽地笑了:“知道,砸了我的吉他,又骗我多花了一百多块钱的人。”
习远原本还想好好说几句,结果被她一调侃,话就卡在咽喉里出不来了。他也笑了笑,托住她下巴的手指轻轻来回摩挲。
望江塔内一两声笑声传开,塔外,沉闷的江轮笛声悠悠飘荡。站在塔内高处的两人,身形相拥,莫笑慢慢闭上了眼睛,鼻尖全是他逼来的气息。
他的唇凉凉的,缓缓敷了上来,又慢慢加重了力度,让莫笑不觉松了抿住的双唇,习远的舌头趁势而入,一点一点引领着她。
夜晚最是情浓之时,这个吻逐渐加重,莫笑情不自禁地伸手勾上了他的脖子,一手从他的后脑勺游离至侧脸。习远一手搂腰,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脚下急促移动,猛地将莫笑压在玻璃壁上。
习远一手撑在玻璃上,脸微低,极尽细致地一寸一寸吻住莫笑,他的唇碾压上去,发出轻微的牙齿碰撞声,丝毫不放过对方喘息的机会,似是要将莫笑整个吞噬一样。
莫笑实在是呼吸困难,手安抚在他脖间,想要慢慢移开被他牢牢锁住的嘴唇。可她动一分,习远马上就凑过来咬住,偏不让她离开。
习远的身体压在她身上,本来就重,现在似乎还加重了力度,莫笑免不得吃痛一哼,他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两人的唇似分还黏,习远宠溺地轻舔着她,从嘴唇到脸颊,再到耳廓,惹得莫笑身体一阵一阵战栗。
莫笑此刻能感受到自己脸颊的温度高得不像话,心跳也快得离奇,她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比她的还要激烈。若是再不停下,莫笑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发生点什么,幸好习远在他最激动的时候停下了。
听着外面传来的江轮声,莫笑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喝酒后,他也在江边亲吻了自己。那次她已醒了大半的酒,却仍没推开习远。
他此刻就附在自己耳边,两人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记得,今晚和我在这儿的人,是你,我亲吻的人,也是你。”
莫笑甜甜一笑,脸埋进他的脖子里,轻轻嗯了声。
☆、Part 24
两人相拥着站在望江塔内,不知过了多久,习远才推开她让她站直。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莫笑到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只顾着笑,习远帮她整了下头发,指腹不经意触碰到她脖子里的项链。他笑问:“你笑什么?”
“我啊。”故弄玄虚一样,莫笑皱了皱鼻子,等了会才继续说,“我笑你追女孩的手段太一般了,什么死缠烂打,约看电影的……”
“那你不还是被追来了?”
莫笑哼哼表示不满:“那是因为你遇到的是我这种意志不坚定的,要是另外一个姑娘,你的方法肯定不行。”
她一说完,身子就被习远搂了过去,怔愣了刻,也伸手回抱住他。
“我不想再遇到另外一个,我希望就是你。”
莫笑虽说没谈过恋爱,但听过的表白倒不少。习远这句话直白又有点矫情,可在刚陷入爱河的她听来,却是最真挚的情话。
头枕在他肩上,莫笑拍拍他的后背:“其实,就算是意志坚定的女人,也会经不住你的穷追猛打的,你看你这么帅,又多金,倒贴的女人都有那么多,像你这样的人,随便耍几下就能虏获女人的芳心了……”
莫笑也想说几句好听的,一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直到习远放开了她,她才刹住口,笑了笑,想再来个总结语。
“走吧,送你回去。”习远要走,莫笑立马拽住他的胳膊,放弃了要总结的念头。她的眼睛还是不敢往下看,跟着他慢慢出了望江塔。
临分别时,站在她住的老公寓的楼下,莫笑看着他也解了安全带出来。
“这个周末你有什么事?”习远靠在车旁,路灯投射下来,他高大的黑影完全笼罩住莫笑的影子。
莫笑仔细想了想:“上次你让我去试音的事好像就在这个星期六,好了之后,我要去超市买下一个星期的干粮……嗯……星期日的话,我大学参加的某个社团有个比赛,让我去当加油团。”她暗暗数了数,然后确定点头,“就这些了。”
习远伸手把她被风拂到脸上的头发拿下,有点好奇地问:“你参加了什么社团?”
“象棋!”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确定你要去当加油团?”他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加油?拿个喇叭过去,还是当拉拉队跳舞?”
莫笑拿下他的手握住,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