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这般不寻常的举动,让沈遗珠实在有些尴尬。只聊了几句家常便告退了。薛芸想送一送沈遗珠也一并从薛容的书房里退了出来。
“芸儿,薛伯父好像有些心事。”
“怎么了?”
“刚才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薛伯父不快的事情?”
薛芸拍了拍沈遗珠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父亲母亲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还老是要让我学学你的知书达理呢。这段时间父亲的心情不太好,前几日还跟哥哥在书房里大吵了一架。”
“是嘛,为何?”
“好像是让哥哥参选驸马。”
“什么?让恒哥哥参选驸马?”
沈遗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驸马不就是公主的丈夫嘛,公主是什么人,天之骄女。如果能娶到公主,对薛家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对啊。但是哥哥好像不太愿意,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吵的。”
“恒哥哥一向孝顺,从来不曾忤逆薛伯父的意思,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跟薛伯父争吵呢?”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最后哥哥还是听从父亲的安排了。”
“恒哥哥要娶的是哪一位公主?”
“听说是当今圣上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姐,常德公主。”
“是嘛,如果恒哥哥能当上皇上亲姐姐的驸马那可真是光耀门楣的事啊。”
“说是这么说,不过能不能当上驸马还不一定呢。”
“这又是为何?”
薛芸凑到沈遗珠耳边小声道:“听父亲说常德公主的驸马是要从南京城里官宦人家的子弟里选出的,不日选驸马的圣旨就要下来了。今届刚入学国子监的监生是最佳的人选。所以哥哥的竞争对手还真是不少啊,有问哥哥这样才华出众的才子,又有南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宋公子,还有那位李公子,也是不可小看的对手。”
听了薛芸的话,沈遗珠不由笑了。
“你笑什么?”
“芸儿,你多虑了。”
“怎么说?”
“哥哥和父亲应该没有当皇亲国戚的心思,所以我哥哥可以排除。那位李公子,一看就是位桀骜不羁之人,想来也不喜欢受皇家的束缚。至于那位宋公子,我想公主应该不会喜欢爱寻花问柳的夫婿吧。”
“这么说哥哥的希望很大?”
“南京城与公主年纪相仿的官宦子弟本就不多,像恒哥哥这样才华出众家世过人的更是少,所以恒哥哥希望还是很大的。”
“那可太好了,如果哥哥当上驸马,我可就是公主的小姑子了。”
“是……如果你嫁给我了哥哥,我们家也要托你的福成为皇亲了。”
“坏遗珠,你又取笑我。”
两个姑娘又是一路的玩闹。
作者有话要说:
☆、选驸马 (上)
薛芸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不到半个月,要为常德公主选驸马的圣旨便到了南京城。城内所有年满十六岁至二十五岁官宦人家的未婚男子从即日起都不可随意婚配,要等皇家择选后方可自由婚配。这些备选驸马的人当中最炙手可热的要数今届刚入学国子监的监生。城中都议论纷纷究竟是谁可以成为当今圣上的亲姐夫。很多赌坊都暗中开了盘子,一执千金赌一赌谁能最终胜出。
圣旨到城后的第十天,由孙太后的哥哥,锦衣卫指挥使孙继宗带领的特使队到达了南京城,专门负责常德公主选驸马一事。南京城的大小官员都出城迎接这位当今圣上的亲舅舅。
孙继宗到南京后住在了留都的宫殿,每日都有大小的官员前来宴请。但孙继宗却一一回绝了,到让那些一心想攀附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大人!”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孙继宗拨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的盖子问道。
陆佥事低着头,垂着手,对这位指挥使十分的忌惮:“回大人,南京城里年纪能与公主匹配的官家子弟一共二十五人。能入学国子监的十人。”
孙继宗放下茶盏,抬眼看了看陆佥事道:“都有哪些人?说来听听。”
“这当中要数南京兵部上书宋休德的之孙宋清和条件最为优厚。宋清和是今届刚入学国子监的监生,父亲一直从商,家业在南京城里数一数二。”
“宋休德……”孙继宗仔细回想着这个熟悉的名字:“这个宋休德可是原来京里的兵部上书?”
“正是。这个宋休德便是宣德三年替废后胡氏求情被先帝贬到南京的。”
“记得当年这个老家伙为了保住胡氏的后位可费了不少的心思,先帝只把他贬到南京算是客气的了。”
见孙继宗想起旧事有些恼火,陆佥事马上闭口不敢再多言。
“那宋府人丁如何?”
“宋家人丁单薄,宋休德只有一个儿子名允贤。到了宋允贤这一代,当家夫人给宋允贤生了两个儿子,这宋清和是小儿子,宋府一时欢喜的不的了。可哪知宣德六年,宋允贤的小妾嫉恨当家夫人,买通一伙强盗趁宋夫人带着两个儿子上香之际掳了他们,最后只剩下宋清和活着从那伙贼人手中逃了出来。知道这件事后,宋休德相当震怒,宋夫人过世这么多年,宋休德也未让儿子再续弦,说是宋家的当家夫人只有一位,再无他人。”
“这老小子到有几分人情味。”孙继宗定了定神接着问道:“哪宋府如今谁当家?”
“如今暂由宋休德的夫人代管家务。”
“还有谁?”
“还有应天府府尹薛容之子薛恒。薛恒也是今届的监生,薛容有胞弟在南京经商,家业略在宋家之下。薛府人丁兴旺,光薛容一房便有二子五女。薛容的胞弟应靠着薛容的关系经商,所以并未分家,由薛容及其夫人当家主事。”
“应天府府尹,官位终究低些。而且家中人口又多,难免是非多。”
见孙继宗仍是不满意,陆佥事的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来。
“那第三位呢?”
“第三位是千户李显荣之子,李云卿。李公子也是今年刚入学国子监,与宋公子、薛公子是同窗。李云卿是李显荣的次子,长子李云扬如今也在锦衣卫任职。”
孙继宗喝了口茶,接着问道:“除了这些人呢?”
“其他的便是家业、才学只占一样的。比如南京翰林院学士沈从文之子沈问。沈家虽说家业不大,但是沈从文教子有方。沈问是以院试第一的身份入学今届国子监的。”
“沈从文?可是原来京里的翰林院侍读学士?”
“正是。”
“哼,这个沈从文是个窝囊废,当年拜在宋休德的门下,由宋休德一手提拔到翰林院。却在废后的紧要关头,闭门谢客做起了缩头乌龟,过了几年又自请调任南京弃宋休德而去。这件事到如今仍是朝中茶余饭后的笑话。”
孙继宗放下茶盏,摆摆手道:“下去吧。”
“老爷,怎么不听下去了?”一旁的管家孙权见孙继宗面无表情,想来是不甚满意。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老爷,您说这太后怎么舍得让常德公主远嫁到南京来?怎么不在京里找?京里的达官显贵众多,那会如现在这般不顺心。”孙权是孙府的老人了,深得孙继宗信任。
“太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给公主物色合适的人选。但太皇太后一一都拒了。年初才昭了太后说要在南京为公主选驸马。”
“太皇太后心里在想什么啊,那可是她嫡亲的孙女。”
“太皇太后对我孙家有所顾忌,所以不想让公主在京里选驸马。说的好听点是让公主嫁到太祖开国之都,其实是不想我们孙家借公主选驸马之际拉拢朝中重臣。”
“那李千户的公子呢?那可是咱们自己人。”
“越是咱们自己人越是尴尬,免得太皇太后起疑。”孙继宗缓缓抿了一口茶又道:“去,通知一下国子监的祭酒,说我明天入监观学。我要亲自去看看这些人。”
“是,大人。”
沈问打开东一房的门,见宋清和和李云卿席地而坐,正对酒当歌。对于这一切,沈问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个宋清和不知哪来的本事弄到一个单间房,却天天爱往他和李云卿的住处跑。除了上课和睡觉,其余的时间都泡在了这里。
“喂!圣人公子!”
见宋清和正向他招手,沈问走了过去。
“宋兄是在叫我吗?”
宋清和单手支着头,斜着眼看着沈问:“不寻花问柳,不喝酒赌钱,朝乾夕惕,孜孜不倦。普通人又怎能做到?不是圣人又是什么?”
“宋兄玩笑了。”
“怎么样?来跟我们小酌一杯?”
沈问很自然的坐到了他俩的身边,但却没有接清和手中的酒杯:“稍后还有课业要做,不宜饮酒。”
“还好我们对圣人公子了解的很,要不然还以为你像其他人一样努力表现好当上驸马爷呢。”
清和说的没错,自从为常德公主选驸马的圣旨传到国子监后,监生和监生的家人蠢蠢欲动。圣旨到的第二日,所有未婚配的监生都被叫回了家,国子监祭酒知道都是为了回家商讨如何能够中选,所以都一一准了假。这些人当中,可能只有沈问接到的是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的信息。他的父亲沈从文居然让他在才学上不要锋芒太露,让他要隐藏自己的优势。沈问明白,父亲的意思是让他不要中选。虽然父亲没有明说原因,但想法跟沈问却不谋而合。沈问一直希望通过自己的实力和才学出仕,而非通过裙带关系。
但是,大多数监生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有些已经婚配的监生甚至休了自己的原配夫人,想蒙混过关。这几日的国子监哪有大明最高学府的沉稳持重,有资格参选的已无心向学,到处打听孙继宗的喜好;没资格参选的则跟市井赌徒一样开盘压宝。就连一向交好的薛恒,也似乎对选驸马一事颇为上心。
要做公主的夫婿,除了人品才学,家世也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沈问并不是大热的人选。反到是清和和云卿,样貌出众,家世丰厚,应该是大热的�